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4


    “主公,萬萬不可!”太史慈大驚失色。旁邊臧霸卻是心裏一暖,說實話,他走南闖北幾十年,自知不是逐鹿天下的料,隻求尋一個有為之人,前往投靠,更求來日光宗耀祖,出將入相。而此刻,張仲季在他心中就是明主之才,雖然所作所為偶爾有些幼稚,但大是大非分得清楚,入主徐州以來更是戰無不勝。兼有識人之明,毫無因由提拔他為將軍不說,更是以北方重鎮相托,而從不過問,如此之人,當為可靠之人!


    “軍中刑責都由主公而定,既然主公執意如此,這次暫且記下,來日戰功相抵,若是寸功未立,定不輕饒!”甄洛揮手把周圍的執法軍士趕走,上前扶起張仲季。


    張仲季順勢爬起來,剛剛還以為難逃責罰,不由得暗自誹謗:這妞真個厲害!


    可惜他就沒那種魄力。不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話倒是見識了,幸好!


    “多謝軍師法外開恩!”太史慈和臧霸可謂遭受無妄之災,卻也是心服口服。


    “比武一事取消,先鋒由劉將軍擔當!”甄洛手指劉辟,眼瞪太史慈與臧霸,“你二人可有異議?”


    “並無異議。”太史慈和臧霸相視一眼,同時低頭。而劉辟卻是喜不自禁,不曾想這先鋒一職還能落到自己身上,聞名不如見麵,這軍師將軍果真厲害!


    “作為將軍,若要比個高下,當以功勞說話,來日戰陣之上,誰勝誰負豈不一目了然!於今自當盡心操練軍士,不可懈怠!”


    “喏!”


    看著太史慈和臧霸唯唯諾諾的樣子,張仲季哭笑不得,總感覺自己把一切都搞得不倫不類,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罷了,不說了!


    “主公,末將等這就去操練兒郎!”太史慈、臧霸、劉辟同時抱拳。


    “去吧。”張仲季一揮手,等三人都下去了,轉身看著甄洛,還沒開口,卻見她背過身子,耳邊傳來一句:“還不把衣服穿上!”


    “府君!”陳到把甲衣都遞過來,張仲季趕緊套上,“好了。”


    “哼,你膽子真夠大的,要是他們一箭射歪了,你連性命都丟的不明不白!要是姐姐知道了這事,你可知她心裏該如何擔驚受怕!”


    “我知道,我錯了,我認錯!”張仲季單手一舉,記得一句話,說是和女人吵架,錯也錯,對也錯,“這事你就不要告訴她了哈?”


    “知道了,走吧,鄭康成好歹是聞名天下的大師,你總不能一直把他晾在那裏吧?”


    “我這就去。”張仲季答應一聲,趕緊招唿陳到,先閃了。


    刺史府外,鄭玄連同他的三千門徒,定定的立在大門之前。引得周圍百姓指指點點,不一會城衛軍也來了,把所有人圍在當中,就要強行驅散。


    “楊校尉,這位是鄭大師,是主公請來的,還是待他迴來,再做定奪。”糜子貞吩咐身旁巡城校尉一聲,又有些苦惱,這些人圍在府門前,卻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知所為何來,她一個女人上前與之相談,竟然理都不理,索性僵持在這裏了。


    又等了許久,遠遠地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張仲季迴來,才鬆了口氣。


    這是鬧得那一曲?張仲季還沒走近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如果都是鄭玄的徒弟,那該有多少?怕是都能組成一個先鋒軍了!


    其實這裏來的還不是全部,鄭玄在各地擁有弟子不下一萬人,大都是北海與彭城左近人士,其中著名的人物有河內趙商,清河崔琰、王經,樂安國淵、任嘏,北海張逸,魯國劉琰,汝南程秉,北海孫乾等,其中孫乾更是即將得到張仲季大用,而就近求學的加起來正好三千人,全在這裏了。


    “請冠軍侯還政於天子!”鄭玄領頭,一眾弟子齊聲高唿,聲震霄河。


    自作孽不可活!


    張仲季正有此感受,以鄭玄當頭,無數書生再來一聲:“請冠軍侯還政於天子!”


    見他遲疑不前,鄭玄以及三千弟子更是齊齊上前一步,再次高喊:“請冠軍侯還政於天子!”


    三千人一起喊來,當真是聲震四野,直驚得坐下的馬兒倉皇後退。儒家的讀書人有一個特性,不是藝高人膽大,而是人多膽子大,最不怕一堆人一起縱論天下,標榜自我。而更講究一個資曆,比如說這次行動,若是來日有幸步入官場,提起某次在彭城刺史府外強逼逆賊張仲季還政於天子成功,就是進階的資本。哪怕進言失敗,從此蹉跎一生,也是倍有麵子之事,從此高人一等,以不畏生死自詡,放眼天下更是人人敬仰。


    “請冠軍侯還政於天子!”三千人再進一步!


    糜子貞臉色蒼白,此事若是傳遍天下,來日張仲季就要從反賊變成國賊了,從此聲名遠揚而臭不可聞,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就此人心渙散,徐州湮滅不遠。


    張仲季下馬,有生以來首次體驗傳說中的遊行示威,當真是群情激奮而又氣勢如虹,不由得讓人心思澎湃!隻可惜潮水一般的聲浪就要把人掀翻了。


    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城衛軍即將難以維持局麵。


    殺,殺不得!


    張仲季抱臂而立,因無奈而不聞不問。


    一聲接一聲“請冠軍侯還政於天子!”一聲接一聲。


    後來又演變成人身攻擊,各種閑言碎語,斷言辱罵紛擾而來。張仲季不動如山,喊吧!罵吧!論臉皮,咱厚如城牆,扛得住!


    城外太史慈等人聞聲而來,身後無數軍士殺氣凜然,氣氛一時沉寂。


    鄭玄心裏一緊,他真不知道張仲季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人盈野。事到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他索性豁出去了,一時聲音更是高昂,身後趙商、崔琰、王經等人再次引領風聲。


    “子義,把你的人都帶迴去。”


    “主公!”太史慈一手握拳,一手緊抓鐵劍。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的想殺人立威,隻是心裏也明白,這些人雖然手無寸鐵,可真不好殺!


    “把人都帶迴去,這裏我可以對付。”


    “喏!”


    見張仲季淡定非常,太史慈轉身迴頭,帶著軍士撤了迴去。


    見此情景,麵前一眾人等更是高潮迭起。


    張仲季依舊不聞不問,心裏卻打著小九九,他也是讀書人,雖然時代不同,但有一點沒變,這一點他了解,待會就要讓眼前這些人好看!


    終於,豔陽當空,聲音漸小。鄭玄及一眾弟子麵麵相覷,當麵的主人好像被驚到了,也好像無動於衷,反正就是沒有反應,哪怕讓人驅散他們也好啊!


    累了,不喊了吧!


    是時候了,張仲季正要說話,餘光見空中有什麽東西飛來,定眼一看,誰扔雞蛋了!我擦!正準備閃開,卻發現不是砸自己的,順眼一看,正砸在鄭玄的腦門上。


    蛋清濺了他老人家一臉,不忍目睹啊!


    “砸死這些混蛋!”一聲噪喝,四周穿著布衣的,抱著籮筐的,跳著扁擔的甚至抱著娃子的平民百姓突然奮起,拿起手中的青菜,雞蛋,蘿卜等紛紛揚揚的往場中砸來。


    他們都是來趕集的百姓,順道也看看熱鬧,可不曾想遇到這種場麵。


    也許彭城內的百姓並不如何感激張仲季,可那些從遠方遷移過來的流民,那些曾經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窮苦大眾,又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恩人任人辱罵!


    真正的群情激奮!


    張仲季有些發呆,又突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淡淡的淒苦一掃而空。


    紛亂四起,扔到鄭玄等人頭上的不再是雞蛋,漸漸地變成了壇子,扁擔和籮筐,其後一些扔光了東西的漢子衝入場中,和一眾書生廝打起來,眼見就要失控了。


    張仲季趕緊單手握刀,高高一舉,狂喊一聲:“殺!”


    城衛軍先是一愣,見張仲季如此,同是拔劍舉槍,“殺!殺!殺!”


    遠處,又想起一陣更加洪亮的喊殺聲。太史慈帶著大隊軍士迅速趕來,他不敢走遠,一直在相鄰的街道上候命。


    場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來。


    “多謝各位鄉親父老,我張仲季何其有幸!”張仲季強忍著,不想讓自己變成愛哭鼻子的劉皇叔,把長刀往地上一插,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謝了!”


    說完,直接把頭盔解下,扔給陳到,三兩步走到人堆裏,把不慎受傷倒地的百姓一個一個挨著扶起來,可剛扶起來一個,卻跪下去一群,根本忙不過來。


    聽不清他們嘴裏在和自己說些什麽,但是張仲季感覺到了,這是一種生命的寄托!一種無法承受之重!


    張仲季迎頭跪下,從來沒有這麽虔誠。


    弄不清楚最後人是怎麽散的,不過總感覺糜子貞和甄洛看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不吃飯了?”張仲季把一盤清蒸魚往糜子貞麵前推了推。


    “哦!”糜子貞象征性的沾了一下,卻一點都沒弄到嘴裏去。


    “那些人你打算怎麽辦?”一旁甄洛隨口詢問一句,她中午一般不迴去,隻在府裏和糜子貞一起隨便吃些。


    “你說怎麽辦?”張仲季咬著筷子反問一句。


    “再怎麽說也不能就這樣輕易饒恕他們!”昨天鬧事的三千儒生大都被驅散迴家,隻抓了一些領頭的羈押在堂。可在她看來,事情不能就這麽了結。


    “哦,你有什麽想法?”


    “嚴懲不貸!”甄洛麵有厲色,昨天那一幕雖然從開始到結束都那麽的出乎意料,可她不能容忍事情再次發生,自當以儆效尤,甚至殺雞儆猴。


    “怎麽個嚴懲法?”


    “領頭的抄家……。”甄洛一頓,滅族兩個字一時沒有說出口,若是抄家滅族加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猶豫片刻卻還是說了出來:“滅族!”


    糜子貞手一抖,卻是低頭不語,古往今來對於這種事情,輕則流放千裏,重則夷滅三族。秦皇漢武都曾坑殺無數。


    “殺氣太重,換個。”張仲季搖頭,雖然嘴裏喜歡說抄家滅族,但是根本不可能去做。


    “斬首示眾?”


    “不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做?”甄洛雖然早有預料,可還是心裏不忿,突然想到什麽,驚道:“你不會就這樣把人都放了吧?”


    “放了也好,留在牢裏還白白浪費米糧。”


    “你這!”甄洛有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感受,“照你這個判罰,那豈不是縱容他人作奸犯科,要是從今往後人人都犯上作亂,那還不天下大亂!”


    “不一樣,他們隻是說出心中的想法,又沒有損我半分毫毛,人各有誌隨他去吧。”已經過去了,張仲季也就不怎麽在意,罵人和被罵多了去了。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人,才能算罪無可赦?”甄洛在慢慢平息自己的心情。


    張仲季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想了想,“像背叛國家和民族的,像一點都不知道孝敬父母長輩甚至無故打罵枉為人子的,或者因個人喜好胡亂殺人的,這些都算。”


    心中還有一個罪無可恕的行為,就是侮辱婦女甚至毀屍滅跡,不過當著糜子貞的麵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原來還是有所惡的!甄洛鬆了口氣,就怕眼前這人是個濫好人,不過照這樣一看,那些儒生既沒有背叛國家與名族,又沒胡亂殺人,更沒有不孝敬父母,那豈不是無罪釋放?


    “將軍,無論如何總要給個說法,是罰是放,你說了算。”糜子貞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反正昨天那一幕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中了。


    “每個人給二十大板就放了吧。”張仲季想起雞蛋在鄭玄臉上破碎的場景,“算了,我先去看看再說,要是他們嘴裏還不幹不淨的,我親自動手,打他個屁股開花!”


    被人罵的慘了,也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到底心裏不爽啊!


    “那,隨你。”甄洛無奈,也不想去見那些個人,“你讓太史將軍和你一起去吧,要是不對,幹脆拉出去遊街,讓他們喜歡出風頭!”


    “你這主意好!”張仲季一拉陳到,“走了,吃多了腸胃不好!”


    可憐陳叔至剛七分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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