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朕接他們與你來宮中相聚,可好?”


    “臣妾是想迴府感受一下家裏的感覺,宣他們進宮來覲見,味道就變了。(.好看的小說)”桑諾說道。


    墨炎祁沉思半晌,桑諾說的不無道理,看她眼中的殷切,自己若不同意,她定然更記恨自己旆。


    隨即說道:“既然如此,朕就許你三日。窠”


    “五日。”桑諾說道。


    墨炎祁愕然地盯著她,沒想到她會討價還價!


    她這算是抗旨嗎?!


    七弟還在旁邊,這不是白白讓他看了笑話!


    “不行,朕說幾日就幾日!”


    桑諾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那好,三日就三日,中途臣妾若是遇到什麽意外,比如說掉坑裏撞馬車被人搶劫諸如此類,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了,臣妾也一定按時爬著迴來。”


    墨炎祁嘴角抽搐,什麽掉坑裏撞馬車,還缺胳膊少腿?!


    她那一身功夫不打殘別人都是難事,這不是明擺著不會聽他的!


    桑諾淡淡地瞧著墨炎祁,如水的眼眸似乎做好了迎接一切意外,隨時斷胳膊斷腿的打算。


    墨炎祁與她對視幾分鍾,黑著臉大袖一揮,“五日,五日必須迴宮!”


    “謝主隆恩。”桑諾象征性地彎了彎腰,扭頭離開。


    墨炎祁還沒有迴過神來,桑諾已經離開了大殿。


    “嘭!”墨炎祁重拳砸到麵前的桌上,擺在上頭的折子震了幾下,險些歪倒一片。


    麵上陰沉可怕,這個可惡的女人!


    墨炎瑾在旁不覺笑出了聲,皇後娘娘還真是有本事,能讓墨炎祁吃癟!


    “很好笑嗎?!”墨炎祁的目光像一道閃電射向墨炎瑾。


    墨炎瑾忍不住又笑了聲,看他頭上幾乎冒著青煙,憋著笑說道:“不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就繼續剛才的話題!”墨炎祁吼道。


    **


    桑諾約定的地點,是鹹奉有名的花樓,蘭翠樓。


    二樓牡丹間內,傳出一聲壓著嗓音的女聲。


    "小姐怎麽定到這種地方!"


    白芨別別扭扭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這身男裝穿的她很是難受。


    更讓她難受的,是這刺鼻的脂粉味,酒味,還有門外傳來的嬌俏的迎客聲。


    她一個女子,還真討厭這種地方!


    南宮翎、百部和八月劄相視一眼,並不做聲。


    一身白衣紗裙的荷蒂端坐在桌子旁,如蔥根般白皙的手指扶著琴弦,麵上舒緩如流水。


    “荷蒂,你就這麽大搖大擺地穿一身女裝進了花樓?!”白芨高聲問道。


    小麥色的臉龐因為尷尬,泛著不自然的光。


    荷蒂隻是抬起頭朝她輕輕一笑,臉上的表情似乎身處清靈山水之間。


    “小姐要來了。”百部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說道。


    南宮翎和八月劄朝門口的方向望去。


    荷蒂麵不改色,樂曲未斷,卻似乎加了道剛硬之氣。


    白芨因為一直關注著身上的服飾,並未聽見門外有什麽動靜。


    "嘭!"門被誰撞了一下。


    白芨猛然迴過頭,不會真的來了吧?!


    門紋絲未動,模糊的身影映在門上。


    “唉,大爺您慢著點兒!”一聲嬌媚聲傳了進來。


    “你這小狐狸真惹人疼,快走,爺等著你伺候呢!”男聲透著醉酒後的浪.蕩。


    白芨紅了臉,雖說她素來豪爽,可畢竟還是個沒有出閣的姑娘,此情此景著實讓她心驚肉跳。


    “這哪是小姐?!”白芨指著門外,漲紅了臉。


    其餘眾人見狀,紛紛笑了起來,南宮翎起身走到白芨身側。


    “師妹,今日你的舉止可有些怪異。”南宮翎輕言。


    “我一個清白的姑娘家,到這種地方可是頭一迴,師兄你怎麽還打趣我!”白芨嘟著嘴,異域風情帶著可愛,真是喜人。


    南宮翎把她拉到桌子旁,摁著她的肩膀,“你看荷蒂,跟你一樣都是女子,她可沒似你這般焦躁。”


    白芨又瞧了一眼荷蒂,確實如林中仙女一般。


    雖說他們幾人之前一直受命於百部,可相互之間並不相通。


    此次,實為眾人第一次相聚。


    “荷蒂是這蘭翠樓的頭牌。”百部抿了一口清茶,緩緩說道。


    “什麽?!”白芨叫道。


    這個冰清玉潔的姑娘竟然是這裏的......頭牌?!


    南宮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聲音再大點兒,小姐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白芨聞言,連忙噤了聲,目光如炬地直勾勾地看著荷蒂,她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人!


    這股傲然萬物的清冷之姿,這絕色容顏,怎麽會是花樓的頭牌!


    百部接著說:“荷蒂這一重身份,便於收集消息,而且,她賣藝不賣身,也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白芨不覺對荷蒂肅然起敬,慌忙跑到她身側,肌膚光潔嫩白,細膩滑潤,她還真沒見過有人的假麵有這麽真的!


    崇拜地朝向荷蒂,問道:“荷蒂,你這易容術可真是厲害,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說完,伸出手指朝她臉頰上搗了兩下。


    荷蒂朝她笑笑,臉頰側的梨渦霎時迷人,眼神泛著清波,白芨一時看呆了。


    “不過,今日她並沒有易容。”百部說道。


    “不會一次性說完!”白芨尷尬地收迴手,朝百部吼道,這下丟臉了。


    百部並不理會她,目光一直盯著門口。


    “快坐下,小姐就要來了。”南宮翎朝白芨說道。


    白芨見幾人神色肅穆,連忙跑到桌旁坐下。


    此時,樓梯拐角處又傳來幾聲腳步聲。


    老.鴇好似在迎接什麽客人。


    “這位大爺好生俊俏,看我這手下怎麽招待的,怎麽讓爺一個人上來了!需要什麽樣的姑娘?老身這就去給您安排!”隻聽聲音就能知道,此刻老.鴇的嘴角,都能咧到耳根!


    接下來卻是一陣寂靜,聽不到對方的迴答。


    “我這就走,這就走!”老.鴇似乎得了什麽好處,慌忙讓了道兒。


    白芨小聲嘀咕,“都來這種地方,還裝什麽清高!”


    自從進了花樓,似乎來到這裏的男子都是她的仇人一般。


    “砰砰。”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


    這人不會來這兒了吧?!


    白芨剛想把來人罵出去,門卻已經開了。


    白芨愣住,果真是俊俏的男子!


    唇紅齒白,眸光明豔,肌膚白裏透著紅潤,吹彈可破!


    白芨倏地臉便紅了,這個公子,怎麽越看越像......小姐?!


    慌忙收迴炙熱地視線,低下頭絞著手指。


    桑諾迴身輕輕掩上門,迴過身來時,眾人已經站起身迎接她。


    她仔細望過去,白芨她倒是見過,隻是今日這個丫頭顯然十分不淡定,稍微一想便也想出一二,朝她微微一笑。


    白芨身側立著的,正是南宮翎,著一身黑色錦袍,貴族之氣又泛著君子禮法。


    桑諾對他的出現十分意外,她不知道南宮翎為何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百部當日說的,並沒有這個人。


    心裏微微探尋,但卻不動聲色。


    朝南宮翎點點頭後,視線觸及到百部右側的大漢。


    此人定是八月劄。


    青雲派的弟子素來以力氣著稱,他這一身力氣,顯而易見。


    八月劄一身粗製暗灰色麻衣披身,茂盛的絡腮胡子長在暗紅色的臉頰上,一頭黑發炸在空中,一看便是性子粗獷。


    身側的桌上放著一把巨型鐵錘,桑諾暗自感歎,八月劄的力氣可見一斑!


    此時,琴聲落定,桑諾朝撫琴人望去。


    微風從窗戶外飄來,如沐春風。


    桑諾進門後第一眼望見的,便是這個超凡脫俗的女子。


    真是出水芙蓉,天然雕飾。


    “小姐。”百部上前,走到桑諾麵前。


    “這是八月劄。”百部指著八月劄說道。


    “見過小姐!”八月劄抱拳,擲地有聲。


    “荷蒂。”百部轉向荷蒂。


    “小姐。”荷蒂微微福了福身,聲音輕盈,裙角飛揚。


    桑諾輕笑點點頭,荷蒂,真是真如其名。


    南宮翎見桑諾望向她,大方上前,展開折扇,聲音清朗,“在下無意中聽到百部與師妹的對話,我便想,除非把自己與你們栓到一條船上,不然小姐又要懷疑我。”


    “你的奉事原則我很欽佩,但我決不允許手下的人對我有所保留,還請南宮公子見諒。”桑諾點點頭,說道。


    “即便是你手下的人,若他們不坦誠,恐怕小姐無論如何都保證不了對他們的了解,小姐放心,我對您,無害。”南宮翎輕輕扇著扇子,視線迎上桑諾,並不躲閃。


    “為何非要跟著我?”桑諾問道。


    “覺得有趣。”


    “你若想上船,此後就要按我的規矩來,而我,也從不要沒本事的人!”桑諾收了笑,走到桌前,拿起一杯水遞給他。


    “那是自然。”南宮翎抬手便去接桑諾手中的茶杯。


    手指觸到杯壁的瞬間,心底著實大驚,桑諾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測,若他此刻力道不對,整個杯子便會碎裂成一地碎屑。


    南宮翎輕輕一笑,手掌發力固了杯子的形體,接過桑諾手中的茶杯。


    力道剛好,茶杯穩穩地接到他的手中。


    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手掌緊握,細碎的瓷沫從指縫中漏出。


    桑諾輕笑,“南宮公子好身手。”


    身後的眾人此時才看清,南宮翎並未用多大的力道,而杯子的碎裂程度,應該是桑諾拿起茶杯時暗下了力。


    南宮公子的功夫不容小覷,而小姐,如此年紀便有深不可測的功力,著實令眾人佩服!


    桑諾招唿眾人坐下,直奔主題。


    “此次我來,有兩個目的,一是看你們的意願,若跟著我,便要誓死效忠,就像百部所說,我隻要你們的忠誠,旁的我絕不禁錮你們。”說罷,桑諾視線掃視眾人。


    白芨、八月劄、荷蒂紛紛點頭,眼神坦蕩地望著桑諾。


    桑諾見此,朝百部瞧了一眼,隻見他依舊神色凜然地望著自己。


    桑諾心中明了,看來,又是他事先做足了準備。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我就來說我第二個目的。”


    桑諾頓了幾秒,見眾人都不作聲,接著說道:“我需要你們隨時監控著邊疆的動態,八月劄,你和白芨二人要密切注視著邊境的軍事狀況,百部、南宮公子,你們二人到南越查是否有可疑人出沒,並監測城中的可疑人群,荷蒂,大魏各大官員派係的關係,就靠你來縷清了。”


    “是!”眾人說道。


    “蘭翠樓是大魏第一花樓,越是人員複雜的地方,也就越安全,白芨,委屈你了。”桑諾寬慰道。


    白芨臉色緋紅,羞澀起來,輕輕點點頭。


    桑諾從進門便看出她的異樣,白芨還真是個外表爽朗,內心敏感的女孩兒。


    百部不自覺地瞧著桑諾,她今日這身男裝扮相,英氣逼人。


    一身月白色錦袍透著天人之氣,腰上束一條黑色錦帶,正中鑲嵌個白玉翡翠,發絲光潔地束在發箍中,灑脫帥氣。


    桑諾感覺到一絲視線,迴首便看到百部望著她。


    她笑笑,百部心中一緊,嘴角揚起一絲笑,隨即低頭把玩起手中的茶杯。


    <心中依然無法平靜,小姐的每一步,似乎都在為那個人做打算。


    毫無意外地,心猛然有絲疼痛。


    **


    桑諾安排好眾人後,準備獨自一人迴一趟葉府。


    馬車停下時,掀開簾子,門上赫然顯示“葉府”兩個暗紅大字。


    書法筆跡行雲流水,據說是先皇欽賜。


    “皇後娘娘?!”開門的小廝見到門口的桑諾,連滾帶爬朝府內跑去。


    桑諾見他一副見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活脫脫如見了鬼魅一般。


    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徑直走進了門內。


    立在門兩側的小廝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敢抬頭。


    桑諾本想讓他們起身,不過想想還是作罷,即使命他們起身,以這些人的心裏狀況,估計也站不起來。


    索性命他們在地上繼續趴著,緩解一下情緒。


    剛進府門沒走兩步,迎頭便碰上了葉文舉和葉夫人。


    “諾兒!”葉夫人神色激動地朝桑諾奔來,下巴不住地顫抖,眼睛裏泛著淚花,鼻尖紅通。


    葉文舉臉上本有喜色,見夫人如此不知禮數,連忙拉住了她。


    雖說眼前是自家女兒,但她現在可是皇後,按理說應該行跪拜之禮,怎能如此越矩。


    “夫人,快參見皇後娘娘!”葉文舉慌忙說道。


    葉夫人明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腿下一軟,與葉文舉攙扶著跪倒在桑諾麵前。


    桑諾見此,急忙走上前,心中不是滋味,眼角漸漸泛起了淚花。


    “父親母親快起身!女兒怎麽能受得起您的跪拜!”


    葉文舉老淚縱橫,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淚,含淚與葉夫人朝前叩首。


    “草民、民婦給皇後娘娘請安!”


    桑諾一時說不出話來,去扶他們的手停在半空。


    君臣有別,這是牢牢鐫刻在他們腦海中的禮法。


    出門前說要母儀天下帶個葉府一世尊榮,可現在,為何覺得那樣沉重。


    “父親、母親,請起。”桑諾閉上眼睛,用力說道。


    看到他們,心中是滿滿的溫情,從小失去父母的她,此時突然發覺,異世之旅,實為老天的饋贈。


    讓她擁有的家人。


    這一切,好像在夢中一樣。


    **


    葉文舉攜家中眾人行了跪拜之禮後,桑諾隻留了他與葉夫人。


    “剛剛出去的,可是姨娘和姐姐?”


    桑諾眼神追著退出去的兩人望了許久。


    “迴娘娘,正是。”葉文舉彎了彎腰。


    “父親,這裏沒有皇後,隻有諾兒。”桑諾柔聲說道。


    言罷,葉夫人已經垂淚,瞧上桑諾的眼神是難掩的擔憂。


    葉文舉連忙點頭,“好好,諾兒,好。”


    葉文舉幾乎是語無倫次。


    桑諾注意到葉桑嵐及其母親剛剛來拜見她時,身體瘦弱,精神不佳,連抬頭都不敢。


    低頭沉思,抬起頭對葉文舉說道:“父親,姐姐畢竟也是您的女兒,她們曾經做的事情我也已經不記得了,父親也不用再為諾兒抱不平,該給的,都給了吧。”


    葉文舉聞言,連忙點頭,他心下明白,諾兒實實在在是為自己著想。


    葉文舉年華漸逝,一天天衰老下去,她以後定然不能盡孝道,如此一來,葉文舉膝下實則隻有葉桑嵐一女。


    她實在不想因為自己,讓葉文舉再失去一個女兒。


    “諾兒,此次省親怎麽沒有提前告知府裏?你這樣迴來確實把我和你母親嚇了一跳,小廝來報時,我還以為他糊塗看錯了。”


    葉文舉見桑諾一人迴府,十分奇怪,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先例,皇後出宮,連個陪同的人都沒有!


    “我跟皇上告了假,想迴來看看,皇上便允了。”桑諾說道。


    葉老爺和葉夫人聽此,眼角泛著笑意,看來女兒在宮中沒有受什麽委屈。


    葉老爺眼角的笑意剛綻開沒幾秒,又憂心忡忡地朝她說道:“諾兒,皇上寵愛你那是咱的福氣,切不可恃寵而驕,樹大招風,在宮裏,一定要記得保全自己!”


    桑諾看著葉老爺和葉夫人,眼睛不覺有些酸澀。


    這世上,全身心關愛自己的,也隻有這兩個漸漸老去的老人了。


    “父親放心,女兒明白。”桑諾認真說道。


    “父親,我明日想去一趟窯廠。”桑諾接著說道。


    既然來了,答應給冰兒繪的瓷瓶可不能食言。


    “好好,新一批的培前日剛打好,正等著新聘請的畫匠去畫培,明日我跟你母親陪你一起去。”


    葉老爺激動地拉起葉夫人的手,自從桑諾進宮,他可是尋了許久才找到一個還算滿意的畫工師父。


    桑諾一說她要去畫培,葉文舉這個激動!


    可不是,碧閣的瓷器近幾年的繁盛,可多虧了桑諾這隻靈巧的手。


    **


    此刻,南宮翎同百部從蘭翠樓出來後,剛走到街上沒多久,迎麵便飛來一個粉色的球體。


    百部立刻閃到一邊,臨走前還拽了南宮翎一把。


    南宮翎被百部一拽,來不及躲閃,便被那個粉色球體硬生生撞到地上。


    “唉喲!”南宮翎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壓在他身上,便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那個球上傳來。


    是個女子?!


    南宮翎詫異,慌忙朝身上的東西瞧過去。


    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自己。


    “姑娘?”


    南宮翎見那個女子愣愣地望著自己,也不說話,隨即開口喊了一聲。


    “啊!”女子聽見他說話,大叫一聲從他身上滾了下來。


    利落地從南宮翎身上爬起來便要跑。


    人群還沒有圍上來,一聲馬的嘶鳴將人群一瞬間衝散。


    遠遠地,一頭棗紅色汗血寶馬朝剛站起身的女子撲來。


    南宮翎見狀,從地上飛起身躍到馬背上,手握韁繩,腿夾緊馬腹,向前傾斜著身子。


    馬蹄高高揚起在空中,馬兒悲烈地嘶鳴著。


    南宮翎手上的韁繩不斷傳送著力度到馬的脖頸,不多時,焦躁不安的馬便安靜了下來。


    女孩子見狀慌忙朝反方向跑去,南宮翎騎馬擋住了她的去路。


    朝女子笑道:“姑娘,這麽好的馬不要了?”


    女孩兒望著他的笑,臉頰似火燒雲一般,咬著嘴唇不說話。


    南宮翎見她這般羞澀的模樣,覺得十分奇怪。


    仔細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眼熟。


    想起來了!她是那日在弋陽客棧撞到自己身上的女孩兒!


    “姑娘,總是這麽冒冒失失,很容易受傷的。”南宮翎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墨靈煙此刻幾乎想要挖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找的人,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還輕而易舉馴服了皇兄的寶馬!


    她今日去馬場,見它好看便偷偷牽了出來,誰知這個大家夥不受控製,發了瘋一樣東撞西闖,竟然闖到了街道上!


    還一個彈蹄把自己甩了出來!


    可是,為什麽就甩到了他麵前?!


    想象中設置的出場方式,不是這麽淩亂啊!


    墨靈煙懊惱地搖著頭,希望他沒認出來自己!


    “姑娘?”正想著,南宮翎不知何時已經牽著馬到了自己身側。


    墨靈煙跳起身便要跑,被南宮翎一把拽住。


    “姑娘,這馬毛發捋順,神采奕奕,是匹不可多得的良駒,姑娘還是牽好。”


    墨靈煙感覺麵上似火燒一般,小聲說道:“謝謝公子。”


    牽過南宮翎遞過來的繩索,抬眼便跌入他清澈動人的眼眸裏。


    南宮翎朝她微微一笑,便朝立在旁邊看熱鬧的百部走去。


    墨靈煙見他要走,慌忙喊道:“公子貴姓?”


    說完又覺得有些唐突,連忙低下頭盯著腳尖。


    南宮翎迴首微微一笑,說道:“我叫,百部。”


    墨靈煙若非皇室,聽到百部這個名字,定然十分明朗。


    隻是,她並不知道百部是城中有名的殺手。


    聽到他竟然告知自己姓名,好似得了寶貝一般,在心中默念:“百部,真是好名字!”


    抬眼間,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心中不覺悵然若失,怎麽就走了......


    轉念一想,又高興起來,自己知道了他的姓名,還怕找不到他!


    **


    房頂上,百部黑著臉抬手朝南宮翎打去。


    南宮翎眼角帶笑,伸手擋住了他的拳。


    交戰幾個迴合,南宮翎拽著百部的雙手,百部扼住南宮翎的雙腿,兩人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捆綁在一起。


    “為什麽說我的名字!”百部低吼道。


    看剛才那位女子的裝扮、氣質,以及那匹汗血寶馬的品種,絕非一般官宦家的小姐。


    他可不想惹女人麻煩!


    “自己跑就算了,還把我推下火坑,作為好兄弟怎麽能獨享這份樂趣。”南宮翎淺笑道。


    若不是他拉自己一把,怎麽會被迎麵而來的“東西”撞到!


    “怎麽是火坑?我是看清楚了那是個絕色佳人才讓給你的,不感謝我反倒倒打一耙!把我的名字告訴她,若人家姑娘來尋,我豈不是破壞了你的情緣。”百部邪氣一笑。


    南宮翎哼了一聲,看他平日一副正派作風,誰知還有這樣黑暗的一麵!


    “那隻能說明,這個情緣是你的,而不是我。”南宮翎迴擊道。


    “我不需要。”百部聽他這麽說,眼前不覺浮上桑諾的麵容,一時沒有了玩鬧的心情。


    “走吧,去破案!”鬆開南宮翎,背過手飛身下了屋頂。


    南宮翎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絲笑。


    **


    桑諾在家中待了半日,陪葉老爺和夫人吃了飯,閑話家常。


    臨睡前葉夫人在她屋裏待了許久,一直舍不得去睡。


    葉夫人臨走前,還拉著她的手,眼裏滴著淚說:“諾兒,你進宮之後,娘覺得,整個心都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每天都想喊你吃飯,可剛喊出你的名字,娘才意識到,我的諾兒嫁人了。”


    桑諾因為這一句話,幾乎一夜未眠,臨到天快亮


    第二日一大早,她還沒醒,便聽到院子裏人來人往。


    開門一看,門前整整齊齊站了一堆人。


    葉老爺和葉夫人立在最前麵,見她出來,慌忙迎上去。


    “諾兒,娘備好了飯,去吃些再去窯廠吧!”


    諾兒突然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點點頭,跟著葉老爺和夫人去吃了飯。


    吃罷,一行人便朝窯廠出發。


    走了大概兩個時辰,才到了窯廠。


    桑諾下轎一看,山腳下矗立著一座大規模的窯廠。


    廠內工人都陸陸續續忙著,模具、半成的瓷器,軟泥比比皆是。


    桑諾不由佩服起這些製瓷的工人,純人工的製作,工藝精良不說,裏麵涵蓋的意義都不容忽略。


    畫培間門口,桑諾朝葉老爺和葉夫人說道:“父親母親,女兒自己進去就好,等畫好了給您二老一個驚喜!”


    葉老爺跟葉夫人便欣然地等在外麵。


    桑諾進畫培間後撫了撫胸口,要讓他們進來看著她,她指定什麽都畫不出來!


    “老爺夫人,去歇息吧,等小姐出來後我再來稟報。”


    齊叔是窯廠的管事,桑諾自小在窯廠都跟齊叔最為親近。


    “也好。”葉老爺便與葉夫人一道,到了窯廠外不遠處的竹屋喝茶去了。


    這邊,桑諾進了畫培間,拿起筆不知該如何下手。


    雖說她畫工了得,可這在瓶身上作畫,還是頭一迴。


    不過這也難不倒她,抽象畫嘛,畫的是什麽全由作畫者說的算!


    瞬間便喜笑顏開,卷起袖子開工!


    揮毫潑墨,盡情舒展!


    **


    “若是諾兒一直在咱們身邊,多好。”葉夫人歎口氣。


    “說什麽糊塗話!即便諾兒不是皇後,她遲早也是要出嫁的,怎麽可能待在咱們身邊一輩子!”葉老爺放下手中的茶具,心中也是百轉千迴。


    “是妾身糊塗了,老爺,看樣子皇上應該很寵愛諾兒。”葉夫人眼神閃著光。


    “聖上眷顧,咱們諾兒也是有福之人。”葉老爺捋著胡子,笑道。


    兩人正說著,齊叔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不好了!老爺夫人,瓷窯,炸了!”


    “嘭!”葉夫人猛然站起身,手中的瓷杯摔落在地,腿下發軟,又蹲坐在凳子上。


    葉老爺臉色一時間沒有了血色,快步走到齊叔身前,晃著齊叔的肩膀吼道:“你說什麽?!”


    齊叔喘著氣,眼瞼上的皺紋顫抖著,“炸了,瓷窯炸了!”


    “諾兒呢?!”葉夫人朝前探著身子,聲音發抖。


    “小姐在的畫培間,塌了一半......”齊叔眼角垂下,眼角泛著淚光。


    畫培間正在燒瓷間的正後方,若瓷窯爆炸,火光一瞬間便能把畫培間吞沒!


    葉老爺慌忙朝窯廠跑去。


    諾兒,你絕不能出事!


    跑到窯廠,濃重的煙霧彌漫在整個窯廠上空。


    受傷的工人被陸續抬出,燒焦的皮膚、碎裂的瓷塊、火光,充斥著滿腦子痛苦的喊叫聲。


    葉老爺和葉夫人拚命朝畫培間的方向跑去。


    “老爺夫人,我進去找.小姐,這裏危險!”齊叔喊道。


    “我要找諾兒!我要去找諾兒!”葉夫人哭喊著。


    葉老爺對齊叔說:“看好夫人,我進去!”


    “老爺!”葉夫人哭叫著。


    齊叔拚命拽著葉夫人,眼睜睜地看著葉文舉衝進了煙霧之中。


    “諾兒!諾兒!”葉文舉朝畫培間的方向喊道。


    在看到坍塌的畫培間的瞬間,幾乎絕望地癱倒在地。


    崩塌的牆體,殘骸躺在腳邊,殘缺不全的磚落在地上。


    畫培間,隻有一半還立在那裏,黢黑的磚頭淹沒了所有東西。


    許多工人正拚命扒著磚頭。


    眼淚順著臉上細小的皺紋滑落到地麵,諾兒,他的女兒!


    他為什麽不跟她一起進去!為什麽!!


    葉文舉衝上前,跪倒在廢墟上,瘋狂地把壓在地麵的磚頭往外扔。


    “諾兒!諾兒你說話啊!”嘶啞的聲音幾乎喊破喉嚨。


    手指被冰冷堅硬的磚頭磨破,鮮血直流。


    眼前的廢墟,似乎淹沒了他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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