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宣算是個性情中人,以前雖對國王的做法稍有不滿也一直覺得都事出有因,可經此一事之後,喬文宣深知國王是個卸磨殺驢的人,也因此推翻了之前的看法。


    想到過去的種種,喬文宣不由得對國王多了些防備。


    正在想事,喬文宣隻聽門外腳步聲漸進,隻是腳步聲並不均勻,像是因身體某處受傷所致,喬文宣猜到是容硯,趕緊上前開了門,“容公子,我有事與你說。”


    “容公子,你可知聖瑪國實際上還有一個朝聖會,聖子基本都是從那裏選出的,隻是,此事原本是機密不能透露我才一直沒說給你,不過眼下,我倒是覺得這是條線索。”喬文宣的眼神有些放空。


    思索片刻,喬文宣表情凝重地看了看容硯,見容硯也在想事,他並未執著於讓容硯給自己答複,默默地倒了兩杯茶。


    “依喬家主所言,這確實是一個十分有用的線索。”容硯慢慢有了頭緒,他一隻手摩挲著自己上並不明顯的胡茬,頓了頓。


    “喬家主,我認為你還是別摻和皇室之事了,畢竟你的家族都在這裏,弄不好就會牽連家人,更何況若非我們來了,你本是置身事外的,國王又並非明君。”容硯說完還歎了口氣。


    喬文宣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他之所以與國王處處逢迎確實也是顧忌到本家,喬文宣想了想卻又突然抬頭,“容公子,我不會輕易出頭,不過若是你有需要我也不會坐視不管。”


    “這些日子確實讓喬家主費心了,實在汗顏。”容硯突然覺得喬文宣的有些多了,客套了一下容硯就要迴去休息了,喬文宣也未久留。


    容硯剛坐在床沿上,他想著朝聖會的事情,越想越覺得這可能就是找到容易的關鍵線索,當即就叫來了月青,“月青,你這就去聯絡情報網,務必要仔細查此事,還要叮囑他們,定不要暴露了身份,朝聖會定然是守衛森嚴。”


    “是,主上。”月青仔細地將容硯的話記下了,聽著朝聖會這個名字,月青皺了皺眉頭,這裏勢力盤根錯節,又用人們的有信仰作掩護,擺弄人心,以他的經驗,這樣的事情沒人願意提及,調查起來定然十分不便。


    月青快步走了進來,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愁眉不展的給容硯行了個禮,雖然月青想到會有阻礙,卻沒有想到,這個朝聖會如此規模龐大,幾乎手眼通天的組織,居然能在這個小國裏銷聲匿跡,讓人毫無察覺,“主上,這個朝聖會比聖教還神秘,我們的人根本無法下手。”


    “知道了。”容硯聽到月青的迴稟反應並不強烈,他隻是想試探一下,摸了摸傷口,就讓月青退下了,他覺得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這幾天在屋子裏呆的實在憋悶,想著一會去院子裏舒展筋骨。


    容硯想著如何才能混進朝聖會去,看來,他要親自去一趟了,容硯想著朝聖會,就像在看著一個布袋裏的木柄,看不見的那邊是尖是刃,都得等到了眼前才知道。


    皇宮裏,宮人們緊張地進進出出,端著的盡是一些陶瓷、琉璃、珊瑚的碎片,在今天之前,這些東西應該也算是價值連城。


    “你給我滾,滾出去!”成舒兒神情呆滯,想著想著就會哭,有時又躁怒不已,將屋子裏能摔的都摔了,自從容硯為救她“身亡”之後,成舒兒就一直這樣魂不守舍地發愣,清醒時就痛罵國王和身邊的宮人。


    國王實在對成舒兒的無理取鬧感到厭惡,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就過來找成舒兒,警告她,“舒兒,你是一國的公主,就該拿出公主的體麵來,怎麽能在這件小事上哭哭啼啼這麽久,你把聖瑪國放在什麽位置?你把百姓對皇家的尊敬放在什麽位置?”


    “我做公主又不是我自己選的!父皇,你就成全我吧,我必須嫁給容硯,容硯沒了,我的心也碎了,父皇。”成舒兒的麵色發白,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跑著跪倒在國王的麵前,表情裏充滿悲傷,話語裏全是哭腔,顫抖著雙手祈求著國王。


    國王轉過身去,癟著嘴,心煩意亂的向外走,又走了迴來,“你別太過分,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沒錯,可你是公主,我也不光是你的父親,我更是聖瑪國的國王,誰都不能比國家更重要。”


    “國家?還是權利?就為不能放棄的權利,就連容硯的屍體都沒能留住,甚至想借此解了我和容硯的婚約,父皇,我詛咒你,你這麽對我,你不得好死!”成舒兒被兩個侍衛架起來,她掙紮著,卻無濟於事,她失望至極,這個皇宮就是她的牢籠。


    國王被成舒兒捅破了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的偽裝,他斜著眼睛,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國王的臉憋的像一個紅燒過的茄子,大抵國王是覺得丟了麵子,憤怒異常,警告宮人誰要是將今天的話傳出去,就直接將在場的都砍了。


    臨走,國王還迴頭看了看成舒兒,“詛咒若是能應驗,我早就死了。”


    成舒兒終究還是被關了起來,她將寢殿的壁紙撕掉,將門拆了,將錦緞撕成一條條的破布,舉著帶血的雙手滿院子遊走,宮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公主不得所愛,終究是瘋魔了。”隻有成舒兒自己知道,她隻是想砸碎這裏的一切,砸碎這個金絲牢籠。


    工匠奉旨前來修葺。


    “國王說不必華貴,隻要讓裏麵的人出不來就行。”侍衛和工匠交代著,說完就將成舒兒院子的門打開了,成舒兒落寞的坐在台階上,眼神迷茫,突然看見一束光,她含著眼淚從門跑了出去。


    後麵的人都在追,可是皇宮太大了,成舒兒對這裏十分熟悉,三拐兩拐就順利地從皇宮裏跑了出去。


    “喬文宣!我是成舒兒,我是公主,我命令你必須見見我,你必須見見我。”成舒兒邊說邊哭,用那雙平時隻管動動就能使喚人的手敲擊著粗糙的木門,在喬家門外哭得驚天動地,下人們都嚇得不輕,成舒兒可是公主,把她拒之門外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聞訊趕了出來,喬文宣確認容硯並未出來,就示意開門讓成舒兒進來,喬文宣本意是想將成舒兒打發迴去,可哪想,成舒兒進來就開始亂跑,不過好在隻是直奔喬文宣的臥室去了,喬文宣趕緊上前,“公主,您這是做什麽?皇宮裏什麽都有,何苦在小民這裏找?”


    “你就把容硯還給我吧,我求你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成舒兒突然跪在喬文宣的麵前,又開始哭了,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像一個瘋婦。


    喬文宣看著眼前的成舒兒所有所思,“公主,您與容公子已經取消了婚約,何來還給一說,再說皇宮裏的一切都是國王的,您又有什麽可以付給我的呢?”


    成舒兒聽完喬文宣的話坐在地麵上,她隻知道哭,聽見自己身體後傳來一陣響聲,成舒兒忽然覺得是容硯的腳步聲,可她又覺得是自己的幻覺,成舒兒還是迴了頭,哪怕是幻覺,她也要再看一眼容硯,“容硯!”成舒兒迴頭正看見剛走過來的容硯。


    容硯本想跟喬文宣打個招唿,告訴他自己要出去一陣子,結果翩翩遇上成舒兒。


    成舒兒坐在地上披頭散發的,如果不是衣服的布料華貴容硯也沒能認得出她來,容硯有些驚訝又有些厭惡,“你怎麽在這兒?”


    “真的是你!容硯”趙雲靈突然發現容硯真的沒死,她激動的跳起來,向容硯奔過來想要保住容硯,可容硯卻躲了過去。


    容硯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捂著頭看了看周圍,自言自語地問道:“我怎麽在這兒?這裏是哪?是喬家!”說著容硯一臉驚訝,他跑到喬文宣麵前使眼色,讓喬文宣趕緊把成舒兒弄走。


    “容公子!你終於醒了!趕快迴去!我找個大夫給你診治診治,幾人這就迴了容硯的屋子,喬文宣這就著急的差人去請了大夫,大夫當著成舒兒的麵,隻說容硯重傷初愈需要靜養,大夫說完就被喬文宣送走了,喬文宣生怕成舒兒問東問西的。


    成舒兒一臉迷茫,感覺眼前的一切有點虛幻,“容硯,這是怎麽迴事?”成舒兒追問著。


    “公主,容公子昏迷許久,剛剛蘇醒,你看醫生都叮囑了讓他靜養,咱們也別打擾了。”成舒兒點點頭,她慶幸容硯並不是因自己而死,雖然不舍卻還是跟著喬文宣出去了。


    沒過一會,成舒兒就坐不住了,偷偷去找容硯,倒不是因為想念,隻是想和容硯表達一下心裏的愧疚。


    “容硯,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的?這件事我想清楚了,不會再強求了。”成舒兒站在容硯的門口,她自己在容硯的門口嘀嘀咕咕的,也不管容硯能不能聽見,正當成舒兒迴頭要走,容硯的房門開了。


    成舒兒見容硯正站在門口,容硯就那樣看著她,似乎才認識她一樣,容硯見成舒兒放下了,這才將當初成舒兒被刺殺的真相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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