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寧看著白明玉利落的收拾著東西，有些不知所措。她覺得此時的白明玉極可怕的，雖則沒有發火訓斥人，臉上看來也是平靜的，卻偏透著那寒得迫人的壓。童寧去望關海滄求救，卻見五叔隻在旁看著，不聲不響。關海滄臉上還腫著，指印清晰，已經變成了紫色的了。童寧在心裏歎氣，不知道大姐和五叔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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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手傷了，別動了，我來吧。”童寧鼓起勇氣，去接手白明玉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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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放下，交給了童寧：“關霆關霖，幫著趙爺爺把東西都收拾好，我們一會就走。”她右手上纏著極厚的白布，還能看見黑紅的血滲出來，並沒全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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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關霆乖巧的拉了拉白明玉的衣角，“要是爹惹你生氣了，你別怪他好嗎？”他直覺白明玉與關海滄之間出了什麽事。他們倆個雖然不想白明玉嫁給關海滄，卻又希望兩人好好的，別生對方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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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就對著關霆一笑：“想什麽呢，我沒和你們爹生氣。以後，大概也不會生氣了。快收拾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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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霆垂了頭，拉了拉在旁瞪著關海滄的關霖，陪著童心碧和趙猛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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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見著童寧把東西都帶著了，也就跟著走了，從關海滄的身邊擦肩而過，隻當沒有那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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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仰了頭，屋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了。看著桌上硬邦邦的燒餅，關海滄拿起來又放下，他現在嘴裏都是破的，臉頰腫了半邊，開口都困難，更別說咬東西了。於是這一天裏，除了酒，他再沒往肚子裏裝別的。而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同樣的。當小飛家的飯菜香氣飄過來的時候，關海滄肚子極不爭氣的跟著叫喚，卻實在沒臉去人家蹭飯，隻好將酒來填肚腹。這般下來，關海滄很自然的就變成了關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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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徹底醉倒之前，關海滄想，原來離開了白明玉，他很快就會餓死的。這般一想倒奇怪了，他之前那三十多年是怎麽活過來的？什麽時候開始如此依賴白明玉對他生活上的照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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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關海滄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卻還坐著個人：“明玉？”恍惚的喚了一聲。他醉眼迷蒙，加上已經是晚上了，光線昏暗，全看不清楚那人情狀，可就是覺得，若是有人在他身邊，便隻有白明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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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叔，你醒了？”說話的卻是小飛。他高興的過來看，“關叔，你這究竟是醉了多久了？爹都擔心死了！我這就找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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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白明玉。關海滄合上了眼，真是，妄想了。到了如今，白明玉還肯理他才怪。在她麵前，他丟盡了臉，最後一絲的尊嚴也沒了。大約，白明玉更是要唾棄他了吧。還有他這樣的？連男人都不要做了。現在想想，那一刀若是沒被白明玉阻止了，他自己也未必有臉拖著那樣的身體活下去。不過，隻要是她的意願，他又有什麽不能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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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小飛爹趕了過來，“你可嚇死我了！”打從白明玉帶著孩子迴娘家，他就三天沒見著關海滄的人。地裏酒肆裏，都沒見去。結果找家裏一看，關海滄都醉死過去了。那家就是個豬窩，桌上還放著三天前的燒餅和菜。夏日天熱，燒餅都長毛了，菜整個爛成了黑色的，凝成了塊。蒼蠅嗡嗡的圍著飛。再看那人，抱著酒壇子一身的酒臭，胡子拉碴的，人模樣都沒了。小飛爹咋舌，這變化也太大了。男人果然不能沒有女人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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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扶著腦袋坐起來：“齊大哥，最近村裏，可有什麽情況？”他天天醉酒的消息差不多該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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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啥情況？”小飛爹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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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惹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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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小飛爹晃著腦袋。難得的，倒是最近安靜了，別的村的也不來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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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了然，倒是與他想的一樣：“那算卦的道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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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還在酒肆擺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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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倒有些出乎意料，想了想，關海滄又問：“那，有沒有什麽新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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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倒是今兒傍晚的時候來了個客商，錯過了宿頭，便來借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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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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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算卦的先生一起都宿在王大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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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海滄頷首，“那客商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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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打扮像個讀書人，就是那身子板可也太壯了些，都能跟你有一拚了！”小飛爹笑了，要不是那客商說話文縐縐的，他還真沒法信那是個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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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點頭，在心裏計較了下，卻腆著臉來笑，“齊大哥，可有什麽吃食？我卻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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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狼吞虎咽了三天來第一頓飯，恢複了些精神：“齊大哥，晚上這邊若有什麽動靜，別出來。你就好好在家待著，看好小飛，別讓孩子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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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爹看關海滄說得鄭重，也便答應了。反正關海滄說什麽，他就是什麽，聽關海滄的，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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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一直等到了醜時，才有客人來。聽見屋頂上聲響，關海滄點起了燈：“有朋自遠方來，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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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倒真是不簡單。”屋頂上的人迴了一句，躍到了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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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正坐在堂前，寒鐵黑戟倚在手邊。室內明亮，外頭昏暗，他看不清楚外麵人的模樣。不過看著個頭很高，骨架也極大，身形倒真與他有些類似：“閣下來找關海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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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關爺是個厲害的角色，故而來拜會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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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謬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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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搖頭：“外間傳得厲害，關爺本人，卻比外間傳的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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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大笑：“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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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傳關爺與小姐起了爭執，小姐打了關爺，氣得帶著孩子走了。關爺煩悶，便喝成了醉貓，人事不知。然而此時來看，關爺卻極清醒的，分明是故意放了假消息，來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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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外間傳的其實未必都錯，白明玉確實是被他氣走的。他心裏煩悶借酒澆愁，也並不是裝出來的。甚至因為沒有吃食餓了三天肚子，也都是真的。隻是過量飲酒成了醉鬼，倒確實是有意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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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那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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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的是閣下，那便是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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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是慕名而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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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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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卻搖頭：“不如關爺靈通。關爺隱居在這小小的鄉間，也沒忘了關注外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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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我的能耐了。”是張詮做得太好而已。這些時日，當初教張詮去查的東西他都查了出來，就是當初沒想到的，也都被張詮理得一清二楚。否則又怎會逼得對方現在就急著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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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爺的腰杆硬，才挺得起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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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夜訪，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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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來見見關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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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倒是好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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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若是能與關爺把酒言歡，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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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搖頭：“這一點，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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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在下告辭了。”那人也不強求，瀟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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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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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那人迴頭，卻不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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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可是葉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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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為何問這個？難道關爺認為我會承認麽？”那人失笑，“我卻不信關爺是這般膚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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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好奇而已。”關海滄微笑，“那通緝告示上的葉錦年與我如此相似，故而想知道是不是當真有與我這般相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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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人大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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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關海滄不以為意，似說得漫不經心，“趙猛先生尋了徒弟許久了。如今得了失心瘋，倒是可憐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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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那人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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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在心內歎息，卻隻得說：“既然閣下沒別的事情了，那麽請便吧。大概過不多久，我與閣下還會見麵的。到時再敘吧。”說完，將手壓滅了油燈，看著那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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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沉寂，隻剩了關海滄一人，忽然就覺得，室外蛙鳴響得教人心煩。他醉了三天，好不容易清醒了，卻再睡不著。腦海裏全是白明玉的影子，和那隻鮮血淋漓的手。不覺又想取酒來灌，偷****安眠。隻是酒到嘴邊，仍是放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他卻不能因為自己給耽誤了。如此的黑暗中，白明玉竟是在他腦中更清晰了，仿佛她就在他身旁，按著他酒杯，不教他多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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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笑了，酒杯裏映出白明玉的樣子來。白衣白甲的少年，倒提著杆亮銀槍，槍身如雪，槍刃如冰，偏紅纓似血，豔若夕陽。大戰之後，少年裝扮的她獨自行在大軍最後，愣怔的望著前麵父親的背影。那時關海滄還不知道她是女孩子，隻當是又一位慕主公之名而來投奔的少年。他便過去與她搭話，甚而還勾肩搭背的以示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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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那時就已經被她厭了。怎麽會有這麽個沒皮沒臉的登徒子，胡亂的輕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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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這幾天，她的手可好些了？他那一刀極狠，卻被她生生攥住，血全流在他身上，如油煎著他的心肝。隻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別再受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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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手傷了，別動了，我來吧。”童寧鼓起勇氣，去接手白明玉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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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放下，交給了童寧：“關霆關霖，幫著趙爺爺把東西都收拾好，我們一會就走。”她右手上纏著極厚的白布，還能看見黑紅的血滲出來，並沒全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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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關霆乖巧的拉了拉白明玉的衣角，“要是爹惹你生氣了，你別怪他好嗎？”他直覺白明玉與關海滄之間出了什麽事。他們倆個雖然不想白明玉嫁給關海滄，卻又希望兩人好好的，別生對方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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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就對著關霆一笑：“想什麽呢，我沒和你們爹生氣。以後，大概也不會生氣了。快收拾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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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霆垂了頭，拉了拉在旁瞪著關海滄的關霖，陪著童心碧和趙猛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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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見著童寧把東西都帶著了，也就跟著走了，從關海滄的身邊擦肩而過，隻當沒有那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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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仰了頭，屋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了。看著桌上硬邦邦的燒餅，關海滄拿起來又放下，他現在嘴裏都是破的，臉頰腫了半邊，開口都困難，更別說咬東西了。於是這一天裏，除了酒，他再沒往肚子裏裝別的。而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同樣的。當小飛家的飯菜香氣飄過來的時候，關海滄肚子極不爭氣的跟著叫喚，卻實在沒臉去人家蹭飯，隻好將酒來填肚腹。這般下來，關海滄很自然的就變成了關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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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徹底醉倒之前，關海滄想，原來離開了白明玉，他很快就會餓死的。這般一想倒奇怪了，他之前那三十多年是怎麽活過來的？什麽時候開始如此依賴白明玉對他生活上的照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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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關海滄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卻還坐著個人：“明玉？”恍惚的喚了一聲。他醉眼迷蒙，加上已經是晚上了，光線昏暗，全看不清楚那人情狀，可就是覺得，若是有人在他身邊，便隻有白明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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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叔，你醒了？”說話的卻是小飛。他高興的過來看，“關叔，你這究竟是醉了多久了？爹都擔心死了！我這就找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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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白明玉。關海滄合上了眼，真是，妄想了。到了如今，白明玉還肯理他才怪。在她麵前，他丟盡了臉，最後一絲的尊嚴也沒了。大約，白明玉更是要唾棄他了吧。還有他這樣的？連男人都不要做了。現在想想，那一刀若是沒被白明玉阻止了，他自己也未必有臉拖著那樣的身體活下去。不過，隻要是她的意願，他又有什麽不能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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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小飛爹趕了過來，“你可嚇死我了！”打從白明玉帶著孩子迴娘家，他就三天沒見著關海滄的人。地裏酒肆裏，都沒見去。結果找家裏一看，關海滄都醉死過去了。那家就是個豬窩，桌上還放著三天前的燒餅和菜。夏日天熱，燒餅都長毛了，菜整個爛成了黑色的，凝成了塊。蒼蠅嗡嗡的圍著飛。再看那人，抱著酒壇子一身的酒臭，胡子拉碴的，人模樣都沒了。小飛爹咋舌，這變化也太大了。男人果然不能沒有女人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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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扶著腦袋坐起來：“齊大哥，最近村裏，可有什麽情況？”他天天醉酒的消息差不多該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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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啥情況？”小飛爹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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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惹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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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小飛爹晃著腦袋。難得的，倒是最近安靜了，別的村的也不來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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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了然，倒是與他想的一樣：“那算卦的道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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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倒有些出乎意料，想了想，關海滄又問：“那，有沒有什麽新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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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倒是今兒傍晚的時候來了個客商，錯過了宿頭，便來借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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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海滄頷首，“那客商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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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打扮像個讀書人，就是那身子板可也太壯了些，都能跟你有一拚了！”小飛爹笑了，要不是那客商說話文縐縐的，他還真沒法信那是個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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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點頭，在心裏計較了下，卻腆著臉來笑，“齊大哥，可有什麽吃食？我卻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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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狼吞虎咽了三天來第一頓飯，恢複了些精神：“齊大哥，晚上這邊若有什麽動靜，別出來。你就好好在家待著，看好小飛，別讓孩子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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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爹看關海滄說得鄭重，也便答應了。反正關海滄說什麽，他就是什麽，聽關海滄的，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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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一直等到了醜時，才有客人來。聽見屋頂上聲響，關海滄點起了燈：“有朋自遠方來，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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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倒真是不簡單。”屋頂上的人迴了一句，躍到了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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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正坐在堂前，寒鐵黑戟倚在手邊。室內明亮，外頭昏暗，他看不清楚外麵人的模樣。不過看著個頭很高，骨架也極大，身形倒真與他有些類似：“閣下來找關海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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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關爺是個厲害的角色，故而來拜會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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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搖頭：“外間傳得厲害，關爺本人，卻比外間傳的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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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傳關爺與小姐起了爭執，小姐打了關爺，氣得帶著孩子走了。關爺煩悶，便喝成了醉貓，人事不知。然而此時來看，關爺卻極清醒的，分明是故意放了假消息，來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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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外間傳的其實未必都錯，白明玉確實是被他氣走的。他心裏煩悶借酒澆愁，也並不是裝出來的。甚至因為沒有吃食餓了三天肚子，也都是真的。隻是過量飲酒成了醉鬼，倒確實是有意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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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卻搖頭：“不如關爺靈通。關爺隱居在這小小的鄉間，也沒忘了關注外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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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我的能耐了。”是張詮做得太好而已。這些時日，當初教張詮去查的東西他都查了出來，就是當初沒想到的，也都被張詮理得一清二楚。否則又怎會逼得對方現在就急著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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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為何問這個？難道關爺認為我會承認麽？”那人失笑，“我卻不信關爺是這般膚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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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好奇而已。”關海滄微笑，“那通緝告示上的葉錦年與我如此相似，故而想知道是不是當真有與我這般相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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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關海滄不以為意，似說得漫不經心，“趙猛先生尋了徒弟許久了。如今得了失心瘋，倒是可憐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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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在心內歎息，卻隻得說：“既然閣下沒別的事情了，那麽請便吧。大概過不多久，我與閣下還會見麵的。到時再敘吧。”說完，將手壓滅了油燈，看著那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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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沉寂，隻剩了關海滄一人，忽然就覺得，室外蛙鳴響得教人心煩。他醉了三天，好不容易清醒了，卻再睡不著。腦海裏全是白明玉的影子，和那隻鮮血淋漓的手。不覺又想取酒來灌，偷****安眠。隻是酒到嘴邊，仍是放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他卻不能因為自己給耽誤了。如此的黑暗中，白明玉竟是在他腦中更清晰了，仿佛她就在他身旁，按著他酒杯，不教他多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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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那時就已經被她厭了。怎麽會有這麽個沒皮沒臉的登徒子，胡亂的輕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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