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惡不赦’罪第三條:不道,指殺一家非死罪三人或肢解人。


    而,不管什麽時候,‘特權’永遠存在。


    諸如:‘人人平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心靈雞湯,那隻不過是統治者畫出的一個足以讓天下人均食的‘餅’而已。


    何成軒並沒有給自己留下使用特權的機會。


    因為即便是傾家蕩產,也不可能挽迴他油盡燈枯的殘軀,更沒有必要將錢財送入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衙。


    在‘孝’字的教育下,他知道兒子會那樣做,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方式。


    在小安村麥田殺死賈富貴、賈孟春、賈泉後,何成軒一騎絕塵直奔賈家村,奪路狂奔的三個公人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當何成軒殺死賈富貴的小妾和小兒子後,馬不停蹄地殺到了其妹妹賈金蓮的獨院。


    元樓城門下遊繳(大隊長)何繼明正與金蓮交融,何成軒到來,何繼明本能躲避,待屏風後的何繼明看到何成軒手中已經被風幹血跡的鐮刀時,為時已晚。


    何成軒不由分說地當場了結了賈金蓮的性命,何繼明嘶吼著金蓮的乳名,隨手抄起身邊岸幾衝向何成軒。


    何成軒叫出了何繼明的名字,沒有殺他,因為他是何家莊表弟的小兒子,於是轉身退走。


    恰遇何繼明的遊繳隊趕到,將其堵住。


    何成軒選擇了自我了結。


    在何繼明和一眾官差詫異的注視下,何成軒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靈蓋。


    即便何繼明知道,地上這位大伯剛才如果想殺他,他絕對活不過一息,但是他也隻是愣神了半息,便揮刀砍下了何成軒的頭顱。


    天空被夕陽染成了血紅色,桃紅色的雲彩像是被什麽撕扯過一般。


    “讓我進去!”一聲滿含怒火的嘶吼聲打破了落針可聞的殺人現場。


    圍觀的人群被何繼祖猙獰的麵孔嚇得退開一條縫隙,目之所向,無人敢與之對視,包括內圍的公人。


    何繼明擺手示意後,早已戰戰兢兢地公人紛紛讓開。


    “屍體你不能帶走,需經官府核實。”何繼明收刀入鞘,語氣中帶著無奈。


    何繼祖沒有停下腳步,他走到何成軒的屍體前,捧起地上的頭顱並擦拭著……


    雖然何繼祖目眥欲裂、淚泉奔流,視線已經模糊,但還是將何成軒的頭顱擦拭得幹幹淨淨。


    何繼祖捧著何成軒像是睡著的頭顱擺迴原位,脫下汗衫紮住斷口處,然後替他整理著衣衫……


    “將賈金蓮的屍體一並帶走,即可迴城!”看到何繼祖替何成軒收屍,何繼明也想替和自己相好了近十年的賈金蓮收屍,可大庭廣眾之下,他忍住了。


    “頭兒,賈家還有倆。”有公人出言稟告。


    “還有賈隊長、賈富貴、賈泉……”從小安村奪路狂奔而來的三個公人,驚魂未定又見慘狀,為首之人結巴說道。


    “什麽?”何繼明一臉不敢相信“如此,便是滅門了!”何繼明咬牙切齒地從嘴裏蹦出七個字。


    “賈隊長還有一個妹妹遠嫁黑石城。”三人中較長者說道。


    “那,那多叫幾個人,一並,一並帶上。”何繼明此刻有些怯了,無由升起一股寒意,就連看向何繼祖的眼神也變得忌憚了起來。


    “不用你們!”何繼祖語氣森寒,一把打掉公人伸向何成軒的手,隨後扶著何成軒靠到牆根兒,晃了晃,見斷頸未開,於是蹲下身來,將何成軒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


    日暮時分,小安村。


    剛從何鋒家出來的安振堂與安振斌迎麵相遇,二人心照不宣,打過招唿後一如往常。


    “看見沒,就連村長都來了,咱家還能和村長家比啊,你說你沒事欺負人家何玲幹啥?”安振斌一邊數落著兒子,剛要伸手去打,可手上卻提著一籃子雞蛋,隻能輕輕踢了安學偉一腳。


    “不就是他爺爺殺了人嗎?又不是他殺的,有什麽好怕的?”安學偉似有不服,出言頂撞。


    “閉嘴吧!你懂個屁!一會兒好好跟人家賠個不是,他爺爺殺人的事兒千萬別說,說了咱今天可就白去了,聽到沒?要不然迴家我練死你。”安振斌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道。


    眼見到了何鋒家門前,安振斌立刻擠出一個笑臉,就連安學偉也滿臉堆笑。


    “咋這麽早就把麥子收了?何先生莫不是又研究出什麽新品種了嗎?”安振斌故意大著嗓門朝門裏喊道,但是卻沒敢進門。


    “啊,是安家二叔啊?咋不進院呢?”楚香梅正在收拾麥子,抬頭看到安振斌站在門外,出言客套道。


    “啊!不了。我這不是剛迴來嗎?一迴家就聽臭小子說,把家裏的大公雞給賣了,我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何先生。你說這遠親還不如近鄰呢,一隻雞這臭小子還要錢。這不,我把臭小子好好訓了一頓,就趕緊給送過來了。”說著,安振斌將一籃子雞蛋遞給楚香梅。


    “這可不行!一碼歸一碼,都不富裕,可不能白拿呀!”楚香梅伸手婉拒,退一萬步說,這一籃子雞蛋的價值遠超一隻公雞了,她不相信這世道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唉!也是這臭小子不懂事兒,你說你沒事兒,逗人家何玲幹啥?就當我替這臭小子賠個不是了!”


    …………


    看著屋裏剛送來的禮物,何鋒眉頭緊鎖,何玲滿臉笑容,興奮地一蹦一蹦的。


    何鋒同樣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本來就不合群的他們家,平時連親大姑都在刻意疏遠。更別說這些左鄰右舍了,除了背後詬病,就等著看他們家的稀罕了,巴不得他們家越來越慘。


    可今天,就好像他們家有人當官了,各色人等紛至遝來,大姑家送來一百斤白麵、村長家送來十斤豆油,甚至連一向吝嗇的安振斌都送來了一籃子雞蛋。


    正在何鋒思慮時,街道上馬蹄聲響,像是停在了他們家門口。


    楚香梅麵露擔憂,早就知道賈家有官府撐腰,莫不是來索要院裏的麥子的。


    “鋒兒,守好玲兒,娘去瞅瞅去!”


    何家門外。


    在十數匹戰馬的簇擁下,一輛價值不菲的馬車停在了何家門前,馬車裏簾子被車夫挑起,從裏邊擠出一尊小山般的中年男人。


    “大哥,是這兒嗎?”何成超扶著一位老者,抬頭衝著何鋒家問道。


    “是這兒,沒錯!”老者肯定地說道。


    “來人,把那兩個混球帶上來!”何成超目光堅定,隨口命令道。


    後有兩騎越來,扔下兩個家丁打扮得青年。


    “你們就盼著我大哥能原諒你們吧!否則——”何成超惡狠狠地吼道。


    此時街頭巷尾已經圍了一些好事的村民,而安振斌和安學偉還沒走遠,也在人群之中。


    “幸虧咱去得早,要是晚一步,等人家知道了何成軒殺了三人,咱再去道歉,人家還以為咱是怕了他呢!”


    “爹,這不是縣裏的官兵,我在縣城見過,縣城的官兵都是布衣,軍尉也都是布甲,隻有軍官才穿鐵甲的,而且也都是步兵,就算是騎兵騎的也都是戰場淘汰的馬。”


    安學偉在縣學,見過縣裏的官差,此時出言提醒道。


    “嗯,興許是驚動了郡城?”安振斌猜想到。


    “唉!那不是何家莊的老村長何成海嗎?”


    此時有人認出了何成超扶著的老人,不由驚唿道。


    “那扶著老村長的莫不是西州的大統領,老村長的弟弟?”


    “我說什麽人能帶領這麽多甲胄鮮明的軍隊呢?”


    隨著四周村民的議論聲,何成海推掉何成超扶著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朝著門口喊道;“大哥,二弟成海來看你了!”


    此時楚香梅正走出內院,見如此陣仗,而且門前老者口稱大哥,不由納罕。


    “你們是?”楚香梅弱弱地問道。


    “你是繼祖的婆姨吧!好好,我是何家莊的何成海,你公公是我二爺家老大!”何成海笑著說道。


    “哎!我大哥在家嗎?何鋒是你兒子吧?”何成超有些不耐煩地搶到。


    “何大哥?”何鋒放心不下,囑咐好妹妹何玲後,將自製的火銃握在手中藏在袖子裏,便想出門瞧瞧,卻見是何成超,不由有些驚訝。


    “哎!這迴可不能叫大哥了,得叫六爺了,哈哈哈,我和你爺爺可是親叔伯兄弟呢!”何成超聲音洪亮,震得圍觀的人群都聽得真真的。


    “六爺?”何鋒趕忙向前幾步,一臉詫異地問道。


    “對啊!你爺爺昨晚來何家莊了,可惜被門口的家丁給攔下來,這不我都給帶來了!”說著,何成超一擺手,身後兩名五花大綁人事不省的家丁被摔在了何鋒的麵前。


    聽到此處,再見到何成超的陣仗,何鋒心中有些明白了。


    父親搶收小麥、爺爺夜訪何家莊、左鄰右舍紛紛巴結,莫非是因為何成超?


    正此時,何家門前路上又來了一行車馬。


    “總要迴趟家,給我爹換身幹淨的衣服”路過小安村的時候,何繼祖走到隊伍前麵,朝家的方向拐去時,公人相攔,他冷冷地說道。


    何繼明吩咐兩個公人跟隨,他們在村口休息休息。


    “這事兒都怪我大哥,哦!我二哥,我二哥一直說成軒大哥早死了,要不然我早把你們家接到何家莊了!”何成超對著何鋒埋怨道。


    “唉!我都說了,那是成軒不讓告訴你……”何成海歎氣道。


    “什麽狗屁的金榜題名?如今這世道,朝廷都快沒了,讀書有個屁用?”何成超抱怨著,想及何鋒正是書生,趕忙住口“啊,嗬嗬!我不是說你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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