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館改建武術館,估計最快也要三個月時間才能完成。古小姐替陳靜聯係了相熟的設計師,還安排了一支施工隊,隻要等設計圖敲定,就可以馬上動工。


    設計師叫凱文,陳靜本以為是個年輕小夥子,誰知道見麵後才發現是位五十多歲的女性,個子很高,穿著波西米亞風格的印花長裙,大波浪卷的長發隨意挽在腦後,端莊成熟。她的五官很深邃,眼珠是淺淺的褐色,感覺像混血兒。


    “我母親是俄羅斯人,畢業後來□□旅行,最後愛上了熱情愛笑又很照顧她的導遊,也就是我的父親。”凱文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酒窩,異常平易近人。


    鍾璿和陳靜是直接把她約到家裏談設計稿的,林醫生和萬莉都沒有意見,反正她們現在不沾家,一有時間就到外麵浪。


    陳靜提前沏了一壺水果茶,鍾璿做了一盤黃油曲奇,茶很香,點心很美味,陽光很燦爛,一切都很美好。


    凱文很開朗健談,也很擅長傾聽,當陳靜談到武術館的設計裝修時,她拿著筆,用一種很專注認真的表情記錄著,並且能夠準確地捕捉到細微之處,完全領會陳靜的想法。


    “設計圖的話我會在這個星期六之前完成,到時候我再給你們電話吧。”凱文站起來告辭的時候鍾璿正好把盤子裏吃剩的曲奇餅用保鮮袋裝好,她留意到凱文很喜歡這盤小點心,每當把曲起放進嘴裏時,她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這些小餅幹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愛吃就帶一點迴去吧。”鍾璿說話一向直來直往,不懂修飾。


    凱文也是個直爽的人,欣然接過曲起,高興地道:“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歡這些小餅幹。其實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打算跟你要的。”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送走凱文之後,陳靜又和鍾璿商量起該怎麽做宣傳,怎麽招兵買馬,怎麽經營運作。鍾老師這輩子頭一迴下海經商,什麽都不懂,隻能依仗精明幹練的陳經理。說是商量,其實更多的是陳靜在講,她在聽。陳經理說一她就點點頭跟著說一,陳經理說二,她還是隻能點點頭跟著說二,估計就算陳經理說要把她賣了,她也會笑眯眯的擼起袖子幫忙數錢。


    “我們先大概定個計劃,迴頭做一個計劃表,等那邊的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再開始按部就班地開展計劃表上的工作。”陳靜跟鍾璿打了劑預防針,“創業初期是辛苦的,而且還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苦難,但無論怎麽艱苦我們都要咬牙頂住,決不放棄。”


    鍾璿忍不住笑了,胳膊一伸,將人撈進懷裏:“好的陳經理,都聽你的,我們要迎難而上,披荊斬棘。”


    “我說真的。”陳靜皺了皺鼻子,不滿地瞪她。


    “我也是說真的。”鍾璿湊過去,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陳靜的鼻子,“武術中心是我們共同的夢想,我一定會很用心去實現。以後我們就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陳靜被她這話逗樂了:“幸虧你不考老師,真被你考上了指不定怎麽誤人子弟呢。”


    鍾璿把下頜擱在陳靜的肩窩裏,小動物一樣可勁的蹭:“我那樣用也不算錯吧?那我換一個,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癢死了,快走開。”陳靜的肩膀一陣酥麻,連忙笑著推開她:“以你的語文水平,也就那樣了。”


    “要不陳經理你指導指導?”鍾璿也不嫌熱,沒骨頭一樣往陳靜身上靠,被推開了就又粘過去,不依不撓,堅持不懈,陳靜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鍾璿雖然行動上有點不正經,但卻開始跟陳靜聊起正經的話題:“之前不是說想讓咱爸媽相互見個麵嗎,我們不如趁著武術館還沒建好的這段時間把他們都接過來?”一旦開始投入工作,估計她們倆很難再擠出時間。


    陳靜本來也是這樣想的,隻是沒想到鍾璿搶在她之前開了口,便笑道:“好啊,不過住的地方你打算怎麽安排?”


    “就住附近的酒店吧。”鍾璿看著陳靜,試探性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陳靜沉吟了一下才道:“也行,這附近好像就有個公寓式酒店,我們提前訂好兩個相鄰的房間。”


    鍾璿的爸媽來這裏很方便,坐高鐵或者飛機都可以,陳靜的爸媽在比較偏遠的村子裏,來的話就有點輾轉了。


    “要不我們去一趟村子,把他們接過來吧。”鍾璿對於自己到陳靜家鄉當老師那一段始終沒有印象,如今正好趁此機會故地重遊,刺激一下記憶,看能不能迴想起來。


    鍾璿和陳靜說走就走,當晚便訂好了次日的機票,第二天背著簡單的行李出發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沒有休息好,飛機起飛的時候鍾璿覺得有點頭暈和惡心,全程都把腦袋挨在陳靜的肩頭上,眯縫著眼睛,不停打瞌睡。空調有點低,陳靜替她蓋好毛毯,然後打開雜誌看了起來。


    機艙內很安靜,鍾璿睡得不□□穩,陳靜轉頭看了她一眼,幫她將椅子調低,讓她能躺下來。鍾璿從毛毯裏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陳靜的手,陳靜無聲地笑笑,用毯子蓋住了兩人的手。


    一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裏,兩人的手一直在毯子底下交握著,鍾璿睡得不熟,變換了幾次姿勢,但好歹是得到了休息,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時便起來了,喝了點水,把椅子調迴去,腦袋靠著陳靜的肩膀。


    一早起來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感覺有點恍惚和不真實,兩個人像是結伴出遊,又像是流浪天涯。


    鍾璿偏頭看向陳靜,對方正安靜地低頭看雜誌,鍾璿的目光緩慢地掃過她線條柔和的側臉,落在那排微微顫著的睫毛上,心頭便像被她的睫毛刷了一下,微微的□□。


    視線掃過小巧的鼻尖……


    紅潤幹燥的嘴唇……


    尖細的下巴……


    精巧的鎖骨……


    陳靜依舊專注地盯著雜誌,頭也不抬地笑問:“好不好看?”


    鍾璿咽了口唾液,用尾指撓了撓對方的掌心,在陳靜耳邊用氣音說道:“我媳婦當然好看。”


    陳靜合上雜誌,把書放到膝蓋上,一把將毯子掀了起來,蓋住兩人的腦袋,迅速而精準地碰了碰鍾璿的唇,一碰即分,然後若無其事地重新幫她蓋好毯子。


    鍾璿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好半天說不出話。


    “那個……你……不是,怎麽……”鍾璿語無倫次地盯著陳靜,從來隻有她耍陳靜流氓,剛才那是什麽情況?


    陳靜的嘴角微微翹起,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問:“嗯?你有意見?”


    “……沒有。”鍾璿假裝嬌羞地用腦袋蹭了蹭陳靜的肩膀,捏著嗓子說,“你弄得人家又暈乎乎的了,好討厭哦。”


    陳靜:“……”


    飛機到達的時候還沒到中午,陽光明晃晃的刺眼,陳靜掏出墨鏡戴上,鍾璿則戴上一頂鴨舌帽,把帽簷往下壓了壓。


    “有點小緊張,怎麽辦?”兩人像來的時候一樣手牽手走出機場,鍾璿摸了摸胸口,轉頭對陳靜說,“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哦。”


    陳靜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緊張得有點早了,我們等一下還要轉車。”


    陳靜的老家不止偏遠,還偏僻,坐大巴車坐到鎮子後,還要找那種小三輪進村。


    兩人到達鎮子時已經快兩點了,都饑腸轆轆,期間陳媽打了一次電話過來,問她們人到哪裏了,知道她們還沒吃午飯,就讓她們在鎮子上吃了東西再迴來。


    鎮子不大,街道兩邊的鋪麵都挺小的,兩人在車站附近逛了一圈,發現有家新開的山西麵館,桌子椅子都是新的,環境也很整潔,客人不多,估計是因為已經過了吃飯時間。老板娘就坐在門邊,看到她們探頭張望,立刻熱情地招唿她們進來。


    兩人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鍾璿要了個涼拌刀削麵和一份炒小白菜,陳靜要了一份牛肉米線。


    “等一下就要見家長了,好緊張,食欲都沒有了。”鍾璿翻來覆去地把玩著手上的菜單,不斷歎氣。


    陳靜拎起桌上的茶壺替鍾璿倒了杯水,推到了她的麵前:“又不是沒見過,那會兒怎麽沒見你緊張?”


    “哪會兒?我當時肯定是緊張的。”鍾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陳靜倒是淡定得很,安撫她道:“醜婦終須見家翁,沒事,有我呢。”


    鍾璿立刻抓住了陳靜放在桌子上的手,眼巴巴地看著她道:“靠你了,你一定要在咱爸咱媽麵前多誇我兩句。”


    陳靜低頭笑了笑:“哪裏用得著我誇,你在他們麵前賣乖還賣得少嗎。”當初兩人分手,陳靜毅然遠走他方,鍾璿想把人追迴來,卻不知道陳靜去了哪裏,隻能跑到陳靜的老家守株待兔,順便各種巴結討好陳爸陳媽。等到陳靜過年迴鄉時,陳爸陳媽已經一邊倒了,不但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還明裏暗裏幫著他們破鏡重圓,重修舊好。


    服務員很快就把東西上完了,兩人都餓極了,埋頭一通吃,都沒再說話。


    “你來到這裏就沒想起點什麽?”等吃得差不多了,陳靜才開口問道。


    鍾璿抬起頭,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街道是陌生的街道,行人是陌生的行人,便搖了搖頭:“現在沒什麽感覺,也許到了村子以後能激發出一點什麽。”


    想到這裏,鍾璿突然就不緊張了,而是隱隱有點期待。那是她曾經去過的村子,是陳靜小時候呆過的村子,是陳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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