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君鴻陷入了沉思,高星以為是自己的話讓宋君鴻產生了懊悔,不禁哈哈大笑道:“你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晚了。高韓聯盟的任務條件之一,就是要一起整死你。”


    罷,他狠狠地朝宋君鴻又踢了一腳,口中罵道:“什麽狗屁將軍,在我們高家麵前,還不是最後像條蟲子一樣的被捏死。”


    宋君鴻悶哼一聲,抱住了被他踢過的腹部。


    “怎麽?痛嗎?”孫星興奮地笑了起來:“爺今天專門換了個包鐵頭的軍靴,就是為了多踢你幾下。”


    罷,他又惡狠狠地一腳朝著宋君鴻踹了過去。


    卻不想剛才還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的宋君鴻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腳,然後用力一拽一擰,就把孫星拖倒在地,然後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揚手就“啪”的給了他一個大耳光。


    宋君鴻掐著他的脖子,怒視著他道:“你給我記好了,就算是虎落平陽,也不是你這種借著父威橫行的惡犬可以隨意欺淩的。”


    高星徹底被嚇傻了。外麵的獄卒們也給嚇的夠嗆,忙喊道:“快進去救人。”


    一擁而上的獄卒們把宋君鴻拉開,將高星扶起時,孫星已經嚇的心中“砰”、“砰”地亂跳,好半天才迴過神來。


    他一把推開了上前噓寒問暖獻殷勤的獄卒,上前扯住了宋君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宋君鴻抱住胸口,眉頭因痛苦而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再次滾倒在了地上。


    “媽的,我打死你!打死你!”高星上前開始不停地踹踢宋君鴻。


    被施過刑罰的宋君鴻早沒有了多少還手之力,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宋君鴻不敢站起來硬抗,隻有拚命地抱住了自己的頭臉,蜷縮身體護住要害,任由對方踢打。


    這時,牢房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喝:“給我住手!”


    高星和獄卒們迴頭望去,隻見是王矢站在牢門不遠處,憤怒地望著正在對宋君鴻進行毆打的高星。


    他的身後,還跟著李通、李三狗和孫狗子,他們的眼中,都同樣快要噴出火來了。


    “原來是王世伯啊。您怎麽也來到我們經略使司的軍衙來了?”王矢在軍中也頗有威名,且是魯如惠身邊的實權人物,高星也不得不諱忌三分,在其喝令下老實地停住了對宋君鴻的毆打,迴身打著招唿。


    “我若不來,怕是今天宋君鴻就要被你活活打死了吧?”王矢冷笑了一聲。


    他身後的李通、李三狗和孫狗子衝進了牢裏,推開了圍拘著宋君鴻的獄卒們,扶起了宋君鴻,看著宋君鴻身上的累累傷痕。“直賊娘的!想對我們指揮使下黑手嗎?”李三狗已經抽出了腰刀,就欲找高星拚命。


    “你也住手!”王矢急忙也阻喝住急紅了眼的李三狗。


    高星再混,他也是高雲的兒子,是朝庭的武將,如果在這裏李三狗和其拚出人命來,隻怕是這件事就更不好收場了。


    王矢對高星道:“宋君鴻是我的部下,你們拘拿他,至少也要先跟我打聲招唿吧?”


    高星梗著脖子道:“宋君鴻私通匪類,情況緊急,經略使司隻好直接進行捕問,還望王世伯體諒。”


    王矢還沒答話,旁邊的孫狗子已經怒不可遏,迴複道:“放你他娘的臭狗屁!我們頭兒一來淮南東路,就大舉練兵,進行剿匪,前不久還剛剛策劃消滅了‘摸著天’的山匪勢力,又怎麽會通匪?”


    “他那是幫著其他的山匪們剿除競爭對手,假公濟私,好使‘李金鋼’部山匪吞並‘摸著天’的地盤兒。”高星把瞎話的一板一眼。


    “證據呢?沒有人證物證,你們想血口噴人嗎?”王矢喝問道。


    高星笑著迴道:“迴王世伯,有‘李金鋼’與宋君鴻私通的信件和行賄的財寶可以為證,如果王世伯認為仍然不夠的話,人證也很快就會有的。”


    罷他有恃無恐地望向王矢。


    王矢了解自己的弟子,他相信宋君鴻絕不是那種通匪的人。何況宋君鴻剛來淮南東路不久,豈會與‘李金鋼’有過多的交情和勾結?他已經從孫狗子處聽了高家父子私吞戰功和宋君鴻為此和高星在酒樓中產生拳腳衝突的事,知道此事必是高家的報複之舉。


    他冷哼一聲,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是非對錯,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關於此事,我存有疑慮,所以會向兵部和刑部用快馬遞交我的奏折,請求把宋君鴻提交臨安城來審議。”


    在淮南東路,高行是除了魯如惠的第二號人物,現在魯如惠不在,就沒有人能製的了他。宋君鴻如果留在淮南東路進行審理,結局很可能會讓人失望。


    老練的王矢完全可以想像的到高行此時必然是在串聯本地地方上的同知、治中和判官們,欲置宋君鴻與死地。雖然王矢也可以去拜訪這些同知、治中和判官們,嚐試著對他們曉以情理、闡明大義,但王矢心裏很清楚,論及在淮南東路的影響和勢力,他尚無法與貴為皇後娘家的高家相比。


    那麽,可行之途,如果現在撈不出宋君鴻的話,那就唯有將此事鬧大,鬧到京中去。到時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悉聽尊便。”高星見王矢一心為宋君鴻出頭,想來終也會撕破臉皮,索性再不裝出恭敬的樣子,高傲地答:“不過此地是經略使司的大牢,未經允許,即便是王世伯,也不宜在此地逗留,還請現在就離開。”


    王矢對高星冷哼了一聲,道:“莫以為此地是你們經略使司的牢獄,你就要吧為所欲為。如果宋君鴻在正式受審之前有什麽三長兩短,老夫拚著這官帽不要了,也必要聯合眾禦史大夫參你父親。”


    罷,領著一幅不甘願神情的李通、李三狗和孫狗子轉身離去了。他已經決定了,迴去就寫表章,用最快的馬急送臨安。如果高家敢半路阻截他的表章,他就帶兵和高家幹一仗!


    王矢前腳一離開,高星也知道曆害,急忙丟下宋君鴻,去向他的父親報告剛才發生的事。


    不過他在離開牢獄前,還是獰笑著留下一句話:“給我好好地再教訓教訓這個姓宋的。隻要不打死,各類刑具不妨盡量都往他身上招唿下。”


    罷就惡笑著離開了。


    軍牢是什麽地方?普通人進來都至少要扒層皮。你王矢還想從我們手中撈人?那我就先把他給直接整廢了,隻留著一口氣,最後拖去法場砍頭便是。


    此後,每隔三兩天,高星就來到牢獄之中,和獄卒們一起把宋君鴻痛毆一頓,直到宋君鴻已經躺在地上,已經完全不能動彈、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為止。


    在宋君鴻進入牢獄後的第二十一天後,對於宋君鴻一案的三官會審終於開始了,正如宋君鴻和王矢所料想到的那樣,這三官都已經完全被高行給拉攏了。判官還對於宋君鴻還沒上堂就一身的刑責傷痕感到很憤怒,但也隻能是敢怒不敢言,至於同知和治中,則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一般。審理過程很快,或者很“順暢”。經略使司把查獲的所謂“人證”、“物證”一擺,三官會審立即給宋君鴻定下了罪罰--斬首,秋後處決!


    然後就把宋君鴻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一樣扔迴了牢中。


    宋君鴻此時已經被孫星打的身體哪怕是挪動一分都會痛的難以忍受,對於這個判決結果,他隻有嗤之以鼻。


    冤獄古今皆有,既然就連大名鼎鼎的嶽武穆都隻能高喊出“天日昭昭”而屈死於風波亭,憑什麽上天就會對自己格外恩惠。


    他是死過一次後神奇地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他不怕死。但來到了這個世界後,他曾很孤單,也很惶恐,過了二十多年,這裏終於成了他的第二個家。因為這裏有人給了他以溫暖,菊子娘、石榴妹妹、史珍、丁蓉、蘇雨農和鄭杏兒夫婦、“曲澗六子”中的同窗、軍中的泡澤兄弟們,這些人都在關愛著他,其中有些人還依賴著他。讓他在這個世界感到了安全,也找到了自己的意義和責任。


    他不怕死,但他會害怕自己死後那些關愛自己和自己愛護的人們,還有沒有人能繼續保護他們,讓他們平安快樂地生活著?


    可是,他一切都無能為力了啊。


    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拚搏,二十年光陰,二十載艱辛地跋涉和掙紮,他知道個人之力十分微弱,但他嚐試盡了自己的全力,可是他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嗎?


    嗬,他終究是一個弱者啊,即便曾將一度的輕狂過,可他在這個世界上,仍舊是微弱如螻蟻啊。


    “石頭,石頭!”宋君鴻突然聽到一個令他十分溫暖的唿喚。


    他吃力的扭過頭去,見到牢門外正站著王矢和一老一少兩名婦人。其中年青的那名婦人雙手死死地抓著牢獄的柱欄,眼中含滿了眼水,而老婦人把一隻手從牢獄的柱欄中伸進去,嚐試去觸摸宋君鴻,可就差著半尺的距離卻怎麽也觸不到。她似是已經哭過很久了,嗓子已經嘶啞了,可此時兀自哽咽地喊道:“我的石頭啊——”


    “娘——。”宋君鴻拚命地攢了攢勁兒,扯動了下他已經浮腫的嘴唇,微弱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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