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兒和馬雨筱等諸女跟著任冬明來到大堂,驟然見到一個美貌的妙齡道姑挺立在杜奇身旁,而杜奇卻一改以往始終帶著幾分笑意的模樣虎著一張俊臉似在思考問題,又似在暗暗悲戚,好象有人欠他的錢賴著不還一般地心痛,皆不由暗感怪異,她們自然知道杜奇此際絕不會無故接見外人,更不會讓她們來見一個毫不相幹之人,看來這道姑必是有所為而來,並且惹得杜奇不高興。


    杜奇望了望已各覓位置坐下的任冬明和魯妙兒等眾女,似有氣無力地道:“這位是水無痕仙姑,奉風火道長之命專程從京城送消息來,以後將與我們一起生活,大家多親近親近!”


    眾人大多知道杜奇與風火道長的淵源,聽說水無痕乃是風火道長派來的,皆不由釋然,紛紛與水無痕相見,但見杜奇滿麵不豫之色,眾人皆不敢多言,寒暄之後頓時寂靜下來。魯妙兒道:“水仙姑帶來什麽好消息呢?”


    杜奇盯了魯妙兒一眼,沒好氣地道:“無痕說邋遢散人慘遭天地教的魔徒殺害,這是好消息嗎?”


    眾人聞言皆不由一怔,她們大多不知邋遢散人,即使見過邋遢散人者也不知他與杜奇的關係,所以對他的遇害並不太在意,唯魯妙兒驚異地道:“這怎麽可能呢?水仙師能確定殺害邋遢散人者是天地教徒嗎?”


    水無痕略顯悲戚地道:“這是風火道長親口所言,必定假不了!”


    魯妙兒仍似有些不信地自言自語道:“邋遢散人修為通神幾近天人,誰能殺得了他?又為何要殺他呢?”


    水無痕道:“天地教十二魔暗施毒藥在前,偷襲在後,隨之聚眾圍攻,其所行所為卑鄙無恥之極,縱然如此,天地教十二魔中有三魔當場斃命,餘者無不帶傷,更有四人傷勢十分嚴重,最後還是在同伴的攙扶下才能離去。”


    魯妙兒又道:“素聞天地教十二魔人人武功高強,一向獨來獨往,又分處天下各地,他們怎麽會聚在一處去殺害邋遢散人呢?”


    水無痕冷笑道:“這恐怕隻有他們自己才明白。”


    杜奇道:“此乃非常時期,我必須知道各處的情況,任老有何話說?”


    任冬明頓了頓才道:“剛剛得到消息,我們駱馬幫南方和北方邊垂地帶共有三十二處分舵被身份不明之人砸毀,根據現場情況斷定,那些人是先下毒後再攻擊,所以弟兄們才無反抗之力,幾乎沒有幸存之人。”


    眾人聞言皆不由暗驚,駱馬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並非幸致,總舵內的長老、護法及其他司職人員皆是獨擋一麵的高手,大小分舵近千個,每個分舵的實力皆不亞於一個普通的幫派,再加上駱馬幫的特殊性,長久以來沒有哪一個幫會門派敢捋駱馬幫的虎須,而今卻一連被人挑去三十二個分舵,看來那些人果然來勢洶洶,似不將駱馬幫鏟除絕不甘心。


    毫未停頓,任冬明接著道:“這是第一個不幸的消息,第二個不幸的消息是,前不久秦二、易振彪和範無極三人離開京城的第二天,龍潭虎穴盟便被天地教徒大肆圍攻,幸而蘇大海當機立斷,率眾突圍避至駱馬幫總舵,天地教徒才無奈退去,即便如此,是役龍潭虎穴盟也傷亡過半損失慘重。”


    聽得天地教竟然向龍潭虎穴盟下手,杜奇不由義憤填膺,恨恨地道:“又是天地教?還有何不幸的消息呢?請任老一並相告吧。”


    任冬明道:“這是多天前便已得到的消息,前次我們所經過的望雲山莊和烈馬牧場等駱馬幫暗控的七處產業也被人連根拔除,據查係天地教人所為,小的見公子這幾天諸事纏身,所以才沒有及時稟報,還望公子恕罪。”


    前次他們離京伊始,凡落腳之處皆遇敵襲,後查實乃是跟蹤他們之人所為,為免再傷及無辜,杜奇才臨時改變行程,過望雲山莊而不入,去烈馬牧場為胡來借馬也隻有任冬明一人前往,誰知望雲山莊和烈馬牧場還是未能幸免,不用任冬明解釋,杜奇便知其它五處必是他們路經時曾經談及之地,當時他也隻是隨口問問任冬明而已,沒想到因此卻給他們帶去天大的災難。


    聽到這些不幸的消息,眾人隻覺心中難受至極,此時此刻,她們又不便妄加言論,魯妙兒微微伸展了一下身體,欲語卻無聲,杜奇盯著魯妙兒咬牙切齒地道:“天地教,我與你沒完!妙兒,你跟我來!”


    見杜奇如此神色,魯妙兒不由一陣心怯,愣怔了半晌才似有些不情願地跟著杜奇進入他的臥室,不用杜奇吩咐,魯妙兒連忙關嚴房門。


    走到桌前,杜奇猛地轉過身來,盯著魯妙兒生硬地道:“邋遢散人是保護我的人,他被天地教的人殺害我不怪你,駱馬幫的產業被天地教的人鏟除我也可以不怪你,但龍潭虎穴盟卻是準備抵抗俺答的力量,你為何也不放過呢?”


    魯妙兒從未聽過杜奇如此生硬冰泠的話語,杜奇的聲音雖然極為低沉,但魯妙兒卻覺得有如驚雷貫耳,差點將她震暈,又愣怔了半晌才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讓人聽得雲裏霧裏的。”


    杜奇冷冷地道:“我的話再明白不過,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魯妙兒詫異地道:“難道你認為我是天地教的人?”


    杜奇仍然冷冷地道:“不是我認為,而是事實!”


    魯妙兒氣憤地道:“什麽事實?我看是你胡思亂想的結果!”


    杜奇好整以暇地道:“我是否胡思亂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乃天地教之人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魯妙兒道:“好,既然你已如此認定,我們還有合作的必要麽?”


    杜奇冷笑道:“笑話,你本是天地教之人,我還敢奢望與你合作去對付天地教嗎?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麽?”


    魯妙兒氣得差點跳起來,叫道:“你說我是天地教的人,有何證據呢?你無憑無據地,憑什麽胡亂冤枉好人?”


    杜奇歎道:“事已至此,你何必否認呢?其實,我根本不願相信你是天地教的人,隻可惜事與願違,奈何?”


    魯妙兒氣道:“杜奇,你居然懷疑我?你怎能懷疑我?你憑什麽懷疑我?”


    杜奇道:“這隻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多言所致。”


    魯妙兒忽然舒了一口氣,平靜下來淡然道:“哦?請道其詳!”


    杜奇道:“想當初我們相遇實在太過湊巧,你既然在地道之中躲避強敵,在明知強敵來犯之際絕不會輕易出手,你既已向我出手,必已將我當成仇敵,可你卻毫無殺機,為使我相信你自圓其說的謊言,竟然編造了一段悲慘的往事,那時我隻是感到有些奇怪,並未往心裏去,可後來隨著事情的展,你不經意的表現不得不讓我心生疑慮,細細思之,便不難斷定你是天地教之人。”


    魯妙兒淡淡地道:“編,繼續編,我看你到底能編出個什麽花樣來。”


    杜奇淡笑道:“為了讓你心服口服,我自然要說,你們魯家既然一直在躲避天地教的迫害和追殺,哪來那麽多的金銀珠寶和神兵利器?當時利用機關殺敵,為何會有人漏網?在我追擊小毛時,我們幾乎同時起步,而你的輕功明顯地比我高出許多,為何遠遠落在後麵呢?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你隱瞞了出身來曆,而且不敢在我麵前與小毛相對,想來你與小毛必是素識。”


    魯妙兒無奈地道:“就算你說得有理,那你怎敢斷定我是天地教之人呢?”


    杜奇道:“當時那小毛在那祁長老麵前雖然以屬下自居,但祁長老對他卻甚為恭敬,想來那小毛的來頭必然不小,你既然熟悉那些人,又與小毛相識,想必與小毛是一路之人。你既然是天地教的人,自然早已深知我的底細,便投我所好大施美人計迷惑於我,更多方拉攏其他女子相隨,既可討我歡心,又可減少我對你的注意,你如此處心積慮地跟著我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魯妙兒歎道:“這麽說來,你早就在懷疑我了?”


    杜奇笑道:“不是懷疑,而是觀察。”


    魯妙兒道:“狡辯!既然你早已懷疑我,為何仍然任由我打理諸事呢?”


    杜奇道:“我要的隻是事情的結果,並不是過程,所以樂得由你出麵為我解憂,再說,你跟在我身邊的目的並不在意我們所遇的那些小事,而是另有重大圖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任務應該是去刺殺嚴蒿吧?”


    魯妙兒無奈地歎道:“唉!你如此言語,叫我說什麽好呢?”


    杜奇道:“你現在什麽也不必說,隻要聽著就好!如果不是嚴蒿知道了你的身份來曆而有意勒令手下,我們根本無法在京城立足,不用說嚴蒿,隻是一個左三同我們便應付不了。如果你不是存心刺殺嚴蒿,絕不會在我明言反對的情況下仍然幾次三番地提及此事,此事既不成,你便有離我而去之意,隻是你仍想多打探一些有關我的情況,所以才毅然決定跟著我遠來襄陽,天地教的人根據你提供的情報,施奸計殺害邋遢散人,圍攻龍潭虎穴盟,鏟除我駱馬幫暗控的產業,意在削弱我絡馬幫的力量,打擊我的自信心。”


    魯妙兒忽然叫道:“你胡說!”


    杜奇道:“我哪一句話無理無據?在如此鐵的事實麵前,你還要狡辯嗎?”


    魯妙兒道:“我承認,我是天地教的人,跟在你身邊確實是想殺死嚴蒿,順便探聽一些關於你你的情況,但我卻毫無傷害你身邊任何人之心,更無絲毫對你不利之意,我根本不想看到出現任何不愉快之事!”


    杜奇雖然早已懷疑魯妙兒是天地教之人,但他卻不願相信,剛才魯妙兒極力反對時,杜奇並不以自己的判斷有誤而心生懊惱,反而暗暗竊喜,此時魯妙兒坦言自己是天地教之人時,杜奇忽然感到一陣失落,心中似是被掏空了一般感到空落落的怪不好受,驀地隻覺心中一陣劇痛,慘然道:“為什麽?為什麽是你?為什麽天下會有這麽多的紛爭?為什麽我們要在這紛爭之中?啊?!”


    魯妙兒忽然柔聲道:“你不用如此,這並非你我之過,而是時局使然。”


    杜奇忽然感到一陣困倦,落寞地道:“你在天地教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吧?”


    微微頓了頓,魯妙兒才坦言道:“家父魯山乃是天地教主,家兄魯小毛乃是天地教唯一的少教主,我便是天地教的聖姑,如今既然被你識破身份,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杜奇道:“你既然是天地教的聖姑,殺害與我有關之人乃是理所當然之事,為何你要矢口否認呢?”


    魯妙兒道:“其實,長久以來,我們兩家都十分在乎天下是否太平,黎民百姓是否安居樂業,所爭者不外乎天道是否正統,一旦遇上明君,我們天地教也往往歡天喜地主動偃旗息鼓,隻有在世道不靖時才欲另舉明君,而今天下雖然亂象已呈,但諸多邪魔外道皆蠢蠢欲動,我們天地教便欲正本清源,所以才有刺殺嚴蒿的計劃,主要是為你們減去後顧之憂,以便你們傾力抵抗外侮,我跟在你身邊,實是想保護你平安。”


    杜奇道:“我們兩家積怨已深,根本無法消除,不管你有何居心,別人隻當是歹意,況且天道唯一,不能兩全其美,所以,隻要我們存在,便會爭鬥不斷,你既然是天地教的聖姑,必不會單身涉險,暗中必有高手護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昨晚那些黑衣蒙麵人便是天地教的高手吧?”


    魯妙兒忽然笑道:“你是在擔心呢還是在害怕呢?”


    杜奇苦笑道:“我既不擔心,更不害怕,隻是在想,我杜奇何德何能,竟令天下英雄如此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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