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擎大師似略有些失望地道:“阿彌陀佛!‘師兄’隻是一個尊稱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至於誰是真正的師兄並不重要。”


    馬雨筱又道:“可是小女子聽說大凡各門各派中人皆十分注重輩份之分,即使是同輩,長幼尊微也分得十分清楚,或以先入門者為尊,或以年長者為尊,少林寺源遠流長,乃是佛門牛耳,武林中的泰山北鬥,這種尊卑之分應該更為嚴格才是,可是大師與普從大師好象根本不在乎這些,不知是何緣故呢?”


    聽著馬雨筱那悅耳的聲音,宗擎幾不知身在何處,聞言耐心地解釋道:“阿彌陀佛!貧僧與普從師兄出家前皆是孤兒,根本不知真實年齡,因師從不同,又懶得去計較誰先入門,因而貧僧隻好尊普從師兄為師兄,而普從師兄亦然。”


    馬雨筱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果然有趣,嘻嘻,師兄好!”


    見馬雨筱似乎已沒有問題再向他問,宗擎忽覺心中一陣失落,無話找話地道:“阿彌陀佛!女施主還有何問題不解呢?”


    馬雨筱知道宗擎和普從對他們一行成見早植,此時與他們走在一起也隻是為了監督他們別做壞事,一路上他們兩人皆一本正經神情肅穆,似乎不願搭理任何人,看到他們的模樣,馬雨筱不由一時興起,便想去逗逗他們找一點樂子,原本以為宗擎和普從絕不會輕易搭理她,誰知他們竟出乎意料地好說話,隻是宗擎和普從在她麵前都顯得有些拘謹和慌亂,她雖不太明白普從為何會突然跑開,但普從的表現卻令她開心不已。


    馬雨筱心知宗擎遇事比普從冷靜,看事情也比普從更為透徹,他們出身於少林古寺,如此年少便得以涉足江湖修行,顯非平庸之輩,日後的成就定不可限量,有見於此,馬雨筱隻好收起頑皮之心,留給他們一些尊敬,日後大家也好相見,誰知宗擎卻主動找她說話,馬雨筱不由喜出望外,但她仍裝著不知說什麽才好的樣子偏著頭沉思了好一會才問道:“宗擎大師,貴寺的大師們是不是很少在江湖中行走呢?”


    宗擎毫不遲疑地答道:“阿彌陀佛!敝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分派僧眾到江湖中遊曆修行,可能是那些前輩和師兄們不喜張揚,所以才鮮為人知。”


    馬雨筱道:“怪不得在江湖中很少看見貴寺的大師,如果照大師所言,貴寺不斷派出大師都在外雲遊,留在寺內的大師豈不是越來越少?”


    宗擎道:“敝寺的僧眾在江湖中遊曆皆有時間限製,時間到了,他們便會自覺地迴寺述職,總結在外遊曆的經驗和查找不足,接受審查和考核,評定功過是非等行為*守和能力修養等綜合素質。(..tw)”


    馬雨筱笑道:“看來和尚也不是那麽好當啊!哈,大師不念阿彌陀佛說的話都順耳多了!”


    宗擎不由一怔,似有些難為情地道:“阿……是嗎?阿彌陀佛!”


    見宗擎最終還是忍不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馬雨筱不由一樂,笑道:“大師果然是有道高僧,時刻不忘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佛祖的旨意!”


    宗擎道:“貧僧自幼出家,天天念佛已成習慣,有擾女施主的雅聽了。”


    見宗擎不念“阿彌陀佛!”說話似乎顯得有些難受,便又道:“大師既已習慣,又何必強行克製呢?”


    見馬雨筱如此善解人意,宗擎不由大喜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所言甚是!”


    馬雨筱笑道:“其實,這樣聽起來也蠻有意思的,哈!大師和普從大師在外雲遊修行是否有師長們跟隨監督呢?”


    宗擎道:“阿彌陀佛!與貧僧年齡相仿的師兄們外出遊曆都必須跟著指定的前輩們,但貧僧與普從師兄卻是單獨外出並無前輩和師長照拂。”


    馬雨筱又道:“大師和普從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年紀輕輕便可自主行事,隻不知大師與普從大師到嚴府門前有何貴幹呢?”


    許久不見宗擎的迴音,馬雨筱收迴東張西望的目光向宗擎望去,隻見宗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笑道:“如果大師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宗擎憋紅著臉急分辯忙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不要誤會,貧僧隻是不知該如何向女施主述說,並非有意隱瞞!”


    看見宗擎的神情,馬雨筱正不知是否該繼續追問下去時,驀然覺天已盡黑,恍惚記得他們已走過好幾條街,此時正越走越荒僻,驟然看去,她尚以為迴到魔窟了呢,但此處顯然並非魔窟所在地,她不知杜奇為何老是將他們帶往這樣的地方,正思量間,突聽杜奇低聲道:“禁聲,快到了!”


    眾人見杜奇神神秘秘地不知在搞什麽名堂,更不知他把大家帶到此處到底為何,此時聽說快到地頭,眾人皆不禁有些緊張,為免壞事,眾人皆學著杜奇的樣子,悄無聲息地在屋簷下的暗影裏向前滑行。


    正行間,杜奇忽然停下身來,指著前麵不遠處一座門樓道:“等會進門之後大家緊跟著我不要走散了,更不要讓裏麵的人覺我們的行蹤!嬌嬌先去解決掉所有的明樁暗哨,注意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妙兒斷後!”


    嬌嬌聽到杜奇的吩咐不由暗暗歡唿一聲,悄無聲息地滑下馬雨筱的肩頭迅快無倫地向前標去,人不知鬼不覺地沿著門角的縫隙鑽進院牆內。


    宗擎正與馬雨筱談得興起而沉浸在美妙無匹的享受中,忽然被杜奇打斷興頭,心中竟無端地浮起一絲不快,猛地憶起此來的目的,於是連忙收斂心神冷眼旁觀,瞧瞧杜奇到底準備玩些什麽花樣。


    驟然間聽到杜奇吩咐“嬌嬌去解決掉所有明樁暗哨”時,宗擎和普從以為杜奇終於按捺不住準備作惡了,正欲出言製止時,又聽到杜奇“注意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之語,宗擎和普從才放下心來,隻要無人傷亡,事情尚有補救的餘地,為使杜奇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宗擎和普從終於決定讓杜奇暫時為所欲為,非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幹預杜奇行事。


    心中有了定計後,宗擎和普從才有閑情和黃金花等人一道觀察周圍的情形,隻見杜奇所指的乃是一些所道觀,門楣上高懸的牌匾歪斜殘舊,厚厚的積灰和蜘蛛網使那牌匾失去了本來顏色,他們功聚雙目,方依稀看見那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小道德觀!”


    眾人皆知,大凡道觀所供神像名位繁多數不勝數,他們隻知“道德觀”供奉的乃是道德真君,但卻不知這“小道德觀”供奉的是何方神聖。


    杜奇說完話後便靜立當地,宗擎、普從和黃金花等人一邊打量四周形勢,一邊暗暗觀察杜奇等人,顯是想弄清楚誰叫嬌嬌,居然有一個人去解決道觀內的明樁暗哨的能力,可是他們卻並沒未看見有任何人行動,正失望和奇怪時,杜奇又向他們揮手道:“各位請跟我來!”語畢,杜奇不管眾人有何反應,自顧自地當先走出暗處,大搖大擺地向“小道德觀”的大門走去。


    宗擎、普從和黃金花等人見根本無人行動,而杜奇卻已開始行動,尚以為杜奇在故弄玄虛,看這道觀年久失修的模樣,便知久無人居,有見於此,眾人皆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頓時舒緩下來,似迴家一般亂哄哄地跟著杜奇向“小道德觀”的大門湧去。


    剛到大門前,杜奇又猛地迴過身來,將右手食指豎在自己的嘴唇前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眾人剛剛放下的心猛地一收,複又緊張起來。


    杜奇仍不管眾人有何感受,做完那個動作後,轉身輕輕一推,看似緊閉的觀門應勢而開,居然沒有一點聲響出。


    大門剛剛打開,嬌嬌從地上一躍而起,施施然地飄向馬雨筱的肩膀。


    驟見一條黑色小蛇撲向馬雨筱,跟在她身邊的人皆不由大驚,宗擎和普從的反應最是快捷,當嬌嬌剛剛從地上躍起時,他們兩人毫不避嫌,幾乎同時將馬雨筱往後一拉,旋即挺身護在馬雨筱身前,雙手幻化成爪,猛地向嬌嬌抓去。


    嬌嬌見有人欲阻止她迴到馬雨筱的肩膀上,已在空中的身子一扭,前行的度忽然加快百倍,猛地從宗擎和普從之間竄過,安然地落在馬雨筱的肩膀上。


    猝不及防下,馬雨筱也被嚇了一跳,待明白是嬌嬌歸來時才釋懷,但芳心仍然狂猛地跳蕩不休,突見宗擎和普從欲阻止嬌嬌的那一招落空後並不罷休,雙爪就勢一旋,毫不停滯地又向嬌嬌抓去,其勢比剛才更猛更淩厲。


    馬雨筱並不擔心嬌嬌被他們抓住,反擔心嬌嬌一時性起不分好歹傷了他們,那時反而更不好說話,於是學著剛才杜奇的模樣,急忙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唇前,輕聲道:“不要,她是我的!”


    聞言,宗擎和普從急忙收招後退,唯有苦笑以對。


    這一連串的動作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若不留意根本毫無所覺,宗擎和普從收招後,杜奇才剛剛抬腿起步而已。


    進入大門,裏麵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庭院,大殿和廂房內皆漆黑一團寂靜無人,杜奇運起玄功,在黑暗中視物有如白晝,隻見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緊隨其後的溫文雅分毫不差地踩著他的腳印而行,後麵的人有樣學樣,在這枯枝腐葉遍布的地方行走居然沒有出一點聲息。


    杜奇引著眾人沿著圍牆而行,費了好大工夫才繞到殿後,隻見此處又是一處庭院,裏麵巨木參天,其間小徑幽深,林內整潔平整,不見一點多餘的雜草枯枝,顯是剛被人清理過。


    透過樹木間的空隙,隱見前方燈光搖曳,杜奇借著樹木的掩護,毫不遲疑地向燈光處滑去。


    由於不再擔心踩在枯枝腐葉上出聲音,杜奇前行甚,須臾便已到了樹林的邊緣。不用特意吩咐,眾人皆學著杜奇的樣子貓腰輕步而行,此刻亦紛紛藏身樹後向前望去,隻見林外是兩重院落間的院壩,左前麵那排房屋的牆壁已有多處頹倒傾塌,看樣子根本無人光顧,卻是剛進門時所見的大殿後牆;右前麵的房屋仍然是一座三合院,卻是這小道德觀的第二重院落,看上去完好無損,與前麵的院落形成鮮明的對比。


    燈光,隻在第二重院落正中的大殿內閃爍,其餘房舍中皆漆黑幽靜,不知裏麵是否藏得有人?燈光灑在院壩中雖已不太明亮,但在眾人眼中卻無異於白晝,因而他們唯有藏身樹後皆不敢妄動。


    眾人功聚雙耳,隱隱約約地聽見殿中一人甕聲甕氣地道:“情況如何?”


    這人的話音剛落,隻聽另一人恭聲道:“迴堂主,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那堂主又道:“嗯,吩咐弟兄們仍迴原位待命,注意不要暴露了身份,此事千萬不能有失,否則,不但他自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會連累其他兄弟!”


    那人諾諾連聲地道:“有勞堂主費心,此事也早已如堂主之意安排妥當!”


    那堂主似有些高興地道:“如此甚好!”接著他卻歎了一口氣,似是在思索什麽問題,過了好一會才道:“陸海呢?叫他過來說說事情的經過。”


    那人應聲道:“是!”話語聲中,眾人隻覺眼前似乎微微一暗,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第二重院落的大殿中閃出,晃晃悠悠地奔向對麵的廂房,輕輕地推開最邊上那間房門,屋內立即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顯是屋內有不少人,眾人見狀,估計其它房間也不會空著,於是更加小心在意,生怕出一點聲息被屋內之人覺了行藏惹來麻煩。


    那人推開房門便向裏麵叫道:“陸海,堂主有請!”


    隻聽一人咕噥了一聲,從那人的身旁擠出來到院中,眾人定睛一看,覺那人赫然便是剛才杜奇釋放的那位老蒼頭老陸,隻見他略為張望了一下,便與前來唿叫他那人一道徑直向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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