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是一名煉氣八層獵妖師,以獵殺妖獸,剝取妖獸素材謀生,聽著比較威風,但其實很辛苦,風險也很大。


    修界大多數妖獸遠遠強於人類修士,獵殺異常困難。


    一般同境界的妖獸,至少需要五到十人的修士小隊進行獵殺,而且還不一定成功。即便獵殺成功,妖獸一些比較珍貴的部位也易在戰鬥的過程中損壞,賣不了多少靈石,最後收益再按隊友貢獻分配,分攤下來的靈石已經比較微薄了。


    如果不小心再受了傷,治病的丹藥也是不小的開支,很可能入不敷出。而一旦受重傷,往往很難再靠獵妖謀生。


    墨山身材魁梧,是個體修,麵容英武且棱角分明,以修士的年齡算,還不到中年,但因常年獵殺妖獸,風餐露宿,臉上已經帶了點曆經磨難的風霜。


    墨山進門後,放下刀和肩上扛著的不知道什麽妖獸的皮毛,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他穿的外衣已經磨破了,還帶有血跡,有新鮮的也有暗沉的,這多半是妖獸的血,也有自己或是同伴的。


    這次獵妖應該不太順利,墨畫暗暗猜測。


    墨山眉頭不自覺地皺著,神情沉重,再加上衣服上的血跡,看著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戾。


    隻是這幾分戾氣,在走進家門,見到妻子時就消散了,仿佛曆經苦戰的將士迴到家,卸下了身上沉重且滿是傷痕的盔甲。


    墨山聲音因疲憊有些沙啞,但還是用溫和的聲音問道:“家裏沒事吧?”


    柳如畫替他收拾行李,一邊又取出幹淨的布巾給他擦臉,“家裏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


    見他滿臉風塵,忍不住道:“你自己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墨山笑了笑,然後看了下屋裏,“畫兒迴來了麽?”


    “昨天剛迴來,宗門也放年假了,現在應該還在唿唿睡著呢,我去喊他,他要知道你迴來了,指不定多高興呢。”


    墨山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跡和身上的傷痕,攔住妻子道:“讓他多睡會吧,宗門修行也不輕鬆,我先洗個澡,擦點草藥,換了這身衣服。”


    柳如畫點頭道,“也好,那你先吃點東西。”


    墨山趕了一夜路,早就饑腸轆轆。


    柳如畫的手藝很好,盡管隻是一些簡單的飯菜,墨山還是吃得狼吞虎咽。


    獵殺妖獸時,常常風餐露宿,餓了就吃點冷硬的幹糧,辟穀丹也舍不得吃。此時迴家吃著妻子做的飯菜,頓時覺得那些辛苦和疲勞都一掃而光。


    墨山吃了很多,又喝了一大口熬得香糯的粥,長長舒了一口氣。柳如畫看著他衣服上的血跡,這才擔憂道:“這次是不是又有人受傷了?”


    墨山歎道:“傷了三個,老楚還是重傷。”


    墨山接著說起了獵妖的事:


    “我們一行八人追獵一隻三丈高的狼妖,本已把狼妖困住了,待慢慢耗盡它的妖力,就能殺了。不料其他的獵妖隊經過,多數還是新人,血都沒流過幾次,就膽大包天學別人撿漏,貿然出手時,被妖獸活生生吃了兩個……”


    “那孽畜吃人補充了血氣,便發起瘋來,我和老楚拚盡靈力,這才把那狼妖殺了,但也是損失慘重,老楚他斷了一條胳膊,流了很多血,元氣大傷,隻怕是吃不了獵妖這碗飯了……”


    墨山又苦澀道:“老楚他孩子才兩歲,妻子也隻是種點蔬果補貼家用,如今受了重傷,還要花一大筆靈石治傷,就算傷治好了,之後一家三口也不知道靠什麽為生。”


    柳如畫也歎了口氣,道:“之前我們家裏困難,老楚自己雖不富裕,還是借了靈石給我們。家裏還存了一些靈石,要不先拿給老楚吧,至少先把傷治好。”


    墨山點了點頭,“那頭狼妖還沒出手,賣了應該能有三百左右的靈石,到時候給老楚多分點,我們再借點靈石給他,先挺過這次,隻是……”


    墨山有些愧疚,“畫兒明年入宗門修行的束脩……本來是想殺了狼妖,就能湊個大概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柳如畫握住墨山的手道:“一家人平安就好,靈石總歸是有辦法賺的,我在酒樓幫廚也存了一些,再找別人借點,不會耽誤畫兒明年入學修行的。”


    墨山默默看著妻子,那張曾經年輕婉麗的麵容已經有了幾分憔悴,心中更加自責。


    “膳房那邊的差事還是別做了吧,火氣侵體,會傷了心肺和經脈的。明年我多找幾個人,多殺幾頭妖獸,多賺些靈石,不讓你過得這麽辛苦。”


    柳如畫抿嘴笑了笑,帶了幾分得意的神色,指了指頭上的簪子,“你看這是什麽?”


    墨山進門時不曾留意,此時細看,發現簪子和妻子平時佩戴的不一樣。


    “這個簪子是?”


    “畫兒送我的,說是叫辟火簪,可以辟灶台的火氣,戴著心肺和經脈都清爽很多。”


    “畫兒真是懂事。”


    墨山既覺欣慰,又覺慚愧,“我這個做丈夫的,已經好多年沒送伱禮物了……”


    柳如畫笑道:“畫兒是你兒子,他送便當是你送了。”


    墨山失笑,隨即又苦笑道:“修道常常講氣運,我這輩子的氣運,可能就是娶了你這樣的妻子,和有了畫兒這樣懂事的兒子了!”


    柳如畫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也不禁笑了起來。


    墨山看著妻子的笑容,心裏默默下定決心,年後找幾個修為更高的獵妖師,想辦法進內山,多殺幾個妖獸,多賺點靈石,決不能讓妻子再這麽操勞了,而且也要想辦法給兒子一個好前程。


    爹娘的話,墨畫在屋裏都聽到了,年幼的他歎了口氣。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時候,爹娘一直這樣忍受著修道生活的辛苦。或許無論哪個世界,父母背負的擔子,都比孩子想象的要多得多。


    即便是修士,也同樣要為靈石忙碌,為生計而奔波。


    修士和凡人,似乎不一樣,但又似乎沒什麽不一樣。


    墨畫感歎著,而後默默在心裏琢磨道:“有沒有什麽我也能賺靈石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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