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有田的家裏,李響帶著幾名警察在屋裏翻找。


    李有田穿著背心,一看就是剛從床上爬起來,又驚又怕。“李隊長啊,深更半夜的,這是咋了?”


    李響假裝皺眉,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給我的命令就是讓我搜查李宏偉的居所。”


    “不能亂翻啊!宏偉也不在,你等他迴來好不好?”


    李響故意小聲道:“叔,宏偉已經在公安局了。”


    李有田緊張地問:“他犯啥事兒了?”


    “緝毒支隊抓的,具體不清楚,我們是來配合調查的。”


    “那……那總有個隱私權啥的吧?”


    “叔,咱倆敞開說,你是願意讓我負責搜查,還是寧願換個外人來?”


    李有田猶豫半天,隻好咬牙跺腳認了。


    李響揮手,大喊:“搜!能藏東西的地方全打開,電腦、硬盤都帶走!”


    李有田看著警察們挖地三尺似的搜查,很快就意識到李響並沒有袒護他的意思。


    “李隊長,你這也不比外人下手輕啊?”


    李響苦笑著:“這是我的工作。”


    市公安局的走廊上,楊健靠在牆上,大口吃著安欣送來的早餐,有些沮喪,因為酒吧裏賣的毒品是假的。酒保交代,看李宏偉他們是土包子,就想騙點兒錢。藥品的檢測報告也證實了酒保的話——藥裏沒有冰毒成分,隻是澱粉加色素。


    楊健歎口氣:“折騰半天,跟我們沒關係,這個月任務還是完不成。”


    安欣沉聲道:“你要這麽想,任務完不成,說明你們禁毒工作做得好,吸毒的都少了。”


    楊健點頭:“你這話我愛聽。吸毒的是少了,但這種彩色麻古正在悄悄傳播,也是事實。你再有什麽消息,別忘了告訴我。”


    “放心。但你這邊先別急著結案,無論誰打聽都拖著,給我爭取點兒時間。”


    楊健皺眉:“怎麽,你怕有人來打招唿?”


    安欣沉默不語。


    楊健帶著安欣快步走向審訊室。“審訊記錄和檢驗報告上麵都有時間,如果是上麵的領導來問,我拖不了太久。你得盡快拿到你想要的口供。”


    “李宏偉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買的是假藥吧?”


    “不知道。”


    “那就好辦,待會審訊,你順著我說。”


    說著,二人推門進去。


    審訊室內,李宏偉熬了一夜,眼圈發青,打著哈欠。一見進來的是安欣,反倒樂了。


    “安警官!保護傘!出名的感覺怎麽樣啊?”


    安欣說道:“你還是老實交代你的販毒問題吧。”


    “販毒?”


    安欣假裝翻看口供。“酒保交代,是你要求他去搞的毒品,毒品交到你手上後,再由你進行分銷。”


    李宏偉急道:“放屁!我都是自己吃了!”


    楊健說道:“都是自己吃的?沒有分給其他人嗎?”


    李宏偉猶豫了一下,說:“給了,但是我沒收錢。”


    安欣搖頭:“可是有人作證,你收過錢。遠的不說,就說昨晚這場酒局,你可是跟每個人都收過錢的。”


    李宏偉著急辯解道:“那……那是我們喝酒的錢,男人三百,女生免費,酒場的老規矩,不信你去打聽打聽,都這麽玩。”


    安欣說:“這就不好解釋了,你說是酒錢,可他們都說是跟你買藥的錢。他們人多,你說我們信誰?”說著偏頭看向楊健,“這種情況得判多少年啊?”


    楊健說:“看案值。酒保身上攜帶的毒品數額很大,弄不好得……死緩?按酒保供認的,你是他老板,他帶多少,都算你頭上。”


    李宏偉急道:“他是栽贓陷害!”


    楊健說:“如果人證、物證形成了證據鏈閉環,就算你不承認,也可以直接判。我先去補個覺,換大徐進來,你們接著問。”


    楊健起身衝安欣使了個眼色,出了門。李宏偉明顯慌了,頭上開始冒汗。


    安欣故意拖延,站起身來,活動身體。


    “安警官,他們真的是陷害我,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可要明察秋毫啊!”


    “你跟我說沒用啊,除非……你想想有沒有別的能交代的案子?交代了就有立功表現。酒保拿你立功,你也拿別人立功。”


    “我……我沒什麽能交代的。”


    “李青那起綁架案有沒有人協助他?”


    李宏偉警惕起來:“我哪兒知道。”


    安欣沉聲說道:“最後給你個機會。你家的電腦啊、硬盤啊都搬到公安局來了,他們正挨個看呢。如果找到監控錄像的話,就用不到你了。”


    兩個緝毒隊的成員進來,跟安欣換班。安欣起身,假意往外走。


    李宏偉喊道:“等等!李青綁架案要是牽扯上我,會不會罪加一等啊?”


    “那得看具體情況了,但不管怎麽說,都比背上販毒的罪名要強吧?”


    李宏偉把頭低了下去。“我說……”


    在李有田家裏,李響忽然發現牆上一處磚縫的水泥是新抹上去的,於是叫人趕緊拆了。李有田眼睜睜地看著警察從牆縫裏掏出硬盤,徹底頹了。


    信息科裏,屏幕上出現了失蹤的監控錄像:張大慶、張小慶兄弟下了車,隨後,李青抱著曉晨下車。二人把李青推進村子,又鑽迴車裏開走。


    安欣說:“據李宏偉交代,張大慶、張小慶平時就和李青關係很好。李順出事之後,李青天天嚷嚷著要報仇。案發前一天,張大慶向李宏偉要村委會麵包車的鑰匙,說要進城。第二天就案發了。案發後,李宏偉自稱怕受牽連,就把車賣到了舊車交易市場。”


    郭文傑問:“張大慶和張小慶呢?”


    李響迴答:“李有田交代綁架案發生的第二天,張大慶和張小慶就向村委會借了一筆錢,說要去外地學習度假村的管理業務,當天就離開了,目前下落不明。”


    郭文傑“哼”了一聲:“這父子倆推得倒是幹淨。”


    安欣繼續說道:“據了解,張大慶、張小慶兄弟之前沒出過遠門,我們分析他們應該跑不太遠。局長,發協查通報吧。”


    郭文傑點頭:“好。”


    路障攔住了其他車道,隻留一條道通行,道路變得擁擠起來。幾名查超載的交警站在關卡口,小車放行,大車一律路邊停靠,接受檢查。一輛重卡緩緩停下,司機從駕駛室跳下來,摸出香煙,滿臉堆笑地遞給交警:“辛苦辛苦,又查超載呢?”


    交警推開香煙:“駕駛證、行駛證出示一下。”


    司機湊近交警:“通融一下,我是建工集團的車。”


    交警不理睬:“你這嚴重超載,拉的什麽?打開看一下。”


    司機見交警油鹽不進,隻好自認倒黴,打開後鬥的篷布。


    交警爬上車,眼睛突然直了。“抓……抓住他!”交警喊道。


    司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名交警撂倒,摁在地上。


    交警從車上跳下來,慌慌張張地崴了一下,喊道:“快,報警!”


    後鬥整齊的貨物中躺著一具屍體,正是張小慶。


    公安局法醫室內,張小慶躺在解剖台上,臉上已經不見了血色。郭文傑帶著安欣、李響站在屍體旁。


    安欣仔細地查看了一下,說:“頸部勒痕,交叉點在頸後,除此之外身體表麵沒有明顯外傷,初步判斷死因是機械性窒息。屍僵緩解,但還未形成屍綠,死亡時間在十二小時到二十四小時之間。”


    “這是理論時間,考慮到現在天氣炎熱,死亡時間應該更短。”李響說道。


    郭文傑點頭:“如果屍體死後經過冷藏,這個時間會更長。行啊,你們長進不少,老刑偵了。”


    安欣想了想,說:“發現屍體的車輛是京海建工集團的運輸車,所以高啟強是最大嫌疑,他有作案的能力和動機。”


    郭文傑說:“先對高啟強實施秘密監控。張大慶還沒找到,說不定還能搶迴一條人命。”


    這時,陸寒匆匆跑進來,說:“組長,高啟強可能要跑!兩個小時前,高啟強訂了一張出國的機票,而且是單程。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開車出發了。他名下的其他車輛都沒動,隻有這輛車開出來了,而且他的手機定位顯示在車上。”


    陸寒話音未落,安欣已經衝了出去。


    高啟強的豪車已經駛出市區,開在開闊的郊外公路上。到了路口,看到幾輛警車堵著路,交警舉手示意停車。然而,高啟強的車拐了個彎,撞向對側車道,逆行著加速逃離。


    有一名警察衝著對講機喊:“高啟強強行衝卡!”


    海濱公路,驚濤拍岸。環狀沿海公路上,豪車在前方快速行駛,後麵幾輛警車已經追了上來。高啟強望著後視鏡裏的警車,毫不在意。


    李響用擴音器喊道:“前麵的車輛立即停下!”


    和陸寒在一輛車上的安欣得知情況,跟陸寒說:“我認識的高啟強不是這樣的,他這麽做肯定有目的。聯係機場派出所,查一下航班信息。”


    高啟強的車被警車逼下公路,左突右拐,開到一片無人的海灘上。車子在海灘上疾駛,飛濺起大片的水花。豪車的優越性能受阻,警車終於將豪車圍住。


    李響帶著隊從車上下來,端著槍,將高啟強包圍。“車裏的人舉起手,出來!”


    高啟強配合著高舉雙手,從車裏走出來。


    安欣的車也到了。他跳下車,徑自走到高啟強麵前。“你到底想幹什麽?”


    高啟強笑道:“飛機快誤點了,我有點兒著急。”


    “少裝傻。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一跑,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高啟強苦笑道:“麻煩已經找上我了,我跑不跑都一樣,至少把老婆孩子送走了,我也能安心一點兒。我答應我兒子,暑假送他去迪士尼樂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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