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君鴻你還沒有舉行冠禮吧?”鄭知慶起身踱了兩步,突然迴身詢問道。k古時兒女長大後,為標記其成長,多舉行成*人禮。男子為冠禮,女子為笈禮。


    “還沒呢。《禮記·曲禮》中言‘男子二十冠而字’,所以學生本擬再待幾年的。”宋君鴻迴答道。


    “不用等二十歲了!”鄭知慶施施然迴到座位坐下,一拍大腿,“你如今既已經考取了功名,又即將要遠遊,就提前舉行吧。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彈,我來給你做正賓。”


    “幸何如之!”宋君鴻趕緊離坐深施一禮,應承下來。


    冠禮是他在即將到來的成年中必須要舉行的一場儀式,在後世,不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是在匆匆忙忙的高考、動漫和商業大潮中長大,民國以後,中國再也很少舉行成*人禮了,偶爾有一兩場還是團員宣誓,政治意識形態的東西遠大於個人成長的意義。所以什麽時侯開始長大,長大了又將有什麽不同並沒有多少人在意,所以又被稱為“茫然中悄悄長大的一代”。此刻迴到古代,他很希望能把自己這生命中缺失的重要一環給補上。


    但冠禮自古以來就有嚴格的禮製和人員要求,他以前也為這事憂愁過,冠禮是標誌男兒成年的重要儀式,而對即將成年的男孩子,必須強調其作為男性的社會角色,所以正賓必須符合德高望重的要求,才可作為及冠者的人生向導和社會楷模。一般來說,威嚴的祖父、父親等男性長輩如果健在,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宋大柱是個粗直簡單的人,無法適應正賓過於繁雜的工作內容;但好在中華儒家文化裏向來都有尊師重教的傳統,所以,請德高望重的師長鄭知慶擔此責任也是不貳之選。心裏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請鄭知慶當正賓,隻是還不到年紀才一直沒提,沒想到他反倒自己開口了。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即便如宋君鴻這樣將來名動天下的人物,他一生中極富意義的成*人禮一樣是可以極其簡單和蒼促的,恰如他將來人生中重要的另一場禮儀——昏禮。


    當時的理由很簡單,宋君鴻即然出遊在即,那麽隻好一切從簡,一切從速。


    冠禮舉行的地點,本應依例定在“家廟”,但宋大柱一家,隻是從本方流浪過來的外姓孤戶,有家無族,有祖無廟,沒奈何隻好選在學堂舉行,至少宋君鴻覺得這裏對他而言還算是極有親切感和敬重感的場所。(..tw好看的小說)而舉行冠禮的日期,也本應是通過“筮日”即用占筮的方式加以確定,但也是直接略過,第二天準備了一番,第三日清晨,便在學堂裏舉行了。


    而更令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在多年後提及的是:按宋君鴻的設想,在學堂本也有兩間給先生休息、待客用的小屋,正好合用。但誰知因平常鄭知慶總是準時準點的開始上、下課,也從不願在學堂中進行應酬接洽之事,久不使用連鑰匙都丟了。隻好又與鄭小六一家在院內的東側紮竹蓋布,搭出一個臨時的小帳蓬,權作“東房”。宋君鴻身著緇布采衣,一會兒就要到其中安靜的等侯。


    就在幾個人把所需的公服、襴衫、深衣,分別疊好、衣領朝東,由北向南依次置於場地東側的一片竹席上,查驗了一遍,覺著準備齊全,差不多可以準備開始時,春柳突然從院外小跑了過來,低聲說道:“丁小姐來了,人在院外。”


    丁蓉雖不姓鄭,卻是鄭氏族長鄭知芳的親外孫女,身份自是與眾不同。雖說小時侯也曾和著其他的孩子們一起在街頭追跑,但長大以後便逐漸顯現出尊卑和禮教之妨來,和眾人逐漸變得生遠和生份。盡管宋君鴻也在眾女長大後為了避人閑話而把扒拉河邊教書的任務轉交給了鄭杏兒,可鄭知芳仍嚴厲禁止她再去街頭廝混,或於人前拋頭露麵,平常裏養在深閨,儼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除了作為閨中密友的鄭杏兒被允許去串門陪聊外,其他人都多是兩三年沒有見著她了,即便是鄭知慶這個族叔長輩,也隻有在去拜望鄭知芳時才偶爾撞見一兩把。眾人都是一愣,心道:“她怎麽來了?”


    鄭小六走到鄭知慶身邊,壓低了聲音請示:“十八叔您看怎麽辦?要不要請進來?”這裏他是年歲最高的長輩,平日裏也是德高望重。


    鄭知慶也是一頭霧水,輕聲叮囑道:“我出去怎麽迴事,你們在這裏先繼續準備。”


    鄭知慶幾步走出院門,隻見院牆外停著一頂小轎,除了轎夫外,轎旁還有三個人。一左一右分別站著一個老媽子和一個婢女,中間是個看身形打扮似是妙齡的女子。她頭戴一頂寬沿鬥笠,鬥笠上垂下一層薄紗,使離得略遠處的人看不清她的麵龐。她看見了鄭知慶出來,遠遠的便盈盈下拜,口中唿了一聲:“叔公金安!”


    鄭知慶一聽這聲音,可不正是丁蓉嗎?他走上前去扶起丁蓉,疑惑的問道:“丫頭免禮,你怎麽來了?”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參禮的名單上並未邀請她啊?


    丁蓉問道:“叔公,今日此處,即將舉行的可是宋君鴻之冠禮?”


    “是啊。”鄭知慶邊答邊思索著她的來意,以及鄭知芳迴頭知道此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侄孫女不知可參與一下否?”丁蓉說這話時,聲音已經小的細如蚊鳴。


    看到鄭知慶攢眉思索有些為難的樣子,她又笑道:“侄孫女並不會給叔公添麻煩。”說罷她提高了嗓門,揚聲朝院子裏喊道:“弟子丁蓉,打此路過適逢其會,聽聞授業先生宋君鴻在此舉行冠禮,特來觀禮。隻是男女有礙,小女便不進去了。”


    院中眾人聽了喊聲這才明白了她的來意,心道原來如此。但一想又是納悶,心道若不進來你幹什麽來了?又如何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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