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倒是蠻喜歡的。”書瑾聽著依斐這話,忙說道。若不是肖容予已經有這車了,她自己倒想買一輛的。後來想著,不好家裏有兩輛一樣的,她才買了卡宴。


    依斐覷了她一眼,“你能有點出息不?但凡是你老公的,你都喜歡就是咯。”


    雖說她確確實實喜歡這車,可是依斐說的,嗯,也沒有錯。書瑾紅了臉,壓低了聲音,撒嬌加埋怨地說道,“姐……”


    依斐說這話的時候,剛巧肖容予拉開車門。這一句,自然是落到了肖容予的耳裏。肖容予看了一眼書瑾,她臉上是一抹緋紅,低著頭,一臉嬌羞,卻並沒有否認。


    於是,原本還心事重重的一顆心,忽的就輕鬆了起來。


    迴到趙家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書瑾一進門,就看見趙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她小跑著上前,在老爺子身邊蹲下來,“爺爺……”


    “死丫頭,可算是知道迴來了。”嘴上雖是這麽說,老爺子臉上卻都是*溺的笑容。


    書瑾抓著他的手,撒著嬌,“我工作太忙啦。這不是一休息,我就迴來了嘛。”


    “別老拿工作忙當借口。你這要是沒時間陪我,總得給我個重孫子陪我吧。”趙榮成一臉的埋怨,“你呀,再不生,可過了最佳生育年齡了。”


    “爺爺……”書瑾拉長了語調,“都是誰跟你亂說這些有的沒的啊?”


    “這電視裏頭報紙上,天天都在說著呢。”


    肖容予停好車進來,看著這一幕,笑著說道,“我和小瑾正努力呢。這不是答應您,明年一定讓您抱上重孫嗎?”


    老爺子聽著這話,開心起來,連聲說道,“好。好。這給重孫子的紅包,我可是得準備準備了。”


    書瑾紅了臉,因為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這會兒,她都不敢抬眼去看肖容予。


    李悅怡看著,將依斐拉到旁邊,“你今兒跟小瑾一道的?”


    “嗯。”依斐看了一眼夫妻兩個人正跟爺爺聊著天,雖說平日裏肖容予在長輩麵前總能裝出最討巧的模樣,可這會兒看上去,他和書瑾兩個人倒是多了不少新婚夫妻的模樣。


    結婚三年的新婚夫妻?想到這裏,依斐的唇角不自禁彎了彎。


    李悅怡的心思還在前段時間聽別人說的,書瑾已經和肖容予協議離婚隻不過沒告訴旁人的事情上。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外頭都在傳她和容予離婚的事情,你問過她沒?”


    依斐雙手按住李悅怡的肩膀,“這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呀,就別瞎操心了。”這麽說著,她往廚房裏去,“這個點,爸應該快到家了。快把飯菜端上來吧。中午沒怎麽吃,我都餓了。”


    李悅怡跟上去,將廚房門拉上,“你這孩子,到底是說沒說呀?我這心裏七上八笑的。”


    “你瞧著這模樣,像是要離婚的樣子嗎?肯定又是以訛傳訛掘井得人的緣故。”依斐說著,拿筷子夾了一個水晶豬蹄丟進嘴裏。


    李悅怡聽著依斐這話,心裏倒是踏實了一些。她沒好氣地看著依斐這模樣,“這麽大人了,這壞習慣還沒改掉。你爺爺看見了,又該教訓你了。”


    依斐陪著笑,含糊不清地說,“我這不是餓極了麽……下次,下次保準不再犯。”


    吃飯的時候,趙榮成因為方才肖容予的話覺得開心,非開了酒,要爺孫三人好好喝一盅。


    “我以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小瑾。這孩子悶得很,什麽事都藏在心裏。容予呀,你跟她在一塊,得多些耐心。多哄哄。多了解了解。”趙榮成擱下被子說道。


    書瑾聽著趙榮成說這個,扯了扯他的衣袖,“爺爺,你說什麽呢……”


    “可不是麽?以前,帶你去鄉下,你赤著腳跟村裏那些孩子玩,腳上進了釘子,愣是不吭聲。每天都弓著腳背走路,也不喊疼。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那隻腳估摸著就得廢了。”


    趙榮成現在想起這件事還覺得後怕,那時候他看書瑾每天走路的樣子有點怪,還問過她怎麽了,可這孩子搖了搖頭,竟什麽都不說。


    後來他才了解到,是村裏的孩子推的她。那時候幾個孩子都嚇壞了,怕被家裏大人罵,書瑾就傻乎乎地說沒事,要瞞下來。


    肖容予聽著趙老爺子這話,深深地看了一眼書瑾。她正一臉埋怨地看著趙榮,扯他的衣袖,不讓他再說下去。


    依斐笑起來,“你這些糗事,還不讓人說了?以前上一年級的時候,被同桌的男同學欺負,不讓你坐,你居然傻乎乎地站了好幾個星期,也不跟家裏人和老師說。好幾個老師都以為你長得特快,怎麽這麽小年紀個子就這麽高了。”


    “今兒是怎麽了,都開始翻起老黃曆了?”書瑾被說的有些難堪。這些小事,幹嘛非得在肖容予跟前說呀。


    “今兒的主題就是憶趙書瑾當年幹過的那些挫事。”依斐笑,又將一塊東坡肉丟進嘴裏。


    肖容予不動聲色地握住了書瑾的手,手指微微收攏,將她的手攥得緊了一些。


    手指間,是肖容予的手掌所帶來的溫度。


    那些溫暖,順著手掌心的每一根脈絡蔓延,叫她安下心來。


    一餐飯吃完,桌上的三個男人都喝了不少。書瑾從肖容予的口袋裏將車鑰匙拿出來,“爺爺就是個老酒鬼,每次迴來都拉著人喝酒。”


    趙榮成撫著下巴,大笑起來,“悅怡,你瞧瞧你這丫頭,這心疼起自個丈夫來,連爺爺都能罵了。”


    “爺爺,你幹嘛總拿我開玩笑。”書瑾被說的不好意思,急的都要跺腳了。


    趙榮成伸手拍了拍書瑾的頭,“這還急上了。爺爺錯了,不說你了,成不成?”


    “早就該這樣嘛。”書瑾說著上前摟住趙榮成,“你也少喝酒了,對身體不好。我呀,有時間就迴來看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好好好。爺爺都記著呢。今兒不是高興麽。你呀,自己過得開心了,爺爺就開心了。”趙榮成也拍了拍書瑾的背。


    迴去的路上,書瑾開車,肖容予坐在副駕駛座上。他騙著頭,看著書瑾,這會,她一臉沉靜,靜靜看著車。


    書瑾被看得不好意思,“怎麽了?”


    肖容予勾了唇角,“在想你小時候那些事情。”


    書瑾的臉噌的紅了起來,“他們那是往誇張了說的。”


    肖容予“嗯”了一聲,便什麽都沒說。書瑾也沒了說話的機會,她隻覺得懊惱的很,爺爺他們說什麽不好,偏偏要說她的那些個事情。現在好了,連解釋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肖容予喝的有些多,其實,他本可以少喝些的。可今天沒來由的,就想多喝兩杯。聽著老爺子說著書瑾童年時候那些個事,肖容予總算知道了,那時候淩璄堯文藝病犯了,說什麽有些個迴憶得留著,等以後下酒。


    那時候,肖容予還笑話淩璄堯,人姑娘走了,他倒是跟著犯了這文藝青年的病。這會子,肖容予算是明白了,有些個事和話,真真是能當下酒菜的。


    頭有些脹,他揉了揉額角,轉過臉,便看見書瑾一臉懊惱的模樣,他勾了勾唇角,微微笑了笑。


    一路疾駛。


    路上,誰都沒再說話。書瑾用餘光看了幾眼肖容予,他正閉著眼,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睡了。


    直到車子開進車庫裏頭,肖容予才睜開眼,稍稍坐直了一些。


    書瑾將鑰匙拔下來,轉過臉,“還好嗎?要我扶著你嗎?”


    下一秒,肖容予單手扶住她的臉頰,雙唇貼上了她的唇。書瑾眨了眨眼睛,看著肖容予近在咫尺的臉,然後閉上了眼睛,迎上了他的吻。


    她溫潤的雙唇微微張開著,迎合著他忽然激烈地如疾風驟雨一般吻。


    肖容予的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熱烈。


    他吻得急,長舌長驅直入,深深地探進她的口舌之中,急切地索取著。他將座椅放倒下來,俯身下來,手探進她的衣裳內。


    兩個人的唿吸越來越沉重。


    車窗玻璃上漸漸起了霧氣。


    肖容予伸手褪去她的裙子,他的吻慢慢向下,輾轉親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書瑾隻覺得有電流貫穿全身,渾身顫栗起來。


    緊跟著,肖容予便貫穿了她的身體。書瑾低低的哼出聲,雙手緊緊地按在肖容予的背上。


    肖容予低下頭,吻她的眉眼。


    許久,肖容予才翻身下來。書瑾隻覺得累極了,整個人懶懶的躺在靠椅上。她轉過臉,便看見肖容予慢慢靠近,然後吻住了自己的雙唇。


    鼻息相聞。


    他離她這樣的近。


    她甚至開始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隻屬於她的。


    停了許久,肖容予才鬆開書瑾,輕聲說道,“迴去了?”


    書瑾點了點頭,坐起來,將衣裳和頭發都整理了一下,才下了車。書瑾隻覺得兩腿發軟,站在地麵上,竟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肖容予看著她這模樣,眉心微鎖,上前直接將她橫抱起來。


    書瑾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摟住他的脖子,等穩住了以後,她看著周遭,心裏有些發慌,“秦媽在家裏看著呢。我自己能走。”


    肖容予抿著唇,沒理她,徑自往屋裏去。


    “還是放我下來吧……”書瑾見他不說話,又說道。


    肖容予依舊沉默著,卻稍稍加快了腳步。


    這剛一進屋,秦媽就見著兩人了。隻一眼,秦媽就立刻退到了一邊,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


    怪不得人都說,風雨之後見彩虹。或許,有些風風雨雨也好。


    秦媽算是看著肖容予長大的,自然是希望肖容予能和書瑾好好的。這之前,她看著夫妻兩個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卻跟不相幹的人似的,心裏也急得很。可那邊,還得替他們瞞著邱奕雲。


    這些日子,她見書瑾和肖容予開始有了小夫妻的模樣,心裏也是高興的緊。


    肖容予抱著書瑾迴了房間,將她放在*上,自己也踢了鞋子躺到了*上,他伸手將書瑾勾到自己的臂彎裏。


    “其實爺爺說的也沒錯……”


    肖容予的酒喝了不少,這一說話,就滿嘴的酒氣。書瑾平日裏不喜歡和喝多了的人說話,可偏偏到了肖容予這裏,卻覺得就連這滿身的酒氣都是酒香味。


    她聽著肖容予說這話,抬眉,一臉不解,“爺爺說的什麽沒錯?”


    “說你是個悶油瓶。”肖容予將頭擱在她的頭頂,鼻息之間,都是她的發香味。


    她似乎對用的東西總是有執念的。洗發水沐浴露來來去去就那麽一種,香水也就是那一種。


    悶油瓶麽?書瑾想了想,這稱唿,倒也算是合適。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的時候,受了傷也好,生病了也好,她總是不願意說出來,能忍著就一定會忍著,直到最後忍不住或者被發現。


    書瑾點了點頭,“嗯。大概,因為我是水瓶座的緣故?”


    肖容予在她的頭頂動了一下,她聽著他嗓子裏悶悶的發出了什麽聲音,大約是笑聲?


    “你是水瓶座,又不是油瓶座。”停了停,肖容予的聲音才從頭頂上傳來。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卻突然讓書瑾覺得親切。直到現在,她才找到了,自己是肖容予的妻子的實感。


    她攬住肖容予的腰,往他的懷裏鑽了鑽。好像,隻要聽見肖容予的心跳聲,她的心,就會定下來。


    “今天下午,文佳佳給我電話了,說是大後天得啟程去巴黎。”書瑾想了想,又說道。mianhuatang.info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想著,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能靠在肖容予的身邊,告訴他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到現在,總算是美夢成真了?


    肖容予點了點頭,攬著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嗯。我知道。”


    他說的是,我知道。


    這意思,應該是我早就知道吧?


    書瑾在心裏琢磨著,這麽想著,她突然開始雀躍起來。這是不是可以說,現在的肖容予多多少少也開始在乎自己了呢?


    “可能要待好一陣。”她輕聲念叨著,像是對肖容予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今年的時裝周,她有好多場秀要走,肯定是得待上一陣子了。


    說不出口的話卻是,還沒有走,我卻開始有些思念了。


    以往每次出去走秀的時候,都無牽無掛,覺得沒什麽。他不怎麽迴來,她也不怎麽見到他。出去走秀和待在家裏也沒什麽區別。


    可一旦開始擁有過,想到要離開,就覺得有些承受不了。


    “我知道。”肖容予的聲音很沉,大約是酒的後勁上來了。


    書瑾在他的懷裏抬起頭,看著他的眉眼。肖容予閉著眼睛,她看著他的麵容,在自己的心裏一遍遍描摹下來。


    這樣的時候,像是夢境一般。


    “書瑾……”肖容予忽然輕聲喚她的名字。


    書瑾一怔,“嗯。”


    “以後不管有什麽話,都能跟我說。”肖容予闔著眼睛,慢慢說道。白天的時候,韓真跟他說,所有人都知道書瑾的傷心難過,不知道的唯有他。


    他停了停,又補充了一句,“我是你丈夫。”


    我是你丈夫。


    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叫書瑾幾乎落下淚來。即使是在她最美好的夢境裏,也不曾有過這樣一幕。


    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她所有的希望都一點點被磨滅,以至於到最後,接到石漪的電話的時候,她都沒有天塌下來的感覺。所以,連肖容予是屬於自己的,這樣的夢,她都不敢做。


    書瑾的眼眶紅了,她低下頭,低低的“嗯”了一聲。她說不出話來,她害怕自己隻要一開口,眼淚或許就會掉下來。


    肖容予低下頭,吻了她的額心,“睡吧。”


    這樣的時候,總覺得這日子美好的不像話。這兩天,書瑾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總覺得,等自己醒過來以後,這一切都會消散不見似的。


    她抬起頭,親了親肖容予的下巴,猶豫了一會,才問道,“所以,我們不離婚了,是不是?”


    “嗯。不離婚。”


    “那以後,不會石漪那樣子的事情了嗎?”


    “不會有了。”


    這樣就夠了。書瑾的手微微用力,那麽現在的我,是不是還能夠相信,隻要努力,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呢?


    韓子衿將韓真接迴到家裏以後,韓真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他站在門邊,從口袋裏摸出煙,點燃。


    房間裏,傳來韓真斷斷續續的哭聲。


    從迴來到現在,她什麽都沒說,隻是一直在哭。這哭聲,讓韓子衿覺得心煩意亂。教訓韓真的時候,他沒煩惱過。可安慰一個失戀的姑娘,卻著實叫他犯了難。


    不知不覺間,這半包煙都已經抽沒了。


    門卻忽然被拉開,韓真紅著一張臉,眼睛都已經哭腫了,頭發亂亂的,隨意的紮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沙著嗓子說,“我餓了……”


    “我這就讓阿姨給你做。”韓子衿立刻說道,大步往樓下去了。


    韓真站在門口,看著韓子衿的動作,鼻子一酸,眼淚就又掉下來。韓子衿再上來的時候,就看見韓真滿眼的淚,不出聲的在哭著。


    他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替她將眼角的眼淚給擦掉,“別哭了。再哭明天就沒法出去見人了。”


    韓真卻突然撲進他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麽我們倆就這麽慘呢?為什麽我們喜歡的人眼裏都看不到我們呢?我就是希望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為什麽呢?


    韓子衿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愛情一點兒道理也不講,沒規律可循,所以才能叫人傷透了心吧?


    他輕輕拍了拍韓真的背,“有時候你以為是愛,其實就是占有欲。真正的愛,應該是恩慈,是成全,是希望你愛的人幸福。等以後,你遇到真正愛的人,就知道了。”


    韓真也不說話,隻是在他的懷裏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到哽咽。


    等她的情緒才平複了一些,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了,“韓子衿,你就會說大道理,一點兒都安慰不了人。你應該陪我一塊罵一塊埋怨上帝。你這樣子,太不帶勁了!”


    說完這一句,她又再度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韓子衿這下算是徹徹底底的沒戲了,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麽。埋怨上帝嗎?他沒什麽可埋怨的。趙書瑾過的好,他覺得就夠了。罵人嗎?罵肖容予?也沒有什麽可罵的。他不愛韓真,怎麽說都不是錯。


    不知道為什麽,韓子衿突然想起來之前書瑾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記者問她,有沒有擇偶標準。書瑾想了想,笑著說道,我不設標準,愛是迷信,從來就不科學,所以設了標準也沒有。可能你討厭商人,可他偏偏就是個可愛的小商賈呢?


    大概,對趙書瑾來說,肖容予就是她的迷信吧。


    所以這麽多年,她能夠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在外頭的女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所以即便那樣被傷透了心,她也會說一旦動心即是償還。這是她心甘情願的。


    許久,韓真才停止了哭泣。韓子衿胸前那一塊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濕。他低頭看了一眼,再看著韓真那副模樣,將手帕塞進她的手裏,“下樓吃飯吧。”


    韓真沒說話,沉默著跟著他往樓下走。


    走到樓下的時候,她卻突然問,“哥,你就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韓子衿一怔,不甘心嗎?其實是有過的,他也曾經想過,為什麽她愛的不是自己,明明他能給她更多。可是越了解她,卻越覺得,沒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她願意為了那個人付出所有的話,他隻要為她保駕護航就好了。


    他願意守在她身邊,在她需要退路的時候,做她的退路。隻要這樣就夠了。


    韓子衿笑了笑,伸手搭在韓真的發頂,“她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我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如果她愛我,我也愛她,卻不能夠在一起,才叫人不甘心。”


    韓真吸了吸鼻子,“你就是傻蛋。”


    韓子衿沒好氣的看著韓真,“之前不是跟我嗆的起勁嗎?以後,我跟你說的事,你給我記在心上。”


    “你現在得意了?”韓真心裏堵著一團火,又嗆了迴去。


    韓子衿扶額,“吃飯吧。一天沒吃,晚上別暈倒了。”


    書瑾去巴黎的那天一早,肖容予送書瑾和文佳佳一行去機場。韓子衿因為有些事要接洽,提前一天去了巴黎。


    文佳佳不知道書瑾和肖容予的關係,坐在車前麵,一直偷偷打量著坐在後頭的書瑾和肖容予。


    書瑾和肖容予的對話也不多,來來去去也就說了那麽兩句。


    “你開慢一點,不急。”


    “嗯。”


    文佳佳看了又看,也沒看出點蛛絲馬跡來。她偏過頭,看著旁邊開車的孫競。孫競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沉默地開著車。


    這邁巴|赫的風燥很小,坐在裏頭,沒一會,文佳佳就覺得有點昏昏欲睡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機場了。


    書瑾看了看外頭,對肖容予說,“你就別下車了,被記者拍到了不好。”


    肖容予沒說話,扶住書瑾的後腦勺,吻了上去,“到了給我電話。”


    “好。”書瑾紅了臉,點頭,低聲應下來,“那,再見。”


    文佳佳醒來的時候,恰巧看見這一幕,驚得她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她看著書瑾下車,一邊對孫競說了聲“麻煩了”,一邊趕緊跳下了車。


    文佳佳提著行李跟著書瑾往裏頭走去,被好奇心折磨的沒辦法,壓低了聲音問道,“書瑾姐,我想問個問題。那個,你跟那個肖容予……是男女朋友?”


    文佳佳也知道,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問題也是越少越好。可是這會兒,她算是實實在在被嚇住了。這個肖容予可不是剛剛跟石漪鬧出了不少事,這會兒,怎麽跟書瑾在一塊了。


    書瑾看著文佳佳一臉不解的模樣,笑了笑,“算是吧。這是我們倆的秘密,別說出去哦。”


    文佳佳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可是,他跟石漪不是剛鬧出緋聞來了嗎?這件事,韓總知道嗎?”


    “知道。”書瑾說著,想了想又說道,“你就別想那麽多了。放寬心,好不好?”


    文佳佳點頭,到底還是將心裏那一萬個為什麽都吞進了肚子裏。


    在巴黎的第二天,書瑾有一場vivian|gin的秀。當天,她是壓軸出場,她身著vivian|gin為其量身製作的長達五米的正紅色絲質貼身長裙,裙身包裹著她奧凸有致的身形,裙擺像是溪流一般。長發被盤成發髻,精致的煙熏妝,豔麗的五官,眉眼之間是傲世一切的神色。


    她一步一步走來,女王一般,走向這大地蒼生。所有人隻得膜拜。


    裙擺在身後搖曳開來。


    每一步,都是足下生蓮。


    肖容予坐在最前排,他看著他的妻子一步步走來,在t台的最前端停住,單手叉腰,似是在俯瞰著這人世間。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的秀,可是,在這樣的位置,離得這樣近,倒是第一次。之前,他總是更願意選擇遠一些的位置,遠遠的看完就走。


    她停了片刻,轉身。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是一氣嗬成。燈光之下,這一套長裙,美的叫人心碎。


    那一刻,被驚豔的不僅僅是肖容予,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書瑾站在台上,燈光很強,她根本看不見台下的任何人。她也無需要多想,她要做的,隻是將這件設計,以最美好的,最適合它精髓的模樣,將它展示給每一個人。


    書瑾從台下走下來後,vivian上前擁住她,說道,“你表現的無可挑剔。當初選擇你,果然是最正確的決定。”


    然後,vivian牽起書瑾的手,再度登台,做最後的謝幕。


    書瑾在後台卸妝的時候,就聽人說,這場秀一結束,就有人將書瑾的那身衣裳給買走了。這樣的事情,倒也並不少見。書瑾笑了笑,將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按在臉上。


    文佳佳突然小跑著進來,一臉的喜氣洋洋,她連聲說著“excuse|me”,穿過人群走到書瑾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買走你那身衣裳的,是肖容予。”


    書瑾卸妝的手頓在那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文佳佳,“他來了?”


    “是呢。我剛才遠遠地看了一眼,就是他,不會認錯的。”


    “我的包呢?快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書瑾連聲說道。


    她出發前,肖容予什麽都沒說,也沒囑咐她任何事情。書瑾原本是有期待的,所以走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失望和難過的。不過現在,那些失望難過的情緒都一掃而光了。


    他來了。隻是這一點,就讓她高興到難以自持了。


    文佳佳看著書瑾激動的模樣,又連忙小跑著去將包拿了過來。書瑾從包裏翻出手機,果然有肖容予的一條短信。


    “在酒店等我。”


    簡單的五個字,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和信息來。


    可是單單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書瑾緊緊地握著手機,恨不能夠現在就飛到酒店去。


    卸妝結束後,書瑾剛一出來,就看見韓子衿已經等在那了。見到書瑾,韓子衿笑了笑,“要去哪兒?”


    “我迴酒店。”


    “我送你。”韓子衿也沒多說什麽,就徑自往前走去。方才看秀的時候,肖容予就坐在他的旁邊。他看著,倒是為書瑾覺得高興。作為丈夫,總算是知道要來看看妻子的秀了。


    書瑾一出來,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激動雀躍的模樣。她的心裏藏不住事情,不管是高興還是難過,總是能叫人一眼看個通透。


    所以他甚至都沒多問別的,隻問她要去哪。要去哪見肖容予。


    她要去見他。他就會將她送到目的地。這就是他能夠為她做的。


    韓子衿想起韓真問他有沒有覺得難過或者不甘心。有嗎?沒有。他甘之如飴。


    酒店裏。書瑾坐在窗台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城市的霓虹燈。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的漫長。書瑾一直在看著表上的時間。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書瑾從窗台上跳下來,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了過去。


    肖容予才敲了門,門就從裏麵被拉開了。書瑾赤著腳站在門邊,眼睛亮亮地看向自己,“你來了?”


    他擠進門內,將門關上,低下頭,就看見她光著腳。肖容予蹙了眉,將她橫抱起來,走到旁邊,將她放在沙發上,“怎麽不穿拖鞋?”


    “額,不冷。”書瑾說道,隨後,立刻轉移了話題,“你怎麽來了?”


    “買衣服。”肖容予言簡意賅地迴答這個問題,“你吃了沒?”


    書瑾搖了搖頭。


    她哪裏有時間吃飯,在看見肖容予的信息後,她恨不得立刻迴來,立刻見到他。若不是肖容予提到吃飯,她甚至根本察覺不到自己這會兒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那叫room|service吧。”這個點已經很遲了,肖容予說著給客房打了電話。


    書瑾隻要了一份水果沙拉。這個點,她都是能不吃就不吃的。


    等客房服務將晚飯送過來後,書瑾端著沙拉在窗台上坐下來,“我每次來巴黎,總喜歡坐在這裏看外頭。”


    肖容予跟著她坐下來,看向外麵。


    他伸過手臂,示意書瑾坐到自己懷裏來。書瑾挪了挪,背靠著肖容予,靠在他的胸口,看著外麵。


    這樣的時候,她覺得,不管給她的是什麽,她都不要了。隻希望這個時刻,能夠長一些,再長一些,永永遠遠地停在這裏。


    肖容予低下頭,淺吻她的耳垂。


    “肖容予……”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


    “嗯。怎麽了?”


    “沒什麽。”她笑著搖了搖頭,隻是想喊一喊你的名字,確認你在,確認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韓子衿的房間就在書瑾的隔壁,此時此刻,他亦坐在窗台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


    這樣的時候,能跟她看著同樣的景色,也就夠了。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韓子衿愣了愣,走過去,拉開門,伴隨著一句“surprise”,便看見韓真大大的笑臉,


    韓真看著韓子衿一臉錯愕的模樣,撇了撇嘴,“你這表情,我會很受傷的。”


    “你怎麽來了?”韓子衿將門關上。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韓真一臉不滿,“我估摸著你一個人在這裏肯定空虛寂寞冷,過來陪陪你。”


    “說實話。”韓子衿徑自坐迴到窗台上麵,也不再看韓真。


    韓真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礦泉水便喝了起來,“我一個人在家無聊,行了吧?你現在把我看得這麽緊,就差在我身上裝竊聽器了,我還能做什麽事?別老露出一副我隨時會幹壞事的表情好不好?”


    韓子衿瞥了她一眼,“你還真是說不準就是隨時會幹壞事。”


    “有你這麽說你妹妹的嗎?”韓真蹭地站起來,指著韓子衿,“你現在對我越來越刻薄了。下迴去看媽的時候,我一定會告你狀的。”


    “我錯了。行了吧?”雖是這麽說,韓子衿卻是一臉敷衍的表情。


    韓真重新坐下來,將鞋子踢下來,盤腿坐著,“我聽文佳佳說了,肖容予也跟著來了是吧?”


    韓子衿連眼皮都沒抬,看著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低低的“嗯”了一聲。


    “你說,肖容予這到底是要做什麽?一會根本就不管書瑾,一會又演起好丈夫的戲碼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別人的事做什麽?”韓子衿的語氣有些不好,一聽著韓真說肖容予,他的心裏就煩躁的很。也不知道這孩子經過上次那事以後,到底悔改了沒。


    “我這不是好奇麽。”韓真嘟囔著,“反正我已經被肖容予判了死刑了。他們倆是好是壞,都輪不上我了。”


    想到這裏,韓真還是覺得有些心酸。


    她吸了吸鼻子,也沒再說下去,往沙發上躺下去,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欸,韓子衿,昨兒個,老頭子來找我了。”


    韓子衿聽到這話,才轉過頭來看著韓真,“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就跟我說,他要是知道媽那樣想不開,他也不會那麽做。他隻是想讓媽對他死心什麽的。反正說了一堆解釋的話,我也沒怎麽聽進去。”韓真停了停,又說,“他還說,他生病了。肝癌晚期。”


    韓子衿這下子,愣住了,半晌,都沒言語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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