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聞言一震,感覺到霍駿遠抓緊了她的手指,心裏輕輕一聲歎息。


    慕綿溪一生辛苦,更是瘋癲許多年,可即便如此,那個傳奇的女人在生命最後關頭竟說“這輩子過的挺好的”。


    “我們出走走走吧。”安念輕輕扯了扯霍駿遠,“外麵的雪真好看。”


    霍駿遠看了看安念,吩咐人拿了安念的外套將人仔仔細細的裹好了,才牽著她的手出門。


    “少爺和少夫人很恩愛,您就放心吧。”吳嫂端著水,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霍天,“他們比你們有福氣。”


    這話一語雙關,她放下勺子,幫霍天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見他有些倦意,拿了薄毯子蓋在他膝蓋上,自己也默默守著一旁。


    大雪紛飛,霍駿遠牽著安念踩著皚皚白雪上,腳下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實在、妥帖的感覺。


    “冷不冷”霍駿遠停下來,轉過身幫安念掃了掃耳邊的雪,皺著眉頭給她帶上帽子,“戴著。”


    安念撇撇嘴,她了一件粉色連帽外套,後麵的帽子出奇的大,上麵還綴著兩隻兔耳朵,戴上去,像一個還在吃奶的兔寶寶。


    為此,安念十分抗拒,走兩步,總要想辦法,三下兩下的將帽子抖摟下去,弄得霍駿遠想狠揍她一頓。


    “你看我睫毛能接到雪花。”安念揚起小臉,雪花落在臉上,涼涼的舒服,眨眨睫毛,融化的雪水就掛在了睫毛上,一顫一顫的,像鑽石又像星星。


    看著被甩下去的帽子,霍駿遠一臉無奈,隻得將人扯進懷裏,用自己的風衣給遮擋些寒意和風雪。


    “我又不是紙糊的。”安念扁著嘴抱怨,但是對上霍駿遠嚴厲的眼神,還是乖乖的縮在他懷裏不亂動彈,抬頭看著路燈下細如銀針的雪花,心底柔軟一片。


    兩人黏在一起走著,身後留下兩排並不規整的腳印,大腳印挨著小腳印,深深淺淺。


    兩人走了一會兒,看到路邊有人賣烤地瓜的,誘人的味道鑽進鼻孔,安念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仰起臉,一本正經道:“霍太太很餓。”


    “等著。”霍駿遠將安念放在一處避風雪的亭子裏,自己大步朝著烤地瓜的攤子走過去。


    安念靜靜的看著男人挺拔的身影,一顆心像是棉花糖,又軟又甜,真像這樣的時刻長長久久,最好一輩子都這樣。


    她朝著鬧著,他笑著看著。


    “吃吧。”霍駿遠將地瓜遞給安哦哈喲,想了想又掏出紙巾給她,“小心燙著。”


    安念沒有接地瓜和紙巾,而是踮起腳尖,輕輕的掃了霍駿遠頭頂的雪,掌心觸碰到有些硬的頭發,心中滿足想掉眼淚。


    “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白了頭。”她輕聲道,說完又覺得自己矯情了,低頭接了地瓜,尷尬的坐在長椅上,認真的吃地瓜。


    霍駿遠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她害羞了,心情大好的坐在旁邊的位置,單手托著下巴,一會兒看漫天的雪會兒看眼前的人。


    原本安念還有些不自在,不過地瓜實在好吃,她越是興致越高,吃完整個地瓜,拿起第二個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紅著臉問霍駿遠:“你要不要吃”


    “難得,你終於想起我了”霍駿遠戲虐的挑挑眉毛,將地瓜接了過來,卻並不吃,而是仔細的包好,給一臉詫異的霍太太解釋道,“你吃太多了,晚上該休息不好了。”


    安念尷尬不已,想著應該不會吧,最近她到睡眠質量好的出奇,每天挨著枕頭就能睡著,而且胃口也特好,之前不喜歡吃的現在統統愛上了。


    “該迴去了。”霍駿遠拿著紙巾體貼的擦了擦她嘴角,見小妻子一臉呆萌的樣子,忍不住打趣,“記得,以後偷吃一定要擦幹淨嘴巴。”


    安念睜大眼睛,這人在說什麽?!


    還好子遇被喬恩帶過去了。


    安念迴神的時候,霍駿遠已經出了亭子,皚皚白雪中,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如一幅畫,僅僅一個背影,已經比下周圍所有顏色。


    不得不說,霍駿遠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當天晚上,安念就發起了低燒,臉頰通紅的縮在被窩裏,一雙眼睛有些閃亮。


    “我不知道自己抵抗力這麽弱。”安念可憐巴巴的看著霍駿遠,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等天氣好了,我一定要多鍛煉身體。”


    霍駿遠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黑著臉教訓:“你已經說過許多次。”


    安念嘴角抽了抽,她不是故意言而無信,而是每次跑步,她都覺得跟上刑一樣,心“砰砰”的好像要從嘴裏跳出來,嗓子眼也像是著火了一樣。


    “哎,你去哪兒”安念扯住霍駿遠的胳膊。


    霍駿遠深吸一口氣,摸摸安念發燙的額頭:“叫醫生過來。”


    如果現在開車載著安念去醫院,一來一迴還要吹冷風,不如直接把醫生叫到家裏來。


    “先別去。”安念拖著霍駿遠的胳膊,幹笑道,“現在已經四點多了,再過一個多小時就打電話給喬恩就好了。”


    這個時間擾人清夢,太不地道了。


    “你”霍駿遠皺眉,他肯定是心疼自己的老婆,可看到安念一臉堅持的樣子,也十分無奈的坐下,幫她蓋了蓋被子,黑著臉教訓,“老實躺好。”


    這次安念很乖,柔情似水的看著霍駿遠:“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霍駿遠嘴角抽了抽:“不會。”


    “我要求不高,龜兔賽跑、灰姑娘、白雪公主都可以。”安念抱著霍駿遠的一隻胳膊,可憐兮兮道,“聽你講故事,我就覺得沒那麽難受了。”


    麵對小妻子的撒嬌耍賴,霍駿遠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繃的再緊的情緒也會破功,隻能順著她。


    “孫斌和龐涓都是鬼穀子的徒弟,兩人”霍駿遠黑著臉開口道。


    安念嘴角抽了抽,雖然對這類曆史故事不感冒,但好在霍駿遠顏值高、聲音動聽,倒也賞心悅目。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竟感覺到睡意,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經大戰三百迴合。


    “還想聽,不想睡”安念扯著霍駿遠的胳膊喃喃道,“繼續、繼續”。


    見人終於睡著了,霍駿遠出了一口氣,他幫小妻子蓋好被子,又探了探額頭,起身去外麵打電話:“現在過來。”


    他等不到天亮,隻得現在就將人叫來。


    “誰的電話”唐朝陽一隻手搭在喬恩腰上,扯著將人拖進被子裏,“睡覺。”


    喬恩哭笑不得,拿開唐朝陽在身上亂動的爪子,沒好氣道:“念念生病了,我過去看看。”


    “霍駿遠也真是的,連個人都照顧不好。”唐朝陽黑著臉起身,先下床拿了衣服遞給喬恩,自己也開始穿衣服,“我送你過去。”


    喬恩看了一眼窗外:“時間還早,你接著睡。”


    自從誤會解開,兩人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喬恩也更加溫柔似水。


    “下雪呢。”唐朝陽已經穿上了黑色的風衣,又拿了外套喬恩裹好了,這才牽著她出去。


    打開門,風雪撲麵而來,喬恩心中卻是暖意融融。


    兩人開車很快到了霍家,喬恩給安念量了體溫,坐在旁邊問她:“還有哪裏不舒服你不要忍著,告訴我,才好對症下藥。”


    她知道安念不喜歡麻煩別人,這才多說一句,不過這話落在到霍駿遠耳朵裏,就像是在責備他虐待小妻子了,某人頓時黑了臉。


    “也沒什麽。”安念想了想,老實的道,“我最近還不錯,一天睡十二個小時都不嫌多,很容易餓,還總覺得腰酸背痛。”


    她琢磨著,是不是大姨媽要造訪了。


    喬恩眼神閃了閃,看了一眼站在後麵的霍駿遠和唐朝陽,輕咳了一聲:“你們先出去,我要給念念做個檢查。”


    霍駿遠看了看安念,略作遲疑,跟著唐朝陽出去。


    房間內,隻剩下安念和喬恩兩個人,見喬恩目光嚴肅,安念心裏一哆嗦,扯住她的胳膊:“我、病的很嚴重”


    “你大姨媽多久沒來了”喬恩盯著安念,眼中熠熠閃光,“上次是什麽時候”


    安念仔細想了想開口道:“大姨媽一向不準時,這次好像有將近兩個月了。”


    喬恩眼睛一亮,從隨身帶的包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安念,溫柔道:“去測一下。”


    看清她遞給自己的東西,安念被嚇了一跳,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你、你的意思是”


    喬恩給她的是一個早早孕試紙。


    “先測。”喬恩拿著厚外套披在安念身上,推著她進了洗手間,“你有沒有吃什麽藥”


    隔著廁所門,安念的聲音傳出來:“隻貼了退燒貼,什麽藥都沒吃。”


    喬恩鬆了一口氣,雙手環住肩膀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竟是比安念還要緊張幾分。


    幾分鍾後,廁所門從裏麵打開,安念愣愣的看著喬恩,忽然一頭撲進她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


    “哎你怎麽了”喬恩嚇了一跳,趕緊扶著安念坐迴到床上,“先別哭。”


    安念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將手裏的試紙遞給喬恩,淚中帶笑:“兩道杠。”


    房門打開,霍駿遠立刻迎了上來,盯著喬恩:“念念怎麽樣?”


    “你先進去吧。”喬恩神色凝重,看著霍駿遠緩緩道,“她想親自跟你說。”


    霍駿遠眸子一緊,已經快步閃了進去,帶起的風吹喬恩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過下一秒鍾就被唐朝陽攬進了懷裏。


    “念念情況不好嗎”唐朝陽皺眉。


    喬恩踮起腳尖在唐朝陽耳邊說了一句,男人眼睛一亮,接著就盯著陳瀾,幽幽道:“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加把勁了”


    “不是有晨晨了。”喬恩紅著臉瞪唐朝陽,不過也覺得還是再生一個好,最起碼能給兒子作伴。


    唐朝陽將喬恩裹進懷裏:“我們趕緊迴家。”


    房間內,霍駿遠神色凝重,握住安念的手,半晌沒說話。


    “你不高興”安念的歡喜開始一點點下墜,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人,想要抽迴被他攥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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