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前看著趙諶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躺倒,重重地倒在彩樓上的紅花地毯上,身穿黃袍的胸口上『插』著一枚弩箭,深深地陷入心口。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樓上、樓下的人都沒有想到,一時間也沒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當然也沒有人敢往皇帝被刺這方麵想,不少人看到一個尖長的影子飛向彩樓,隨後皇帝就不見了,但更多的人卻不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以為皇帝站累了迴到龍椅上歇息去了。


    朱影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她當即花容失『色』,猛然從雕鳳高背椅上站了起來,整個身子在不住地發顫,隨著皇後韓氏淒厲的驚唿聲,整個彩樓上『亂』成一團。


    “都給我站住——”隨著朱影一聲嗬斥,彩樓上的宮人都停止了慌『亂』的步伐,韓皇後已經奔到趙諶身邊,幾乎哭成了淚人,趙炅也被嚇的哇哇哭了出來。


    當韓皇後抬起驚愕地雙眸時,見朱影已經站在她的麵前,眸子中亦是含著控製不住留下的淚水,全身正在不住地顫抖。


    “母後。。。。。”


    “太後,此時不宜泄『露』,還請太後速決。”趙構顯的非常鎮定,他快步趕到趙諶身邊看了看,迴首沉聲對朱影道。


    “把皇帝用禁帛包裹起來,速速送迴宮中著當值太醫救治,你們都留在這裏,誰也不許喧嘩,更不許聲張,李有——速速宣旨官家酒醉迴宮,速速密詔各位宰執相公入宮,。”


    朱影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隻感到天昏地暗,幾乎站立不住,任由淚水不住地流淌下來。


    王澤和四位『婦』人祭拜完月神之後,豐盛的家宴就設在臨近玄武湖邊上後院的接近兩丈的高台子上,高台上建有一個寬敞的平台,四麵有漢白玉護欄,中間一個精巧的閣子,在這裏設宴,既能夠瓶窗仰望一輪明月,又能欣賞玄武湖的夜景,在涼爽的湖風中,還能夠清晰地看到遠處皇家玄武行宮的殿宇樓台。


    閣子內燈火通明,在六支巨型的河陽蠟燭發出的光芒中,王澤和四女同桌而飲,桌麵上盡是些時鮮水果、海中珍品,肉類少之又少,可見王澤對女兒家心思了解至極,照顧了她們的胃口。今夜他一改時下分桌而食的習俗,而是五人同在一個圓桌邊坐著進食,即迎合了風尚,又暗中帶有家人匯聚月下之意,人雖然不多但氣氛卻也算相當熱火。


    當周碧如把一塊諾大的月餅用刀子切開放在小盤子中,由其他丫眷端到五人麵前,周碧如笑『吟』『吟』地道:“相公——是該飲酒賞月的時候了!”


    王澤嗬嗬地笑道:“好了——小妮子快快迴去與王安一家團圓吧!這裏在閣子外麵留下幾人侍候就行了,哦——別忘了也給他們置辦一桌酒菜。”


    周碧如點了點頭應諾一聲,旋即對閣子內幾名小丫眷使了個眼『色』,大家一起退了出去,剛剛退出閣子,幾名小丫眷已經看到各自外麵的空台上擺了六個小桌子,每個桌子上都放著六盤精致的菜肴,兩盤水果、一盤各『色』糕餅,還有一壺果酒。有美酒佳肴,丫眷們當然個個興高采烈,六名留下來侍候的丫眷全部是不願迴家,或是根本就沒有家被王澤收留的女孩子,與其它人家不同的是,她們在王澤府邸受到良好的教育,給予她們不是奴仆的對待,如今夜也給了她們自己活動的空間,閣子內的事情實際上由王澤為他們代勞了。


    “你們這些丫頭說話輕點、機靈點,莫要誤了裏麵的傳喚。”周碧如倒底是對這些十幾歲的丫眷放心不下,但顧念家中王安正在等待,隻要在臨行時再三交代她們。


    當丫眷們嘻嘻笑笑送走了周碧如,剩下的事就簡單多了,她們立即就開始消滅美酒佳肴的行動。


    閣子內的氣氛在熱火的同時還有一抹是令人尷尬的曖昧,這是多年來她們第一次這麽全的聚在一起,彼此之間是那麽的陌生有那麽的熟悉,她們之間為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是王澤的女人。文細君尚且笑盈盈地,以她特有的微笑與王澤輕輕地說兩句話,絳衣雖然算是見過世麵的紅塵女子,但畢竟是有文細君在,不敢過分放肆,虞蝶還能時不時地與左右說上一句話,崔氏冷眼看著場麵,始終一句話也沒有,始終保持著他出身王公世家的端莊。


    王澤為他們各自斟上一杯果酒,有些戚戚地道:“來——正值中秋佳節,難得聚在一處吃酒,咱們來幹上一杯。”


    文細君當先舉杯,笑眯眯地道:“相公請——”


    絳衣自然也隨著文細君之後端起了酒杯,眸子卻始終看著文細君的一舉一動。


    虞蝶端起杯子後,展開如花似玉的笑容,對這臉『色』淡然的崔氏舉了一舉,崔氏顯然是接受了她的好意,亦是端起杯子,勉強對她一笑。


    王澤當先一飲而盡,四女各自飲了自己杯中果酒,當虞蝶飲下酒之後,卻忍不住一陣反胃,幾乎控製不住地轉身彎腰嘔吐。


    “虞蝶。。。。。怎麽了?”王澤吃了一驚,急忙站起身來詢問。


    隨著帝後的相繼迴宮,行在內外的百姓們興趣開始轉向了觀燈猜謎,觀看各『色』夜間收費的表演,由於行在城池很大,又是關防大開,百姓們興致所在,紛紛掏錢或做小車、或坐四**車行走於街道上,觀賞路兩旁的花燈,樂的各車行老板嘴都合不上了。


    先前禦街彩樓上那一點點意外幾乎沒有讓百姓們多想,誰也不會想到皇帝會遇刺,僅僅一個小『騷』『亂』就是在內侍宣布皇帝迴宮的時候,幾十名緝捕使臣與禁軍將吏圍住一個角落,把一個人團團圍住,一陣激烈的廝殺之後才把那人就地格殺,周圍百姓卻不明白怎麽迴事,就被趕來的禁軍拿走數十人之多,但這並不影響百姓們的節日歡慶,這麽『亂』的場麵,哪能不出點事呢?歡慶之夜誰也不想關心這些閑事,壞了一夜的心情。


    禁宮大內卻關防緊閉,各門、宮牆上的班直侍衛比平時多了許多,宮中福寧殿內外忙忙碌碌地穿梭著內侍、宮女,朝廷都堂、樞密院的宰執陸續到達,而王澤也是在得到通知後,立即備了一匹好馬趕往宮中的。


    當王澤由班直侍衛引導入宮到了福寧殿外,迎頭就碰到李有,還沒有等他開口,李有就湊上來細聲道:“相公可來了!”


    王澤停下步子愕然道:“李都知——這到底怎麽迴事?官家怎麽會遇刺?”


    “相公來的好——此時一時半會老奴也說不清楚,太後在閣子裏等待相公。”李有神『色』淒然地搖了搖頭。


    王澤知道問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也不再多話,隻是拱了拱手道:“裏麵哪位相公到了?”


    李有道:“就缺相公一人,其他執政相公都到齊了。”


    王澤聽的暗自吸了口涼氣,看情形趙諶被刺是相當嚴重的,不然朱影絕不會倉促傳全體執政到場,而且專門讓李有守候傳召自己單獨見麵,這個時候他竟然最後進入宮中,萬一內宮中沒有朱影主持,其後果他真是不寒而栗。


    “那李都知且忙。。。。”王澤不再多說,移步就向大殿殿院槅門進去。


    “王大人來了。。。。”歐陽澈正好背對著福寧殿的殿宇,王澤進入槅門時,他正好看到。


    王澤眼看李綱、秦檜、趙鼎、歐陽澈、許翰、洪皓焦慮不安地徘徊在大殿前的院落中,他身為宰相來晚,縱然今夜是居住城外也說不過去,當下快步走上去,拱手謝罪道:“哎呀——來遲一步,恕罪、恕罪啊!”


    眾人都是心事重重,誰也沒有怪罪王澤來晚的心思,大家才心不在焉地稍稍見了禮。


    麵對王澤詢問地目光,李綱憂心重重地道:“諸位在此都半個時辰了,裏麵還是沒有動靜。”


    王澤默默點了點頭,眼角餘光掃著隨後跟進來的李有,陰鬱地道:“不知裏麵現在什麽情形了?”


    眾位執政中除了歐陽澈見到過一些當時的場景,其他人都是聽歐陽澈述說,福寧殿的內侍、宮女奉旨不敢『亂』言,即便是對等待在外的執政也不敢擅言,王澤的這句話,是他們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都在暗自揣測皇帝的安危。


    李有再次湊上來道:“太後宣旨王相公騙閣覲見,請相公移步。”


    王澤稍稍遲疑以下,這才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點頭道:“請都知引路。”


    福寧殿角落的閣子內,朱影一個人坐在昏暗的燭光中,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當王澤緩步走入閣子後,她仍然呆呆地坐在燭火下,僅僅轉首看了王澤一眼,雙眸又再次陷入沉『迷』之中。


    王澤從剛剛進門就察覺朱影那份彷徨的無助,更多的是一個弱質女子的驚秫無奈,是想什麽事情能比的過自己的兒子生死未卜呢?他不由地心生濃濃地憐惜,輕輕地走到朱影身旁,伸出一隻手搭在她的香肩上,柔聲道:“朱影、朱影,官家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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