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自稱是京裏登雲觀的道人一怗，雲遊至此，見農人純樸，便留下替他們多占幾卦。他央了白明玉，就在酒肆邊上擺了個桌案，就著酒肆的涼棚遮陰，成了個攤子。不但十裏八村的都來找他，竟還有那城裏的也慕名過來，瞅著倒是像模像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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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收了道人賃位子的錢，便由著道人做生意。反正這一來她生意也跟著好了，若是不賺這一筆，倒不像個村裏農婦了。隻是從此她並不再教童心碧和關霆關霖來酒肆，隻童寧偶爾來幫把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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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太陽毒辣得緊，連鳥都沒精打采的，叫喚不動。農人們更是懶了，幹了一上午的活，卻不大願意出來了，都在家裏歇著。酒肆便沒了多少生意，隻有那一兩個貪杯好酒的常客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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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裝好了食盒，吩咐童寧拿迴家去，喂家裏那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一群人。原本道人不在的時候，大家都是來酒肆直接吃的，道人來了，便都放了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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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童寧才走，關海滄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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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就見著那人赤著上身，衣裳披在肩頭，當了手巾不時的抹一把汗。地裏幹活的這些日子，將他曬得顏色更深了，童寧都取笑他，說他再曬下去晚上就看不見人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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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你怎麽來了？”白明玉取了他衣裳，丟在一旁水盆裏，又取了一套幹淨的給他預備著。將手巾在水中浸得冷冷的，遞給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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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將那手巾在自己身上胡亂抹了一遭，笑著：“這不是聽說有個極厲害的先生麽，一時有趣，想來請先生請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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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迴去吃麽？”白明玉將關海滄用過的手巾又泡在了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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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就在這吃一口吧。來迴跑的，也怪麻煩的。下午活還多著。我本來就不大行，便隻能勤快點，多賣點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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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早說，飯都給二妹拿迴去了。”白明玉半真半假的怪著，早已去了後廚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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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就在一旁，看著那道人吃了午飯，才坐過去：“先生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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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道人抹了抹嘴，懶洋洋的，“請卦五個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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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去櫃台裏取了五個銅錢出來，放在道人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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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翻了翻眼睛，陪著笑臉：“原來是與老板娘一家的，怪道與老板娘這般熟呢！是貧道失禮了！”將那五個銅錢退了迴去，“老板娘的錢我可不敢收，若不是老板娘厚道，我哪能在這擺了這個攤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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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不客氣，將銅錢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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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卦、批字、相麵、相手，想要什麽？”道人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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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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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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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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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道人取了幾枚銅錢來搖了，撒在桌上，細細看著。撚著那八字胡須，搖頭晃腦，“嗯，嗯。這……咦？不對，不對！”看過一遍，抬頭來望關海滄，“你當真是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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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哂笑：“可不正是個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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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道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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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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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卦裏殺氣極重，有金戈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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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倒也當過兵。”關海滄淡然，“不過，我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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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聽了倒束手笑了：“你想要怎樣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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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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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來問我做什麽？”道人盯著關海滄看，“你現在，不就是在種地麽？還是……”頓了頓，嘴角輕挑，“你怕你將來，種不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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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笑了：“先生這話卻怪，便是種地的，也有農人和地主之分。我現在打熬著力氣，自然會想知道將來是不是可以不再打熬力氣，甚而為子孫留個小小的家業。難道，這不是前程？先生不與我講解，卻來問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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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便跟著笑了：“實在是看著卦象極好，故而未免疑惑了。你不但可以給子孫留下家業，還不會小的。就是現在，若是你想，難道還要親自去種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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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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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裏顯示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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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關海滄起身，迴了酒肆。白明玉也端了飯菜出來與他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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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注定了這飯吃不消停，小飛爹急匆匆跑過來，叫著：“海滄，海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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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聽見小飛爹叫出的名字，身子立時一挺，又緩緩的鬆了，趴在桌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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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哥，怎麽了？”關海滄心中歎息，仍是要笑問，“別急，慢慢說。”將杯酒遞到小飛爹手裏，看著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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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村的，來爭地了！”小飛爹喘了口氣，“他們非說靠山張家那塊地是他們的。說張家當兵迴來強占去了！現在要討迴來！那地裏張家這半年費了多少心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了，楊家村的卻來爭！這不是故意的麽！要強占那好收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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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呢？”關海滄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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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著！兩邊都在尋人，怕一會得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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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關海滄急急與小飛爹一起奔走了，卻並沒有用上輕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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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收拾了那才吃了幾口的饅頭，又看了似睡熟了的道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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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關海滄迴來的時候早黑天了，白明玉那熱鬧得不像樣的酒肆都收了。才一進門，白明玉就從裏屋出來，將桌上留著的飯菜要去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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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用了。”關海滄忙叫住，“就著冷的吃幾口就得了。天也不早了，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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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理他，熱了菜拿出來，看著他吃：“今兒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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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搖頭：“怕是有人挑撥的。原本沒那麽多事，那地以前誰也不待見，貧得很，種不得什麽東西，都不想要，早荒了。張家迴來早問過，是無主的，可以種，才仔細打理的。如今來要，怕不止眼饞那麽簡單，後麵定然有人挑唆。幸而現在也平了，沒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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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跟楊家村爭地，昨兒跟何家坊搶人。這幾天就沒太平了，件件都跟堂村有關係。自打那道人來了，就不得消停。你這般日日被支出去，我倒有些擔心。”輕輕的敲著桌麵，白明玉的麵孔在燈影裏隨著火光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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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未必是安心支走我，怕是還在探我們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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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什麽底細，到了今兒也全漏了！”白明玉多少有些嗔怪，“齊大哥那一聲喊，還不知道你是誰了？以前都是些被蒙著當槍使的，不清楚你我姓名。到了現在，那邊也急了，還能不放出來？本來你跟著那道人打機鋒，他也不很肯定了。到現在可是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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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哥並不清楚這裏頭的玄機。”關海滄溫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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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沒怪他。”白明玉挑了挑燈芯，“幾天沒見著張劍亭了，他又被你支去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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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子隻是去了幫助張大人布置那些事去了。你倒是不用太掛心。”關海滄笑著，“張公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再有張大人坐鎮，自然萬事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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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掛心他了？”白明玉有些惱，“我隻擔心，人手不夠。趙猛雖然厲害，終究神智不清。我每日在酒肆，你常去解決那些紛爭，家裏倒沒人了。楊懷啟隻能當個跑腿報信的，功夫又不行。偏家裏這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沒一個能教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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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笑了：“其實這些我也想過，因此上，覺得或者可以將酒肆先關了。你帶著心碧他們去縣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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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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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怎說也是朝廷命官，料來那邊一時還不會妄動。縣衙倒比這村裏安全些。而且張公子在那邊，你去了也可安心。”頓了頓，“不必留在酒肆，能照顧著心碧他們。這樣一來，就不怕人手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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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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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留在村裏，種種地，也看看那些人，有什麽別的打算。”關海滄喝了一口酒，辣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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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白明玉問，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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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關海滄微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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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餓死！”白明玉搶了酒杯碗筷，自去收拾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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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跟了過去，倚著門口看她利落的動作：“便去齊大哥家蹭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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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直在齊大哥家蹭飯了？”白明玉聲音淡淡的，“將來，我們都走了，你也在人家蹭飯？好不要臉的！你要蹭到幾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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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自己學著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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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廚房燒了！”白明玉聲音有些惱，“我可是見識過了！搭個行軍灶都能起火！虧你打了十七年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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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被搶白的手足無措，哭笑不得：“那，就隻能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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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餓死了，關霆關霖不但沒娘，爹也沒了。你倒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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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照顧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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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什麽要管他們？”白明玉猛迴身，“我是他們的什麽人？要代替他們的爹娘，管他們兩個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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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四目相交，關海滄迴避了，輕笑著：“抱歉，又是關海滄一廂情願了。隻是，若當真有那麽一天，我死了，還是請殿下，多少看顧那兩個孩子些。不為別的，便當做是，關海滄這些年跟隨陛下的苦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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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麽意思？”白明玉心裏一悸，總覺得關海滄已經在想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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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關海滄忙笑了，“殿下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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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唬誰？”白明玉眉梢挑了起來，“將話來欺我？我不知道關海滄是什麽人？我不知道關海滄說話向來有深意在？你這話，為的是什麽？”惱了怒了，心頭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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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未免太高看關海滄了。”關海滄還掩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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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白明玉質問，“你當我真不知你想的？你是要一死來拒婚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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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再瞞不過白明玉，便也隻得說了：“陛下賜婚，豈是好拒的？若是能夠，當初你也不必跟著我來這了。何況現在天下皆知，更不能收迴。最好的辦法，莫若關海滄一死，便萬事皆休了。殿下嫁予別人，自是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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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響得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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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眼中含淚，手打得疼：“你當真是英雄好漢了！這主意也想得出來！是要成全我？未免太自作聰明了！也太將自己看重了！你倒是會想，賣了這恩給我，教我一輩子愧疚麽？你好狠毒的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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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無言，臉上腫了起來，清晰的五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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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如何不能了？難道隻有你死是好的？我便迴去說，你不能人事，難道還不能悔婚了？到時候，你便是天下笑柄！”白明玉心裏發狠，故意說得惡毒，“堂堂虎威將軍，原來不能人事的！豈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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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聽了卻笑了：“殿下這主意倒是好的。如此，關霆關霖，還能留住一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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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聲，比前一聲還亮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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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你當真是好樣的！”白明玉怒火燒心，“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坐實了？免得人家再說我尋了借口，倒覺得我不守婦道，卻汙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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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還是笑，臉上紅腫著，嘴角流血：“好。”走進廚房，拿了菜刀，笑說，“太汙穢了，殿下，請迴避一下。若是殿下不信，明日，可請楊先生來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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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親自看著！”白明玉心裏被磨盤碾著磨著，全研碎了，“你倒是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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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東西醃臢，何必，汙了殿下的眼？”關海滄繃緊了小腹，努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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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那東西我沒見過？”白明玉冷笑，“當初還不是在我手裏，被我拿過的？現在來說什麽汙了我的眼了？當初又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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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緩緩轉過來，麵對白明玉，解了自己衣裳腰帶，****在白明玉麵前，“殿下，關海滄實在對不住殿下了，辱了殿下的眼。”提刀手起，笑著落下，迅如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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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哧”血光乍現，殷殷的紅色，流滿了關海滄的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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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仰頭來望他，滿眼猩紅：“關海滄，你好狠。”將染了血的菜刀丟在一邊，“你寧可死，寧可廢了自己，也不肯娶我？你當真，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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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的手……”關海滄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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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廢了。你下手，倒真是夠狠！”白明玉咬牙，不再去看他，“不過，還沒傷筋骨，算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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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看著自己完好的下身，上麵染著的全是白明玉手上的血。他再笑不出來，身心俱疲。他真是不知道，要怎麽對白明玉，才是最好。他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生命，尊嚴，卻仍是尋不到一條，對白明玉好的路。為什麽，他連男人的尊嚴都可以拋了的時候，白明玉看來，還是那麽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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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收了道人賃位子的錢，便由著道人做生意。反正這一來她生意也跟著好了，若是不賺這一筆，倒不像個村裏農婦了。隻是從此她並不再教童心碧和關霆關霖來酒肆，隻童寧偶爾來幫把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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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太陽毒辣得緊，連鳥都沒精打采的，叫喚不動。農人們更是懶了，幹了一上午的活，卻不大願意出來了，都在家裏歇著。酒肆便沒了多少生意，隻有那一兩個貪杯好酒的常客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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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裝好了食盒，吩咐童寧拿迴家去，喂家裏那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一群人。原本道人不在的時候，大家都是來酒肆直接吃的，道人來了，便都放了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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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童寧才走，關海滄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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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就見著那人赤著上身，衣裳披在肩頭，當了手巾不時的抹一把汗。地裏幹活的這些日子，將他曬得顏色更深了，童寧都取笑他，說他再曬下去晚上就看不見人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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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你怎麽來了？”白明玉取了他衣裳，丟在一旁水盆裏，又取了一套幹淨的給他預備著。將手巾在水中浸得冷冷的，遞給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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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將那手巾在自己身上胡亂抹了一遭，笑著：“這不是聽說有個極厲害的先生麽，一時有趣，想來請先生請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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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迴去吃麽？”白明玉將關海滄用過的手巾又泡在了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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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就在這吃一口吧。來迴跑的，也怪麻煩的。下午活還多著。我本來就不大行，便隻能勤快點，多賣點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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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早說，飯都給二妹拿迴去了。”白明玉半真半假的怪著，早已去了後廚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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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就在一旁，看著那道人吃了午飯，才坐過去：“先生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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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道人抹了抹嘴，懶洋洋的，“請卦五個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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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去櫃台裏取了五個銅錢出來，放在道人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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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翻了翻眼睛，陪著笑臉：“原來是與老板娘一家的，怪道與老板娘這般熟呢！是貧道失禮了！”將那五個銅錢退了迴去，“老板娘的錢我可不敢收，若不是老板娘厚道，我哪能在這擺了這個攤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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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不客氣，將銅錢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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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卦、批字、相麵、相手，想要什麽？”道人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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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道人取了幾枚銅錢來搖了，撒在桌上，細細看著。撚著那八字胡須，搖頭晃腦，“嗯，嗯。這……咦？不對，不對！”看過一遍，抬頭來望關海滄，“你當真是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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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哂笑：“可不正是個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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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道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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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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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聽了倒束手笑了：“你想要怎樣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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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來問我做什麽？”道人盯著關海滄看，“你現在，不就是在種地麽？還是……”頓了頓，嘴角輕挑，“你怕你將來，種不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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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也就笑了：“先生這話卻怪，便是種地的，也有農人和地主之分。我現在打熬著力氣，自然會想知道將來是不是可以不再打熬力氣，甚而為子孫留個小小的家業。難道，這不是前程？先生不與我講解，卻來問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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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便跟著笑了：“實在是看著卦象極好，故而未免疑惑了。你不但可以給子孫留下家業，還不會小的。就是現在，若是你想，難道還要親自去種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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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關海滄起身，迴了酒肆。白明玉也端了飯菜出來與他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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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注定了這飯吃不消停，小飛爹急匆匆跑過來，叫著：“海滄，海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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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聽見小飛爹叫出的名字，身子立時一挺，又緩緩的鬆了，趴在桌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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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哥，怎麽了？”關海滄心中歎息，仍是要笑問，“別急，慢慢說。”將杯酒遞到小飛爹手裏，看著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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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村的，來爭地了！”小飛爹喘了口氣，“他們非說靠山張家那塊地是他們的。說張家當兵迴來強占去了！現在要討迴來！那地裏張家這半年費了多少心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了，楊家村的卻來爭！這不是故意的麽！要強占那好收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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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呢？”關海滄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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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著！兩邊都在尋人，怕一會得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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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關海滄急急與小飛爹一起奔走了，卻並沒有用上輕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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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收拾了那才吃了幾口的饅頭，又看了似睡熟了的道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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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關海滄迴來的時候早黑天了，白明玉那熱鬧得不像樣的酒肆都收了。才一進門，白明玉就從裏屋出來，將桌上留著的飯菜要去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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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用了。”關海滄忙叫住，“就著冷的吃幾口就得了。天也不早了，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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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理他，熱了菜拿出來，看著他吃：“今兒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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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搖頭：“怕是有人挑撥的。原本沒那麽多事，那地以前誰也不待見，貧得很，種不得什麽東西，都不想要，早荒了。張家迴來早問過，是無主的，可以種，才仔細打理的。如今來要，怕不止眼饞那麽簡單，後麵定然有人挑唆。幸而現在也平了，沒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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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跟楊家村爭地，昨兒跟何家坊搶人。這幾天就沒太平了，件件都跟堂村有關係。自打那道人來了，就不得消停。你這般日日被支出去，我倒有些擔心。”輕輕的敲著桌麵，白明玉的麵孔在燈影裏隨著火光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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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未必是安心支走我，怕是還在探我們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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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什麽底細，到了今兒也全漏了！”白明玉多少有些嗔怪，“齊大哥那一聲喊，還不知道你是誰了？以前都是些被蒙著當槍使的，不清楚你我姓名。到了現在，那邊也急了，還能不放出來？本來你跟著那道人打機鋒，他也不很肯定了。到現在可是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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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哥並不清楚這裏頭的玄機。”關海滄溫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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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沒怪他。”白明玉挑了挑燈芯，“幾天沒見著張劍亭了，他又被你支去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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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掛心他了？”白明玉有些惱，“我隻擔心，人手不夠。趙猛雖然厲害，終究神智不清。我每日在酒肆，你常去解決那些紛爭，家裏倒沒人了。楊懷啟隻能當個跑腿報信的，功夫又不行。偏家裏這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沒一個能教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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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笑了：“其實這些我也想過，因此上，覺得或者可以將酒肆先關了。你帶著心碧他們去縣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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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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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怎說也是朝廷命官，料來那邊一時還不會妄動。縣衙倒比這村裏安全些。而且張公子在那邊，你去了也可安心。”頓了頓，“不必留在酒肆，能照顧著心碧他們。這樣一來，就不怕人手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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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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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留在村裏，種種地，也看看那些人，有什麽別的打算。”關海滄喝了一口酒，辣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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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白明玉問，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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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關海滄微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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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餓死！”白明玉搶了酒杯碗筷，自去收拾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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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跟了過去，倚著門口看她利落的動作：“便去齊大哥家蹭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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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直在齊大哥家蹭飯了？”白明玉聲音淡淡的，“將來，我們都走了，你也在人家蹭飯？好不要臉的！你要蹭到幾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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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廚房燒了！”白明玉聲音有些惱，“我可是見識過了！搭個行軍灶都能起火！虧你打了十七年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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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被搶白的手足無措，哭笑不得：“那，就隻能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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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餓死了，關霆關霖不但沒娘，爹也沒了。你倒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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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照顧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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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什麽要管他們？”白明玉猛迴身，“我是他們的什麽人？要代替他們的爹娘，管他們兩個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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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四目相交，關海滄迴避了，輕笑著：“抱歉，又是關海滄一廂情願了。隻是，若當真有那麽一天，我死了，還是請殿下，多少看顧那兩個孩子些。不為別的，便當做是，關海滄這些年跟隨陛下的苦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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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麽意思？”白明玉心裏一悸，總覺得關海滄已經在想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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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關海滄忙笑了，“殿下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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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唬誰？”白明玉眉梢挑了起來，“將話來欺我？我不知道關海滄是什麽人？我不知道關海滄說話向來有深意在？你這話，為的是什麽？”惱了怒了，心頭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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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未免太高看關海滄了。”關海滄還掩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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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白明玉質問，“你當我真不知你想的？你是要一死來拒婚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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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再瞞不過白明玉，便也隻得說了：“陛下賜婚，豈是好拒的？若是能夠，當初你也不必跟著我來這了。何況現在天下皆知，更不能收迴。最好的辦法，莫若關海滄一死，便萬事皆休了。殿下嫁予別人，自是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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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響得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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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眼中含淚，手打得疼：“你當真是英雄好漢了！這主意也想得出來！是要成全我？未免太自作聰明了！也太將自己看重了！你倒是會想，賣了這恩給我，教我一輩子愧疚麽？你好狠毒的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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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無言，臉上腫了起來，清晰的五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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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如何不能了？難道隻有你死是好的？我便迴去說，你不能人事，難道還不能悔婚了？到時候，你便是天下笑柄！”白明玉心裏發狠，故意說得惡毒，“堂堂虎威將軍，原來不能人事的！豈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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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聽了卻笑了：“殿下這主意倒是好的。如此，關霆關霖，還能留住一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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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聲，比前一聲還亮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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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你當真是好樣的！”白明玉怒火燒心，“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坐實了？免得人家再說我尋了借口，倒覺得我不守婦道，卻汙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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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還是笑，臉上紅腫著，嘴角流血：“好。”走進廚房，拿了菜刀，笑說，“太汙穢了，殿下，請迴避一下。若是殿下不信，明日，可請楊先生來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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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親自看著！”白明玉心裏被磨盤碾著磨著，全研碎了，“你倒是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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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東西醃臢，何必，汙了殿下的眼？”關海滄繃緊了小腹，努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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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那東西我沒見過？”白明玉冷笑，“當初還不是在我手裏，被我拿過的？現在來說什麽汙了我的眼了？當初又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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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緩緩轉過來，麵對白明玉，解了自己衣裳腰帶，****在白明玉麵前，“殿下，關海滄實在對不住殿下了，辱了殿下的眼。”提刀手起，笑著落下，迅如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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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哧”血光乍現，殷殷的紅色，流滿了關海滄的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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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仰頭來望他，滿眼猩紅：“關海滄，你好狠。”將染了血的菜刀丟在一邊，“你寧可死，寧可廢了自己，也不肯娶我？你當真，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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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的手……”關海滄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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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廢了。你下手，倒真是夠狠！”白明玉咬牙，不再去看他，“不過，還沒傷筋骨，算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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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看著自己完好的下身，上麵染著的全是白明玉手上的血。他再笑不出來，身心俱疲。他真是不知道，要怎麽對白明玉，才是最好。他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生命，尊嚴，卻仍是尋不到一條，對白明玉好的路。為什麽，他連男人的尊嚴都可以拋了的時候，白明玉看來，還是那麽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