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征服


    幾十年互踩下來,靳良雄的應急能力已經被馮天德鍛煉的格外敏捷了。


    他飛速在聶霖麵上掃過,心裏核計著,這小子要麽是對苒娘動了歪心思,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要麽不過是欣賞了一下小姑娘在一眾漢子火辣辣的注視之下坦然自若的勇氣……他冒險賭這是後者,在心內組織了一遍最嚴謹的措辭在不傷害這位二少幫主的自尊的前提下,站起來打哈哈:“大哥最喜歡開玩笑。苒娘這孩子摔摔打打粗野慣了,向來無拘束,哪裏能去侍候二少幫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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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她都要感歎一下自己這些年努力生活,最終學得多項技能加身了。


    這貨隻聽到了靳良雄的貶低之語,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


    也怨不得秦苒,靳良雄終歸覺得這話讓秦苒聽到不好,是以最後半句話聲音壓的極低,隻有桌上四個男人聽到,連站在一邊侍候倒酒的漢子都沒聽到。


    翁大成一口幹了碗裏的酒,對靳良雄的評價表示由衷讚同。


    不過對於帶著這潑辣的丫頭上漕船,他又表示了異議。


    他還記恨著這丫頭哄騙了他的感情,在他見獵心喜的時候……當著數千人的麵展示了她潑辣的一麵,令他獵豔的心當時就熄了火。


    她怎麽能長這樣一副柔弱美麗的容貌卻生成了個潑辣的性子呢?


    這也太具有欺騙性了!


    秦苒:這完全是外部環境所決定的啊,想當年姐也是溫柔妹紙一枚來著。


    當女人頂門立戶容易啊?這特麽的見鬼的世界!


    翁大成可不曾追根溯源去追究美貌佳人進化成終究潑婦的過程,但對於一個需求旺盛但漕船上又嚴禁帶姐兒取樂的壯年男子來說,眼皮子底下放個能看不能吃的美人兒,這過程無疑是折磨人的。


    無奈,秦苒沒來之前,靳良雄已經與聶霖商量妥當,要靳以鵬帶著護衛隨漕船北上。


    天曉得,這護衛居然是美貌與武力並重的秦苒。


    停在清江浦碼頭的淮安府三桅漕船上,船頭設案,案上一溜擺開了九個海碗,倒酒的黑臉漢子顛顛的樂著:“……還從來不曾瞧見過女人過九龍陣……”


    周圍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看熱鬧的漕幫幫眾與此次運糧的運丁,皆是五大三粗的莽漢,更襯的中間空出來的那塊船板上的小姑娘身形纖瘦,不堪一擊。


    翁大成不情願讓秦苒上船,但礙於聶霖已經答應了靳良雄,這會反口麵上實不好看,便提出隻要秦苒過得了九龍陣,他即同意秦苒隨漕船起行。


    依著翁大成的主意,秦苒聽得要過九龍陣,必然嚇的縮迴家去,哪知道小丫頭一雙大眼睛半點不眨,脆脆應了下來:“翁二當家既然拿我當貴賓,我又豈能不戰而退?還請立時起陣!”雙手抱拳,行了個漕上漢子的禮。“不過我到底乃是女子,與男子近身肉博終歸不雅,刀劍又太傷和氣,不如自請用棍,二當家意下如何?”


    翁大成隻當小丫頭年紀輕見識淺,不知九龍陣的厲害,心頭一陣竊喜,哪有不答應之理。


    聶霖目光大亮,卻觀事不語。


    靳良雄想要圓場,“……這是怎麽說的,她一個小丫頭家,如何過得九龍陣?”被打趴下受了傷可如何是好?


    靳以鵬連連點頭附和其父,以期翁大成改變主意。


    秦妹妹嬌俏美麗,又英姿勃勃,小時候與他闖禍乃是完美搭檔,若非這幾年他被老爹派出去磨煉,定然知道她武力值如何,此刻幹著急卻幫不上忙,生怕她吃了大虧。


    可惜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唯恐靳良雄不能出醜的馮天德撫掌大樂:“有這樣盛事,某自當一觀。二弟也不必一意阻攔嘛,年輕人還是要有闖勁……”


    靳良雄恨不得將馮天德暴揍一頓……說的這樣輕鬆,不如將你家閨女也交出來過一過這九龍陣,讓她闖上一闖,豈非很好?


    他疼秦苒,實非虛假敷衍,向來當世侄女看待。


    秦苒身為漕家女,九龍陣自來當掌故一樣聽的,也不知道是哪輩漕上英雄傳下來的規矩,據說是漕幫招待貴賓的最高規格。


    九龍陣顧名思議,水中漕船以水為載,水中尤以龍王為貴,九龍陣便是九碗烈酒,外加九條鐵錚錚的漢子,過陣的貴賓與這九條漢子打一輪架,打贏了便無須喝這九碗酒,繼續下一輪,打輸了便要喝下去這九碗烈酒……也繼續下一輪pk……如是單打獨鬥九場,若貴賓最後贏了,便能獲得漕幫上下的一致禮遇。


    秦苒心內默默吐糟:其實這貴賓就跟仇人差不多了吧?不然過一趟九龍陣,中間被打趴下,麵上得多不好看呐。


    漕上的漢子,向來禮讓酒場上的英雄,拳腳上的好漢。能過得了九龍陣的,無不是好勇鬥狠的漢子。九名被翁大成從幫眾裏選出來的漢子們將秦苒圍作一圈,瞧著當間那脊背挺的筆直,雙目明亮無懼,容色俏麗的少女,一時裏都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不能想象將這樣一個女孩子揍成豬頭的情景……


    不過他們下不了手,不代表持棍的秦苒下不了手……第一輪pk的結果令眾人大跌眼眶。


    九名漢子完敗……當然是秦苒勝了,棍子舞的虎虎生威,將當間那纖細的身影護的密不透風,九名漕船上的漢子被揍了個鼻青臉腫不能見人。


    那九人各執一海碗烈酒灌下去,黯然離場……過程太慘烈,結果太不堪迴首,此後數年秦苒都成了這幾人的噩夢。


    誰能想象得到美麗的少女下起手來如斯狠辣,充分證明了一句老話:最毒婦人心。


    如是三場鬥下來,漕船上的漢子裏鼻青臉腫者眾,秦苒卻持棍站在當間,滴酒未沾,盈盈如玉。


    翁大成心內暗罵這幫漢子無能,恨不得捋袖親上,又恐被人取笑,反倒是聶霖起身阻止……再打下去,他漕船上這幫漢子們的臉麵非得跌光不可……


    事後靳以鵬在分配給二人的艙房裏後怕不止:“小苒你要是被打敗可如何是好?”又慶幸:“虧得你棍法紮實,才占了大便宜。”對付一群赤手空拳的漢子,還是有個武器占便宜一點。


    挨了揍的除了漕幫幫眾,還有錢泰。


    他迴家追問錢太夫人提親之事,聽得太夫人竟然想替他納了秦苒為妾,不由跌足:“祖母,她那樣性子的哪裏有當妾的樣子?萬一主母惹的她不高興,一頓拳腳將人打了,可如何是好?”


    錢太夫人張口結舌,一時答不上來。


    她一輩子精研宅鬥術,縱橫後宅無人能敵,靠的是籠絡丈夫與打壓小妾雙管其下,上敬公婆下育幼子,事無巨細,麵麵俱到,從來沒聽說靠著拳腳功夫能在後院裏打出一片天地的。


    錢泰乘勝追擊:“……所以啊,祖母一定要將她聘了來給孫兒當媳婦兒。”


    錢太夫人點完頭以後眼看著孫兒腫著一張豬頭臉洋洋得意出了她的院子,這才醒悟過來:這小子竟然又被揍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小到大她所受的教育裏都規束女人要柔順恭婉……如今碰上個異類,橫衝直撞霸王爺似的,竟然也能迷的錢泰五迷三道……這秦家的姑娘別是會什麽妖法吧?


    不久之後,翁大成也碰上了與錢太夫人同樣的難題。


    漕船起行,翁大成在聶霖的主艙房裏團團暴走,恰手下侍候的翁魚前來討要傷藥給受傷的幫眾,被翁大成一腳從主艙房裏踹了出去。


    “一幫沒本事的混蛋,被個小丫頭片子一頓棍子給打趴下了,竟然還敢來討要傷藥?”


    聶霖拿了兩瓶跌打酒給一瘸一拐的翁魚——他當時也上場了——這會呲牙咧嘴:“秦姑娘打的還沒二當家踹的這一腳重……”


    “你個沒出息的混蛋,不就看她臉蛋漂亮嗎?”翁大成抬起腳來恨不得再踹他一下,他卻一溜煙跑了。


    虧得他從江寧府一路討飯過來,救了這素不相識的小子,一路拖著他到了淮安府,混到了如今這般地步,這小子居然因為個丫頭片子學會頂嘴了。


    翁大成負手而立,不由生出一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錯覺。


    他忝為惡人,與傳說中的“惡婆婆”無異。


    聶霖笑咪咪坐下喝茶,漫不經心道:“翁魚也有十七歲了吧?”這小子在水裏跟條魚似的自如,為人又是個滑不丟手的,跟爆筒子翁大成有著天壤之別,偏偏對翁大成死心塌地。


    “他不可能看上那小丫頭的。”翁大成對此自信滿滿。


    平日裏他帶著翁魚去私窠子裏,對著那些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的姐兒們都不假辭色,如今怎麽可能會打過自己的粗丫頭秦苒動了心思?


    不過顯然翁大成高估了翁魚對美色的抵抗力,船行了兩日,他便撞上了翁魚往秦苒與靳以鵬住的艙房裏送東西三次,三次送的皆是時鮮果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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