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人們依然對蓋亞六年的這一場天災記憶猶新。


    十月十日,蒙古大草原,北部邊境。


    秋天的草原,沒過膝蓋的野草漸次枯黃,身穿白色衣裳的牧民們正忙著收割牧草,以備牛羊馬等牲畜度過漫漫冬季。


    磨盤粗的圓柱草垛,散落在茫茫大草原上,就像一個個衛士,默默守衛著這片亙古而存的大草原,守護著牧民的神聖之地。


    對蒙古牧民而言,這是一個豐收之年。


    上半年波及中原大地的洪澇災難,對北方草原絲毫沒有影響,野草豐茂,牛羊健壯,結隊的羊群就像嵌在草原的雲彩,讓人心中歡喜。


    緊接著帝國又在西麵打了勝仗,一舉吞並西突厥汗國,大汗一高興,免了牧民下半年的賦稅,實在是天恩浩蕩。


    雙喜臨門,準能過個好年。


    牧民們臉色紅潤,幹勁十足,搶在入冬之前,將牧草收割完畢。


    就在此時,遠方的天際,突然傳來嗡嗡的聲響,有牧民直起腰,舉目遠眺,但見天際線上,突然出現一片黑雲。


    那黑雲像兩側綿延,一眼看不到邊際,“嗡嗡”之聲,正是由黑雲中傳來。


    “奇怪了,雲朵為何有聲,是要下雨了嗎?”


    草原天氣變化莫測,突然下雨那是常有之事。


    牧民正奇怪呢,就見那黑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們奔襲而來,越是靠近,聲音就越大,匯聚在一起,自讓人頭皮發麻。


    這時,所有的牧民都被黑雲吸引,舉目遠眺。


    近了,更近了。


    “那,那不是黑雲。”


    有眼尖的牧民,望著席卷而來的雲團,聲音都在打顫。


    “烏勒大叔,不是黑雲,那能是什麽嘞~~~”年輕的牧民聽了,笑著打趣說道,並不以為意,顯然還沒意識到危機降臨。


    轉眼之間,黑雲已經壓了過來。


    “蝗蟲,是蝗蟲,蝗災降臨了~~~”


    望著那黑雲,烏勒大叔喃喃自語,迴憶起兒時遭遇的蝗災,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開始泛起白色,顯然是想起什麽不好的迴憶。


    草原,本就是蝗災多發地帶。


    年輕牧民們早已笑不出聲來,因為他們也看清了,那所謂的黑雲,不過是無法計數的蝗蟲組成的蟲群,在空中漫天飛舞。


    蟲群過處,寸草不留。


    明朝詩人郭敦在《詠飛蝗》中,這樣描述蝗災發生時的情景:“飛蝗蔽空日無色,野老田中淚垂血。”


    眼前的場景,隻會比詩詞中描述的還要恐怖。


    因為這蝗蟲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了,放眼望去,天上地下,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蝗蟲,就像闖進一個蟲窩之中。


    沒人知道,這到底有多少隻蝗蟲,或是一億,或是十億,或是百億。


    烏勒大叔跪倒在地,虔誠地膜拜草原之神,祈求神明的庇護,在他四周,是遮天蔽日的蝗蟲,上下飛舞,煞是駭人。


    年輕的牧民見了,手足無措。


    茫茫草原,根本就沒有藏身之地,任由身軀被蝗蟲吞沒。


    “快,將草垛圍成一圈,躲進去。”


    有人反應過來,不甘心束手就擒,招唿同伴,一邊驅趕漫天蟲雨,一邊奮力地將一個個草垛,圍成一個大圈。


    隻有烏勒大叔依舊在祈禱,對周圍的蝗蟲視而不見。


    這群蝗蟲是從西伯利亞飛來的,它們剛從蟲卵中孵化而出,正是一生中最饑餓的時候,見到什麽吃什麽。


    牧民們一開始看到的黑雲,不過是蟲群的前哨部隊。


    越往後,蟲群越密集,那已經不是黑雲,而是蟲牆,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一絲縫隙,駭人至極。


    就在牧民們將草垛圍成一圈時,烏勒大叔已經被蟲群淹沒。


    有一個勇敢的小夥子,冒險衝到烏勒大叔身邊,想將烏勒大叔拖進草垛圈中,烏勒大叔卻不為所動,隻是一個勁的祈禱。


    眼見蟲群越來越密集,小夥子無奈,隻能撤退。


    對生活在草原的牧民而言,用草垛蓋一個臨時的居所,實在不是什麽難事,不僅四麵八方圍了一圈接一圈的草垛,就連頂上都是草垛。


    數以百計的草垛,組成一個密閉空間。


    牧民們就躲在裏麵,用衣服蓋住全身,瑟瑟發抖。


    遮天蔽日的蟲群唿嘯而過,前一刻還長滿牧草的草原,瞬間變成光禿禿一片,什麽也沒被留下。


    就連那一個個巨大草垛,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蝗蟲啃食殆盡。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躲在草垛中的牧民,再也聽不到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這才心驚膽顫地掀開草垛,走了出來。


    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副末日場景。


    大家辛辛苦苦收割的牧草,已經蕩然無存,就連圍成一圈的草垛房子,也隻剩下薄薄的一層,放眼望去,隻留下光禿禿的大地。


    不遠處,烏勒大叔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切,恍如夢中。


    “嗚嗚~~~”


    人群之中,突然響起哭泣之聲,越哭越大。


    “完了,什麽都完了……”


    牧民哭泣,為牧草哭泣,為牲畜哭泣,為他們自己哭泣。沒有牧草,牲畜就要餓肚子,就熬不過這個冬天。


    對牧民而言,牲畜就是一家人的命。


    一想到這,哭聲一片。


    而這哭泣,不過是冰山一角,尚不足以形容這一場天災。


    是日,數以百億計的蝗蟲,從西伯利亞過境而來,殺進蒙古草原,掀起一場有史以來,最為浩大,也最為慘烈的蝗蟲之災。


    從最西麵的窩闊台汗國,到最東麵的大夏遼金行省,無一幸免。


    規模之大,波及之廣,世所罕見。


    整個蒙古草原都被茫茫蝗蟲覆蓋,由北及南,浩浩而下,勢不可擋,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牧民哀嚎,生靈塗炭。


    蒙古帝國,陷入空前的恐慌之中。


    成吉思汗下令,讓全軍備戰,將撲滅蝗蟲當做一場戰爭,全力配合牧民,捕殺蝗蟲,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百萬大軍,唿嘯在草原之上。


    …………


    蓋亞掀起的這一場天災,當然不隻局限於蒙古草原。


    幾乎就在蒙古起蝗災之時,在中原地區,尤其是長江黃河流域,同樣掀起規模空前的蝗蟲之災,鋪天蓋地,滅之不絕。


    尤其是黃河中下遊,本就是蝗災高發地帶,此番受災最為嚴重。


    一時間,滅蝗成了荒野主流。


    整個十月,華夏大地掀起一場浩浩蕩蕩的滅蝗運動,為了保住牧草,保住即將成熟的第二季莊稼,各地百姓都瘋了。


    用網捕殺,用火灼燒,甚至烹而食之,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沒用。


    蟲群來去如風,如颶風一樣唿嘯而過,百姓的捕殺隻是杯水車薪,受災地區糧草減產,甚至是顆粒無收,幾乎成了定局。


    在古代,可沒有現代社會的農藥,更沒辦法動用飛機來播撒農藥。


    即將到來的冬天,必定是一個寒冬。


    不獨華夏區,在十月,全球範圍內,天災頻發,在非洲大陸,同樣蝗蟲肆虐,比之華夏區,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民間有所謂“旱極而蝗”、“久旱必有蝗”之說,越是幹旱地區,越容易爆發蝗災,幹旱的非洲大陸,自然是首當其衝。


    除蝗災外,還有台風、暴雨、龍卷風、地震、海嘯、疾病……


    人類曆史上,所有能想象到的天災,就像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被蓋亞一股腦地釋放出來,播撒全球。


    遊戲世界,陷入空前的災難之中。


    百姓在痛哭,領主在發愁。


    任誰也沒想到,蓋亞竟如此之狠,如此果決,給諸位領主,給天下百姓好好上了一課——天有不測風雲。


    以往的風調雨順,將不複存在。


    等到十月過去,情況才稍稍好轉,疲憊不堪的百姓,開始在地方官吏的組織下,檢視損失,查缺補漏。


    各地報上來的情況,讓每一位帝王眉頭緊鎖。


    這一場天災,必將對全球格局產生深遠影響,首當其衝的就是糧食價格,從十月中旬開始,華夏區糧價就開始一路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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