那誰說:“七月疏風漸漸涼;菊花凋盡暗西窗”


    隻看詩,就能大致猜到,作者一定是個養花的人,所以隻看到了菊花的凋敝。


    其實到了秋天,何止是菊花,大部分的植物都到了生命的終結。


    有道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在大周這個物資相對匱乏的時代,食物的種類雖然不少,但主食還是以五穀為主:稻、黍、稷、麥、菽。


    蔬菜則以:葵菜、芥菜、韭菜、蕹菜、蕪菁(蔓菁)、薺菜、芋頭、葫蘆、荸薺(鹹菜疙瘩)為主。


    而像筍、藕、黃瓜……以及個別地方獨有的蘆菔、菘,也就是白蘿卜和大白菜,這類相對高端的食材,隻存在於中產、土豪之家的飯桌上或是酒樓中。


    如何鋒家的條件,吃的則是主流的被馴服的野菜類。


    大周素有東麥、西黍、南稻、北稷、中州菽的民間說法。


    當然,作為讀書人的何鋒,大周《博物誌》是必讀之物,所以他知道的作物種類,遠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


    再加上他攜帶著前世較為先進的農業知識,在大周以農業脫貧致富也不過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好在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不太靠譜的長老名頭,接下來去外事房承接菜園和種子的問題就少了不少麻煩。


    何鋒正在床上假寐,賴床的舊習不自覺地又犯了。


    昨夜換了房間,由南院乙字房換到了北院的客房,不僅僅是單人獨棟,就連床上的被褥都是好幾條,雖然絲質的被子剛鑽進去比較涼,但是勝在光滑呀!


    再加上背下傳來柔軟的感覺,何鋒有種迴到了前世的錯覺。


    也不知怎麽了,自從那日在家中夢中觀想後,每次睡覺都會進入內景,而且這幾日內景裏的光點也多了不少。


    可是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變化,除了第二天精神抖擻外,就是對於女性的欲望好像降低了,居然不做春夢了,也不晨*了!


    就像是所有的美夢都會被莫名其妙地打斷一般,短促的敲門聲也在提醒著何鋒,此刻他還活著,還有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何師兄,門外有個女子正尋你!”


    門外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何鋒這才慵懶地起身“來了!”


    聲音是觀裏負責瑣碎事務的道童,說是負責客院的,叫郭亮,十二歲。


    何鋒一邊嘟囔著“女子?”一邊打開了房門“早啊!什麽女子呀?找我有事沒事嗎?”


    “嗯!何師兄早!”郭亮略顯靦腆地憋出了一句,然後雙手疊於小腹,正色道“頗為幹練,具體事由不知,現在南門外。”


    “莫不是趙靈兒?”何鋒嘀咕了一聲,看到外邊的天色,居然已經差不多巳時了,怪不得自己跟郭亮說早上好,人家憋著說呢?神情頓顯尷尬“額!嗬!那個,你先忙吧!我這就去南門。”


    郭亮嗯了一聲後,便去忙別的了,何鋒自語了一句“今天起得確實有點兒晚……”,也走出房間。


    九峰觀其實更像一個學院,占地估計有三十畝,南北分布,中間是一條漢白玉的露天甬道,東西走向,寬約三丈,西有西門。


    而甬道東頭是一幢九層的木樓,名天聖樓,一樓為藏書閣,九層則是佇立聖人雕像的所在,坐西朝東,麵朝大海。


    而南院又被一條南北走向的甬道分開,兩跨院東留居甲乙學子、居住,西為外門、道童居所,有南門。


    北院三分,東為觀主居所,中為正式弟子居,西為客院。


    而何鋒現在所居住的,正是西客院。


    當何鋒穿過甬道、跨院,繞到南門的時候,終於知道了郭亮口中“頗為幹練”的女子,究係何人了——正是:趙靈兒。


    隻是奇怪的是,趙靈兒手裏居然拎著兩壇“大高粱”?


    “哎!你怎麽又打了這麽多酒呀?你父親不是迴南清州了嗎?還有,你怎麽沒去呢?”何鋒一臉的好奇,心說,莫不是連趙靈兒也酗酒了?


    “走,喝酒去!”趙靈兒不由分說,直接扯著何鋒的衣服就往山下走。


    “這大早上的,喝什麽酒啊!改日,改日,昨日飲酒醉……”何鋒努力掙脫,也在努力推脫。


    “那與我何幹!我在南門等了你十日,你敢不與我喝酒?”趙靈兒兇兇地說道。


    “十日?”何鋒麵露苦澀“你不是在聽濤澗嗎?幹嗎在南門等著,再說,我現在真有要緊事,要不咱們晚上喝?”何鋒試探著說道。


    “那你去吧!我跟著你……”趙靈兒猛然鬆開何鋒的衣服,險些將何鋒摔倒,幸虧反應快,及時止住了身形。


    而此時挺著山峰的趙靈兒,眼中則閃過一抹驚奇。


    要知道趙靈兒可是通脈武者,她這看似隨意的一下收力,普通人絕對會摔倒。


    可何鋒居然能立刻穩定身形,就像是事先知道身體會被慣性後蹲一樣,提前將重心放在了頭部、胸前。


    盡管趙靈兒心下駭然,可何鋒卻是渾然不覺,反而梗著脖子道“跟著可以,那咱可得說好了,你可不能再拉拉扯扯了!”


    趙靈兒答了一聲“好”,何鋒一邊和周圍滿含豔羨目光的熟人解釋“啊!這是我的一個妹妹……”一邊朝著山下淨心台而去。


    因為掌管九峰觀所有外事的“外事房”,就在淨心台旁邊。


    而何鋒想要承接九峰觀的土地、種子,必須經過外事房。


    所以,一旦涉及錢財、契約事宜,還是記在自己名下為好,免得徒生波瀾。畢竟他不是長老本人,隻是有一個長老令牌而已。


    不出意外的,外事房的管事根本就不認何鋒的長老令牌。


    “九峰觀的規矩曆來如此,外租田地,隻有中田和下田,上田的菜園從不外租,更別說你一個乙字科的童生了!”胖嘟嘟的中年管事賈長福,一副看鄉巴佬的嘴臉。


    “那這令牌?”何鋒不甘地說道。


    “我在外事房十年了,從沒見過,更沒聽說過什麽長老?”賈長福斬釘截鐵地說道。


    其實這並不能怪賈長福,因為何鋒手裏的令牌,就連內事房的管事也沒見過,能認識它的隻有純元子的五個親傳弟子,還有天下其他“陽”字輩的傳人。


    就在何鋒轉身欲走,心中在埋怨昨日山頂的老師兄忽悠自己的時候,想著找時間讓九師兄還迴去時,身後卻傳來賈長福囂張的聲音。


    “別人怕了你何家,我可不怕,別以為我們賈家村就好欺負了,哼——”


    何鋒像是早就猜想到賈長福的身份似的,腳下隻是微微一頓,然後走出房門。


    “你是想種菜?”


    何鋒正想著,實在不行就迴小安村種自己家的地去,身旁趙靈兒出言道。


    “是呀!總不能老是讓你家請我喝酒吧,我也該迴請了不是?隻是……”何鋒敷衍著說道。


    “我家有菜園,隻要陪我喝酒,你隨便種!”聽到喝酒,趙靈兒精神一振,提醒道。


    “你家有地?我怎麽不知道?”何鋒這近五年來對趙氏父女可謂是了解非常了,每次見麵不是練武就是喝酒,哪兒見過他們種地呀!不由詫異莫名。


    趙靈兒一閃身,來到何鋒對麵,難得地露出一張笑臉“有十畝,就在闖河邊。”說著趙靈兒向何鋒身後搖搖一指。


    何鋒迴頭一看,那正是何家莊的方向。


    “你說的地,難道是何家莊的?”何鋒確認到。


    “是的!”趙靈兒點頭道。


    其實何鋒已經猜到了,以趙啟元和何成超的關係。趙氏父女流落他鄉無依無靠,總送錢財未免顯得疏遠,慢慢地會讓人產生施舍的感覺。


    以何成超的城府,肯定能想到,再好的感情也不能總是施舍。倒不如賣個人情,讓別人覺得永遠欠著你。


    而菜園,就恰好符合這個條件。


    賤賣,或者免租金,十畝菜園,就算隻種最便宜的韭菜,一年兩茬,畝產二百斤左右,按現在的價格三錢一斤,那就是六千錢,都頂上種四十畝小麥了。


    要知道何鋒家,才五十畝地,卻能養活五口之家。


    如此算來,十畝菜園足夠維持趙氏父女的開銷了。


    “果然,誰也不是智力障礙者——”何鋒不由自嘲道。


    “什麽?”趙靈兒疑惑道。


    “沒什麽,我是說,有地契嗎?”現在箭在弦上,何鋒也不想那麽多了,隻要產權不是何家,那便不會引得父親不快了。


    趙靈兒說了一聲“有”,然後便當先領路“在聽濤澗”。


    何鋒隨後跟上。


    在路上,趙靈兒身上獨有異香再次衝進何鋒的鼻孔,眼中的趙靈兒好像變得溫柔可人了起來,不禁加快了步伐,使二人的距離更近一些。


    啪嗒……


    一滴冰涼落在何鋒的鼻尖,何鋒不由抬頭仰望,樹影婆娑間似有幾隻山雀一閃而過,隨即擦了一下,並在鼻下嗅了嗅。


    “可惜——鳥糞不好收集呀!”心中歎息著,不禁想到了幾種使土地肥沃的方法。


    有道是:“糞土重於萬戶侯”。


    人的糞便畢竟有限,牛馬的糞便又有專人拾撿……


    不過,闖河的淤泥倒是不少!


    眼下種韭菜倒是可取,但是運輸和存儲是個大問題呀!


    再加上,如果想要增產,那需要的人力也得計算在內,還有租金,稅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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