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西漢水流經山腳後,突向右拐,至十餘裏後,迂迴轉折,竟又流迴到距煙霞山山腳不遠的地方,再向前奔流而去。江水在這一段迂迴曲流,就象一個巨大的窄口瓶!


    “真是奇哉!”劉若風讚歎不已。馬芸也嘖嘖稱奇。劉若風目測了一下,“瓶口”處上、下遊的距離隻在百丈左右。


    打開地圖,圖上對這一地形並無標記。劉若風心中一動,拉馬芸迴到山腰。從此處再看時,卻看不到下遊之水了。再下到山腳,找到一位當地鄉民相詢,得知這個狹長的河灘叫做“牛肚壩”。兩人心中想象剛才看到的奇狀,還真象是一個巨大的“牛肚”!


    劉若風指點著山河,對馬芸道:“芸妹!咱們就給王距設下一個‘牛肚陣’,讓他鑽進來,就休想再出去!”


    馬芸大笑:“嗬嗬嗬!這個主意太好了!”


    劉若風和馬芸對煙霞山和牛肚壩附近的地形又作了一番詳細考察。天色暗下來,二人摸黑趕了一陣,才迴到白石鎮大營。


    軍士報稱,官軍下午再次來犯,這次他們準備了長木板架橋,以步兵為主,踏過木板橋向我軍進攻。兩軍爭奪激烈,雙方死傷都很嚴重。緊要時刻,虛無子命人向壕溝裏注入桐油,用火燒掉敵軍板橋,才阻住了敵軍的瘋狂攻擊。


    後來,厲雄、虛無子等從前線下來,報告義軍在下午的戰鬥中死傷五百餘人。這更堅定了劉若風放棄白石穀的決心。


    用過晚飯,劉若風命屈大力仍率兩百人上金靈山守住要道,周安率五百人前往小南河設伏。


    虛無子疑惑地問:“少主,敵兵昨晚在小南河吃了大虧,今晚若來偷襲,應該不會再走那裏吧?”


    劉若風笑道:“道長說得極是。照常理,王距不會再蹈覆轍。但兵事無常,敵方同樣會以常理度我,認為我們不會再在小南河設伏,所以很有可能偏偏再走小南河。”


    虛無子道:“少主高見!既如此,少主為何又隻派區區五百人前去呢?”


    劉若風道:“他們昨晚吃了虧,今晚應會謹慎一些,若是來襲的話,定會以小股人馬探路,大隊在後。一旦發現咱們已有防備,便自會撤去。因此,咱們用不著勞師動眾。”


    虛無子連聲道:“少主英明,佩服!佩服!”


    劉若風召集厲雄、虛無子、蔡九,商議撤離白石穀、設陷阱於牛肚壩等事項。厲雄對放棄白石穀有一點不大情願,虛無子極力讚同,蔡九則提供了煙霞山、牛肚壩一帶的備細情況。劉若風對厲雄作了一番說服工作,定下主意後,幾人再計議細節,直至一更。


    蔡九、虛無子、厲雄各揣使命,連夜展開行動。


    次日淩晨,周安、屈大力迴營。周安迴報,昨晚二更時,小南河果然有小隊敵軍來犯,被義軍亂箭射迴,還抓住兩名敵兵,但此後再無動靜。屈大力打著嗬欠道:“我們在山上又白白守了一晚,沒得著絲毫功勞。”劉若風笑道:“隻要想立功,還怕沒有機會嗎?告訴你們,機會馬上就來了!”


    劉若風叫周安帶上抓獲的兩名敵兵。“見了少主,還不跪下!”周安大喝,在兩兵士腿上狠狠踢上一腳,兩人“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劉若風道:“周都尉不必如此!鬆綁,讓他們站起來迴話。”那兩人站起,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劉若風道:“二位不要害怕,我隻隨便問些問題,隻要你們如實迴答,我絕不會為難你們。你們是哪裏人氏?”一人操著濃重的北方口音答道:“俺倆都是青州人。”“家裏還有親人嗎?”“有。”“你們現在營中的將領叫什麽名字?”“叫……王距。”“這位王將軍有多大年紀?”“三十多歲。”“王將軍對你們士兵如何?”“十分嚴格。(..tw好看的小說)”另一人補充道:“有時會打罵我們,愛發脾氣。”“你們王將軍有什麽愛好?”“這個,俺們不太清楚,隻是聽人說,他喜歡喝酒。”“好!周安,帶下去,不要為難他們!”


    劉若風召齊眾將,分別麵授機宜。


    卻說晉軍先鋒王距,他這兩日特別煩躁。白石穀久攻不下,接連失利,又接到荀泉催他進軍的手令。這王距出身世家,自幼習文練武,靠著父輩的蔭庇進了羽林軍,很得東州王的賞識,此次出征前被提拔為驃騎將軍。王距便以前漢名將霍去病自許,暗裏發誓要在川中建立不世之功勳。在廣嶽首戰大捷,讓他誌得意滿。如今一籌莫展,氣惱之下,昨晚喝了兩個時辰悶酒,醉臥帳中。


    太陽穿透晨霧,露出了笑臉。


    王距的副將、右衛將軍湯化龍在帳外求見。王距朦朧中爬起,傳湯化龍進帳。湯化龍報告,昨夜出兵小南河,但叛軍早有防備,無功而迴。


    王距一拳砸在桌上:“真是見鬼!叛匪主帥是誰?怎麽能知道咱們的行動?”


    湯化龍答道:“將軍!昨日叛軍在高叫什麽‘少主神武’,聽說這幫亂匪的頭子便稱‘少主’,估計就是他了。”


    王距道:“少主?那定是一名毛頭小子,哼,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湯化龍道:“將軍,咱們這樣硬攻不是辦法。將軍應請求荀大帥早日發兵,繞道蓬縣,兩路進擊,叛軍必定顧此失彼。”


    王距冷笑道:“哼,荀大帥?他會聽我的話嗎?他恐怕正希望我打幾個敗仗呢!”湯化龍不敢再說話。


    王距、湯化龍等出營觀察。王距問左右:“今日又用個什麽戰法?”旗下另一名副將、遊擊將軍李攀升迴答說:“王將軍!我看昨天下午的辦法不錯,咱們仍用木板作橋,衝殺過去。”王距:“如果叛匪再用油燒木板呢?”李攀升道:“咱們昨日就是沒有防到他們用油燒這一著。今天,可讓一部分士兵先備好沙袋,若他們點燃桐油,咱們就用沙石將火撲滅。”王距:“好!就這麽幹!看他們又如何應付!”


    湯化龍忽道:“王將軍快看!對麵的情形有些異常!”王距注目看去,但見對麵出奇地靜,許久不見半個人影。這和往日的狀況大不相同。王距自語:“叛匪在搞什麽鬼?”湯化龍道:“難道是自個兒撤走了?!”李攀升舉起手中銀槍:“不錯!叛匪定是怕了咱們,逃迴巴西去了!”王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棄天險而不守,叛匪主將真是個白癡!傳令下去,火速出擊!”


    官軍衝到壕溝前,先放了一通箭試探,果已人去營空。鋪上木板,穿越工事,進入白石穀中。王距命兵卒填平壕溝,方便騎兵動作。因是丘陵地帶,所謂“大道”也很狹窄,不便於騎兵發揮,所以王距親率步兵在前,令李攀升率騎兵在後,追趕義軍。


    湯化龍見白石穀山高穀深,地勢極為險要,便對王距道:“將軍,咱們不能輕敵,須防敵軍在穀中設伏!我願領一千人作先鋒,將軍率大隊殿後,以防不測。”“行。”


    湯化龍帶一千人在前,與大隊人馬拉開一段距離,謹慎地前進,邊走邊留意兩側山崖的情況。


    湯化龍的先頭部隊出了穀口,卻並無異狀。他迅速讓部卒占據穀口幾處有利地形,等待王距的大軍。


    王距率部出得穀口,大笑著對湯化龍道:“化龍啊,你太小心了!哪有叛匪的影子?他們早逃光了!”王距命大軍加速前進,又傳令李攀升的騎兵跟進。


    但是,就在李攀升的騎兵行到穀中時,兩側山頂上一聲喊,滾木擂石俱下,二十餘騎被埋在木石下麵。李攀升趕緊率部倉皇退出穀外。木石紛飛,經久不盡,在穀中壘起一個七八丈高的小山。


    王距大怒,派兵登山。山頂放了一通箭,此後就杳無音跡。兵卒登上山頂,迴報說,賊兵早已遁去。


    王距望著接近穀口處、那座先前還不存在的小山發愁,要想搬掉它,不用上兩三天是不可能的。王距坐在馬上下令:“咱們不等騎兵了,以免貽誤戰機。向巴西進軍!”


    湯化龍進言道:“將軍!我們已與後續部隊失去聯係,不宜孤軍深入!”王距笑道:“叛匪乃烏合之眾,戰力有限,化龍不必擔憂。待我們攻破巴西,殺向成都,讓荀泉在廣嶽做美夢吧!”


    王距率部急趕,一路並沒有遇到抵抗,不到一個時辰,到了五裏坡。突然一彪人馬從路旁殺出,為首的正是張黑虎、蔡九。張黑虎奮勇當先,一支蛇矛揮動,碰著的官軍非死即傷,無人能近得了他身邊。湯化龍在後麵瞧見,催馬來戰張黑虎。甫一交手,張黑虎似乎不敵,轉身便走,率部下約千人奔上山間小徑,往煙霞山方向敗退。


    王距高喝:“抓住那黑炭!賞金百兩!”揮軍追擊。湯化龍勸說道:“將軍!咱們的目標是巴西,用不著去追擊這小股匪兵。”王距道:“這股叛匪也有千人左右,不能讓他在咱們眼皮底下溜了!化龍,你分兵五千,直搗巴西,待我收拾了這股叛匪,再來與你會合。”湯化龍還想再勸,王距已策馬去了,他隻好照王距所言,自領五千人馬,往右邊大道奔巴西而去。


    王距追至煙霞山山腰,張黑虎率部突又從路旁林中竄出,一番廝殺後,沿山路急下,退向牛肚壩。王距正欲追擊,湯化龍趕了上來。王距問:“化龍,你怎麽折迴來了?”湯化龍道:“叛軍在前麵崖上以滾木擂石襲擊,封住了路麵,使我不得前進。將軍!我覺得叛軍的這一係列動作有些奇怪,咱們不要冒險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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