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又將功法說明看了一遍,上麵隻有寥寥幾句,說此功法不限靈根品級和屬性,修出的靈力周天數偏低,瓶頸在神識,非陣師不宜修行。


    雖沒標明需要哪些靈物,但這些描述透著一股怪異。


    怎麽會有功法不限靈根呢?


    煉化的靈力低微可以理解,畢竟都不限靈根了,就意味著下品也可以修煉,修煉出的靈力自然不會深厚。


    但是瓶頸在神識是什麽意思?又為什麽非陣師不宜修行呢?


    ……


    墨畫皺眉思索,不知過了多久,莊先生睜開眼,“選好了?”


    墨畫這才迴過神,“弟子選好了,隻是不知哪個更合適些。”


    “拿來我看看。”


    墨畫將挑好的幾門功法恭敬地遞給莊先生。


    莊先生一一看過,神情波瀾不驚,心裏卻有些不開心。


    墨畫選的這些功法,都是傀老挑的,自己挑的那些,墨畫一個也沒選中。這讓莊先生覺得很沒麵子。


    直到翻到最後一個玉簡,莊先生這才眼睛一亮。


    古拙的蒼白玉簡上,刻著《天衍訣》三個字。


    這是莊先生挑選的“與眾不同”的功法之一。


    莊先生大為滿意,覺得墨畫這孩子眼光還是不錯的,孺子可教也。


    墨畫見莊先生的目光放在《天衍訣》上,便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先生,這門《天衍訣》修煉要訣上沒寫所需的靈物,是不需要什麽天材地寶就能修煉麽?”


    “不錯。”莊先生點頭。


    墨畫大喜,但轉眼又冷靜下來,“大道修行一飲一啄,有付出自有所得,不需要天地靈物便能修行,是不是意味著,修行這門功法會有其他方麵的麻煩嗎?”


    莊先生目露讚許,而後緩緩道:


    “這是一門古功法。”


    “古功法?”墨畫疑惑,“古功法有什麽不同麽?”


    “有不同,也沒什麽不同。古人修的功法是功法,今人修的功法也是功法,都是尋仙求道的法門,也都各有優劣,不可一概而論……”


    “有些古功法經曆代修士修行改良,漸趨穩定,瓶頸也少,修行起來事半功倍,自然就成了如今修道界主修的功法;有些古功法冷僻怪異,修起來艱難,修成後效果雞肋,漸漸就被遺棄了……”


    “有些功法殘忍邪異,易使人失去心智,淪為魔修,就會被道廷封禁;還有些可逆天改命的功法,修行條件極其苛刻,又被各大修士爭奪,要麽損壞,要麽遺失,最後便隻能留在修士口口相傳的傳說裏了……”


    “那古功法都是不限靈根的麽?”墨畫問道。


    “也不盡然,多數功法都會限製靈根屬性,少數功法不限製靈根品級,上到上上品,下到下下品都能修煉,但也隻是少數。”


    “靈根和功法定品修行,是道廷一統後,由那些大世家和大宗門推動,在修界九州推行的。一方麵是為了規範修界多而龐雜的功法,便於修士修行,另一方麵……”


    其實是為了功法傳承的壟斷……


    莊先生目光微凝,卻沒再說下去,隻是道:“你將來就明白了。”


    “哦,”墨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先生,那這門《天衍訣》是哪種古功法?”


    “應該屬於冷僻怪異那一類的。”


    莊先生想了下,又道:“這門功法,當初也有人學過,學著倒簡單,隻需要煉化靈石便可,但突破時的瓶頸卻很怪異。其他功法的瓶頸,一般在經脈或是氣海,需要煉化天地靈物才能突破。這門功法的瓶頸,卻在識海。識海虛幻莫測,難以捉摸,也極少有輔助用的靈物,所以能否突破便是一個未知數。”


    “靈物再稀有,總歸有獲取的門路,隻是代價大小的問題,可遇到識海的問題,那就棘手了,有時甚至無從下手。再加上這門功法修煉出的靈力低微,也不見有其他效果,所以漸漸就沒人修行了。”


    墨畫默默聽著,然後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功法上寫的‘非陣師不宜修行’是什麽意思呢?一定要成為陣師,才能修煉這門功法麽?”


    “不是,”莊先生搖頭道:“不是說成為陣師才能修煉這門功法,而是修道百業中,唯有陣師最耗神識,在識海的運用和理解上高於其他修士,而《天衍訣》的瓶頸便在神識,自然最適合陣師修煉,或者說如果陣師不修煉,那其他門類的修士,更沒辦法修煉了。”


    “原來如此……”


    墨畫心裏盤算著,然後下定了決心。


    莊先生見狀問道:“你想好修行哪種功法了麽?”


    “想好了,”墨畫點了點頭,“先生,我想修《天衍訣》。”


    莊先生略感寬慰,覺得墨畫這孩子跟自己還真有點投緣,不像傀老,挑功法的品味那麽庸俗。


    莊先生想將《天衍訣》的功法玉簡遞給墨畫,末了突然又有些遲疑,片刻後歎了口氣,語氣鄭重地問道:


    “墨畫,你真的想好了麽?”


    墨畫略帶疑惑地看著莊先生。


    “這門功法修行簡單,但突破起來變數太多,而且靈力不強,無論是修煉還是鬥法,總歸是低人一等的。”


    盡管有些不情願,莊先生還是指著墨畫“挑剩”下的那些功法道:


    “這些功法雖算不上與眾不同,但好在穩定實用,修煉出的靈力周天也不少。些許靈物,即便有些麻煩,但都不算名貴,總歸有辦法弄到。”


    墨畫卻堅定道:“弟子想好了,墨畫靈根平庸,本就不好與他人相比,隻希望在陣法上能有些進步,不辜負先生的教誨。既然想成為陣師,神識自然最重要,靈力多寡就算不得什麽了。”


    “陣師的瓶頸在神識,《天衍訣》的瓶頸也在神識,對弟子而言,其實是一樣的,隻要一心鑽研陣法,增強神識便好。修道本就不是坦途,成事在天,盡力在人。”


    莊先生微怔,頷首道:“你說的不錯,難得你小小年紀,道心如此堅韌。”


    墨畫擔不得如此誇獎,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其實也不是道心堅韌……”


    莊先生微愕。


    “主要是其他功法,弟子也修煉不起,這門功法不要靈物,所以就隻能選它了……”


    莊先生:“……”


    墨畫也很無奈。


    神識上的問題,總歸能想想辦法,但是那“些許靈物”,動輒價值成千上萬的靈石,散修出身的墨畫真的毫無辦法。


    人一窮,道心自然就堅韌了,不堅韌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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