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乃是一個劍客身心、感悟的凝聚,必須要對自己所走道路足夠堅定,才能夠擁有劍意。


    擁有劍意者,在心性之上本就無人能敵,所以,也常常能夠做到不出一招便能以勢勝人。


    顧解霜雖然實力尚弱,劍意也並未成型,但是對戰那俊這種心態奇差的對手,還是可以的。


    更別說,剛才那俊的心態本來就已經處於崩潰邊緣,所以,能夠用氣勢將其壓製也不算稀奇。


    見那俊已經走遠,顧解霜隨意一揮手,解娥眉的裏之麵便化作了染神血,而後又將染神血送入了死亡冷卻,收起了靈擺橋。


    而另一個肩膀上的冷,看著那俊的背影,也是一撇嘴。


    切,愚蠢的人類女人。


    這種貨色,也敢來搶於蒼先生?


    她都還沒得手嘞!


    簡直不自量力。


    轉過頭,她再看向於蒼時,不由得身子軟軟地趴在了顧解霜肩頭,在於蒼和顧解霜細聲解釋的時候,更是眼裏都冒愛心了。


    啊……狠狠代入了。


    她正要開口嚶嚶幾聲,忽然眼前一黑,便已經迴到了天門之中。


    “……切,小氣。”冷一撇嘴。


    ……


    顧解霜取消掉冷的召喚,長唿一口氣。


    又要防外賊,又要防家賊。


    太苦惱了。


    這樣想著,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而後輕輕挽住了於蒼的胳膊。


    “好了……走吧老板,我們該出發了。”


    ……


    來的時候,是那俊催動卡盒帶他們進來的。走的時候,就變成了那迦親自相送。


    同行的還有幾個老人,身上的氣勢都很強,都是鎮國,顯然,是那氏部族的家底。


    其中,有一個老者,吸引了於蒼的注意。


    這是一個穿著僧衣的光頭老者,胸懷半敞,從中顯露出來的卻不是肉體,而是……一種蒼白的金屬。


    顯然,這也是一種長生法身。


    “錫身”!


    老者的身形相當壯碩,渾身肌肉隆起。


    不得不說,這長生法確實有些東西。


    別的禁卡手段,修行到某種程度,身體總會受影響的。不是會變得幹枯瘦削,就是會變得惡心臃腫……總之一般來說都會不成人形。


    而眼前這位僧人,半個身子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錫身,顯然長生法已經修煉到了極致,病入膏育,救無可救。但觀其形體,卻健碩非常,身上的肌肉飽滿誇張,臉上更是怒目圓睜,眼中充盈著精氣。


    就這幅扮相,誰看了不得誇一句金剛羅漢。


    也難怪,民間有這麽多人願意去修煉長生法。


    單從外表上看,這種法門和禁卡真是一點都不相幹。


    那僧人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了錫質,動彈不得,隻能一直保持著豎在胸口的樣子。


    但是看上去,那僧人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送別之時,僧人抬起另一隻手,放到了那錫質的右手上,完成了一個“合十”的禮數,而身子,確實連躬身都做不到了。


    於蒼一行人見此,神色都是稍有閃動,但誰都沒有開口。


    那迦對空屬性魂卡的掌控能力,自然要比那俊高出很多,隻是一拍手掌,周圍的環境就飛速變化,再恢複時,已經來到了一片陌生的曠野。


    遠處的天邊,有一道金色光芒衝天而起,構成了連通天地的光柱。光柱表麵還浮動著無數經文,遠遠看去,肅穆非常。


    那光柱之下,坐落著一片建築群,其中閃爍著奪目的金玉光芒。


    “我隻能將你們送到這裏了。”


    那迦看著遠處的建築群,神色稍稍有些複雜。


    “那裏,便是第一帳帳庭,也是我那氏部族曾經的住所……嗬,如今卻是讓人鳩占鵲巢。”


    秋近冬:“那如今住在其中的是……”


    “一夥姓池的家夥罷了……哼,曾經,池姓人不過是我那氏部族的下族,若非他們吃裏扒外,向國師通風報信,我那氏部族還未必會淪落到今天這境地。”


    那迦越說,臉色就越是不忿。


    他那氏部族從享受第一帳萬民俸祿的上族,到現在隻能在異空間裏苟延殘喘,這其中的落差,任誰都很難接受。


    他們執掌第一帳,可是受大王庭欽點,你一個小小國師,也敢指手畫腳!


    隻是,如今也沒有什麽辦法。


    國師掌控的力量還是太強了,再加上是偷襲,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麽像樣的反抗,能像現在這樣保留有幾個鎮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秋近冬卻在這時道:“池氏部族……那,他們的實力怎麽樣?”


    那迦所說的曆史,他並不關心。隻是如今他們要進入人家的地盤,所以他想要多了解一下其中的實力構成,好心中有數。


    “一群廢物罷了。”那迦不屑道,“整個池氏加起來,大概也就隻有兩個鎮國,還有一個是外姓……若非他們手中握有掌管佛國力量的權限,我那氏部族隨便派些人就能將他們屠了。”


    那迦所說倒也無差。


    長生帳中,主打一個贏家通吃。隻要能入住帳庭,就能掌管這一帳的一切,可以調用所有的資源。


    帳庭可以壟斷所有的資源,當初的那氏部族也正是這麽做的,所以,第一帳中,隻有那氏部族允許的人,才能是鎮國。


    池氏部族沒鎮國太正常了……如今的這一個,還是國師用資源硬堆起來的。


    另一個外姓鎮國,自然就是大王庭派來坐鎮、監視的。


    正常戰鬥的話,這樣一個資源硬堆的鎮國可能連一些七級中的佼佼者都打不過,但,這裏是長生帳。


    佛國中擁有著無窮無盡的能量,隻要擁有佛國能量的權限,那就無人能敵。就算遭遇神話也能戰鬥片刻。


    這也正是獵族能夠立國的根本之一。


    聽到那迦的話,秋近冬眯了眯眼。


    隻有兩個鎮國嗎。


    那還好……一旦發生什麽衝突,起碼明麵上,他們戰鬥力不虛。


    至於那佛國權限,到時候太雛肯定不會坐著不管。


    見一行人的表情,那迦也知道沒趣,便不再多說。


    他一拱手:“諸位,就此別過。幾日之後,我定會帶著那氏一眾部眾,前往大王庭相助。”


    說罷,一擺手,身形便已經消失不見。


    那迦這一套操作,實在是出神入化。魂卡都打完一套了,於蒼卻連他的卡盒和魂卡在什麽地方都沒看出來。


    先前他便覺得,獵族這種卡盒外置的打法弱點太明顯了。現在看來,或許隻是那俊不會隱藏這個弱點罷了。


    等到那迦離開,秋近冬才看向於蒼,道:“我們還要繼續潛行嗎?”


    “不了。”於蒼搖頭,“直接去帳庭,讓他們帶我們去大王庭,見國師。”


    如今,長生帳內部的情況也粗略了解了一些,他們的時間畢竟不多,要想再深入了解,這點時間也做不到什麽。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了潛行的必要。


    秋近冬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一行人便開始沿著枯黃的草原一路前行。


    “於蒼。”一旁的太雛忽然道,“讓我進你的降輦之地看看。”


    “啊?”於蒼一愣,“現在?……我需要一張場地卡才能召喚出來……”


    “不用那麽麻煩。”太雛道,“拿出來就好,我可以直接進去。”


    “這……好的。”


    看上去,太雛大概隻是不想這樣傻乎乎走路了。


    於蒼很感激太雛幫助顧解霜覺醒劍意,此時自然也不會拒絕,於是直接拿出了一張灰撲撲的魂卡。


    太雛也不客氣,伸出手,在降輦之地的卡麵上輕輕一點,而後,整個人連帶著黑袍,便全都化作了一篷血霧,滲入了魂卡之中。


    臨進去之前,隻在於蒼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有戰事再叫我。”


    見此,於蒼搖頭苦笑,不過也沒有意外。


    嚴格來說,太雛自己本就是一張禁卡,能進入這種魂卡空間,也算正常。


    ……


    眼前的景色飛速消散又充足,很快,太雛便來到了降輦之地的內部空間之中。


    她掃視四周,眼前不由得一亮。


    本以為進來之後看到的是之前在神譴荒遺之地上時那黑乎乎的一片,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座園庭。


    假山、池塘、院落錯落有致,其中還有嫋嫋青煙升騰,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雅。


    這幅場景,自然是由夜來親手打造,旨在為朝辭提供最舒適床鋪的幾十套大豪斯的其中之一。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於蒼每次召喚降輦之地時,都會先將這其中的場地恢複默認數值,無論裏麵是什麽,召喚出來後都不會暴露。


    太雛沒見過,自然也有幾分新奇。


    她輕輕踱步,走上一座小橋,看著橋下的潺潺流水,不由得嘖嘖稱奇。


    “這場地,有意思。”


    場地魂卡,是最吃品質的魂卡種類了。


    高低品質的場地卡之間的差距,大到難以言說。


    按理說,像這種自帶一方空間,甚至內部空間還能自如變化的場地,最少也得是超位傳世,以於蒼的實力,該用不出來才是。


    但……畢竟是於蒼,在那個小怪物身上,這或許也算正常吧。


    太雛輕歎一聲,沒有多說什麽,踱步而過,正要去找一個景色舒適的地方,好好坐著。


    “那裏似乎不錯……嗯?”


    太雛神色一動。


    隻見,在她選中的位置上……已經有人了。


    一個頭發雪白,臉袋精致到不像話的……小龍女?


    此時,那龍女正坐在湖邊,白嫩的足輕輕撥動湖麵,蕩起一串串漣漪。


    太雛的臉色忽然古怪起來。


    這是……金屋藏嬌?


    現在的年輕人啊,嘖。


    她正要上前,和那龍女交流幾句,卻在舉步的一瞬間,身形僵住。


    隻見,那龍女輕輕轉頭,眼神清冷到極致,落在太雛身上,仿佛從九天之上垂下,帶著俯視眾生的氣魄。


    這種氣魄……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就連自己都產生了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自從領悟劍意以來,她已經許久不曾感知到這種氣勢了,世間一切,都不配高她一等。


    但現在……這種感覺,為何如此自然地在自己心底衍生?


    太雛眉頭皺起,而那龍女的視線隻是驚鴻一瞥,並未在太雛身上停留。


    龍女轉身,在一片極光之中化作了一條同樣雪白的小龍,飛入園庭深處了。


    而太雛的神色已經沉凝了下來。


    這是……


    眼前這條小龍雖然小,但卻又幾分眼熟。


    她雖然活了很久,但是記憶尚且沒有消退,更何況,她應該是不久之前剛剛見過這條小龍。


    那是在玉疆之外,神降之時。


    當初,受葉承名邀請,太雛派了自己的一位徒弟來助戰。隻是荒神太強,那徒弟吃了一發食人大歲就幾乎要當場去世,於是太雛隻好自己親自降臨在徒弟的殘軀之上,限製了荒神片刻。


    當時,她其實是想和荒神過過招的,但是降臨的容器太過殘缺,她也沒有辦法,隻限製了那荒神很短的時間。


    而在荒神掙脫而出的時候,她操縱的身軀完全消失之前,她清晰地看到了……以神話姿態降臨人間的造物主!


    朝辭!


    那恐怖的流星雨,她很難忘記。


    “……就是她嗎?”


    太雛的眼神稍稍眯起。


    有關朝辭的情報,帝長安隻告訴了她隻言片語,不過也足夠引起她的重視。


    畢竟,這可是一位造物主。


    太雛舔了舔嘴唇,眼神中不由得顯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創造藍星生命的存在嗎?


    說起來,這等存在,竟也會甘願成為於蒼的魂卡……


    不知道,這樣的存在,在生命本質上,會和其他生命有什麽不同呢?


    好想解析一下啊……


    沒準,觸類旁通,她就能從中計算出她自己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呢……


    太雛深吸一口氣,卻發現已經找不到朝辭的蹤跡了。


    “躲到哪了呢……”


    ……


    此時


    於蒼一行人在草原上停下了腳步。


    金色光柱就在前方不遠處,而此時,於蒼卻無法前進了。


    因為,一道人影就站在前方,其身上氣息湧動,甚至和整個天地連在了一起,赫然是一位鎮國。


    “外族人。”來人眼神眯起,“擅闖長生帳,當殺。”


    秋近冬上前一步,取出身份憑證。


    “我等是受到貴國國師邀請,前來參加王庭比武大會……”


    “哼,拙劣的借口。”來人抬起手,天地瞬間風雲變色,“王庭比武大會無需外人參加,擅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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