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散人道:“襄陽是否有何變故貧道並不知情,隻是從襄陽傳來的消息說務要立即告之小友,並請小友盡快趕迴襄陽!”


    間言,杜奇又不禁心中一顫,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浮起,急切地問道:“這是否便是道長欲告之我的私事呢?具體情況如何?”


    邋遢散人道:“貧道雖不知襄陽傳來的消息為何請小友迴去,但想來此事應該與小友本身有關,自應算是小友的私事。”


    邋遢散人雖然說得輕鬆,但杜奇卻怎麽也輕鬆不起來,隻是要邋遢散人親身來傳遞消息就非平常之事,襄陽之事的急迫性和嚴重性也就可想而知,杜奇控製住激蕩的心情,但仍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心不在焉地道:“那麽,道長欲傳達的公事又是何事呢?”


    邋遢散人又掃了一眼廳中眾人,顯得有些神秘地低聲道:“前幾日我們得到可靠消息,蒙古韃靼部領俺答正在調兵遣將,準備侵犯我疆土。”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剛才他們還在談論九年前俺答呈威京郊之事,誰知現在又聽聞他準備再次來犯的消息,震驚之餘,他們不明邋遢散人為何要專程來告知這條消息,更不知將如何應對,皆不由自主地望向杜奇。


    杜奇也與眾人一樣不明所以,不由狐疑地望著邋遢散人,鎮了鎮神,不解地道:“這是國家軍情,我隻是一個山野草民,而且還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年,道長不把這麽重要的消息報告給有司知道,卻巴巴地跑來告訴我有何用處呢?請道長明言!”


    邋遢散人道:“貧道隻是送信的使者,如今信已送到,貧道的使命便已完成,至於小友是否重視,應該怎麽去做,以及怎麽去*作皆是小友之事,與貧道無關。”


    杜奇不禁失聲道:“什麽?道長不惜暴露身份,專程跑來與我相見就僅僅隻是告訴我這麽兩件事麽?”


    以前杜奇並不知有邋遢散人之類的人物存在,直到那日與天一道長閑談時,天一道長為安杜奇之心,無意中說出有“仕農工商教”共八人在暗中保護他,不過杜奇也隻是僅僅知道邋遢散人這一個人的名號而已,對其他的人依然一無所知。“仕農工商教”中之人雖然賦有暗中保護杜府之責,但也有暗中監視杜府之人是否誠心履責之任,他們須助杜府在危難時刻度過難關,也必須保護杜府之人的平安,但在杜府之人的行徑背離黃帝的旨意時也必須毫不留情地清除。(..tw好看的小說)所以,象邋遢散人之類的“仕農工商教”中之人與杜奇的關係可說是錯綜複雜,並非單純的同道之士,也不可以一般的敵友關係來衡量,相互之間更沒有恩情可言,有的隻是共同秉持黃帝遺脈傳承之義。


    一向以來,無論杜府之人是如何傑出,世道是如何太平,“仕農工商教”中之人皆不與杜府之人麵對麵地打交道,象邋遢散人這樣僅為傳遞這麽兩件似乎是不著邊際的消息專程來與杜奇相見之際事可說是絕無僅有,所以杜奇才感到襄陽之事必定不比尋常,但到底是什麽事,杜奇費盡心思也猜想不出,更不明邋遢散人將蒙古胡虜南侵之事告訴他有何用意。


    對與杜奇相見,邋遢散人似乎並不在意,好象是很正常之事,此時看到杜奇的神色,笑道:“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目前隻有貧道才能盡快找到小友,看在曲小友親自出麵相求的份上,貧道才不得不走這一趟。”


    杜奇自然知道邋遢散人所說的曲小友是誰,他正在納悶如此類送信之事駱馬幫為何不派人前來,而要勞動象邋遢散人這樣的人物,現在聽到邋遢散人說他竟是受駱馬幫曲副幫主所托,心中才有些釋然,但也更彰顯這兩件事的緊迫性和特異性,任杜奇的心胸是何等開闊,也不禁有些惶然,誠心地道:“我已亂了方寸,懇請道長指教?”


    邋遢散人微微一笑,卻站起身來,舉起葫蘆,“咕!”地灌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和胡須上的酒漬,慎重地道:“指教不敢當,隻是貧道有一個忠告:要小心提防敵人的陰謀和暗算!告辭!”語畢,邋遢散人飄然而去,似來時一般點塵不驚,卻給杜奇留下了一堆煩憂。


    送走邋遢散人後,眾人覺體力內勁恢複如初,皆不禁暗暗興奮不已,但見杜奇一臉憂思之色,又不由麵麵相覷,誰也不願輕易開口說話,似怕打斷了杜奇的思緒,又似擔心杜奇在心情不愉時拿他們出氣,一時廳內寂靜無聲,顯得有些沉悶,眾人皆不約而同地望著杜奇,暗暗為他擔憂。


    似是感受到了這沉悶而有些壓抑的氣氛,杜奇猛地迴過神來,看見眾人的神情,不由歉然一笑,忽然道:“大家對俺答欲來犯之事有何看法?”


    杜奇的笑容猶如春風般輕輕地掠過眾人的心田,拂去了眾人心頭的陰霾,眾人頓覺心中一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抑鬱的心情漸漸地舒展開來,笑意也跟著浮上臉頰,漾出一片溫馨的意境。[..tw超多好看小說]聽到杜奇的話,眾人的心又不由揪緊,好象俺答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般感到既緊張又興奮,還有一些憂慮,更有滿腔的憤慨,恨不得能馬上投身戰場殺敵禦寇,但他們畢竟隻是江湖草莽,對此隻能是虛幻地想想而已,卻無一點切合實際的辦法,就連馬雨筱也深感一籌莫展,因而無人冒然迴應杜奇的問話。


    杜奇見眾人既有些激動,又有些無奈地沉默無語,秦二卻與眾不同神色變幻不定,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又好象胸有成竹一般,更有一些痛心疾神情,但更多的卻是無限的惋惜之態,不由問道:“秦幫主有何高見?”


    聽到杜奇的問話,秦二精神驀地一振,似欲表什麽宏論一般,但他尚未開口,旋又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縱觀天下,能抵抗蒙古韃子的不外乎兩個人,但他們現在都自身難保,一個被迫流落海外,一個被關入大牢,我等無勇無謀又無權無勢之輩能有何作為?”


    在坐之人大都是一幫一會之主,乃一方之雄,無不是智勇雙全之輩,最弱者手下兒郎也有上千之眾,自身更是武功不俗,堪稱萬中選一的好手,而杜奇和魯妙兒的本身修為卻又不知比他們高出多少,但卻被秦二一律貫之為無勇無謀之人,易振彪等人皆深感不服,卻又不便辯駁。


    杜奇和魯妙兒並不以秦二低看他們為意,魯妙兒似乎對這個話題極感興趣,追問道:“能抵抗俺答入侵的是哪兩人,秦幫主可否明言?”


    秦二歎道:“唉!如今朝庭昏庸無道,奸臣專權攬政,官吏腐敗無能,軍備鬆懈廢馳,有德有能者皆被打壓,就象……唉,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杜奇插口道:“秦幫主可知當日在白羊口率軍阻擊俺答的是哪位將軍?”


    聽到杜奇的話,秦二的眼中似有一道亮光閃起,意興飛揚地道:“想起當日在白羊口阻擊俺答大軍的壯烈場麵,我的心情依然激動如初,熱血仍然澎湃如昔,久久不能平靜!”


    似乎受到秦二情緒的影響,眾人的心思皆活躍起來,似有一股漏*點在湧動,一切煩憂恍忽都被拋在腦後,剩下的隻是滿腔的熱血。馬雨筱顯得有些驚異地道:“聽秦幫主話中之意,難道秦幫主曾參與過白羊口之戰?那能讓秦幫主追隨左右的統兵之人定非常人吧,是否便是能抵抗俺答入侵之人呢?”


    秦二豪邁地道:“在兵器糧草皆難以為繼的情況下,率兩萬老弱病殘之兵與俺答號稱十萬的精銳鐵騎激戰三天三夜,並最終將俺答打得抱頭鼠竄之人,能否抵擋得住俺答的再次進犯呢?”


    馬雨筱鍥而不舍地追問道:“此人到底是誰呢?”


    杜奇倏然醒悟道:“此人是否便是‘忠烈將軍’呢?”


    秦二豪情滿懷地道:“不錯!除了他誰還有此本事?”猶如流星的光芒一般一閃即逝,他萬丈的豪情忽然低落,隨即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顯得萬分無奈地道:“隻可惜,象忠烈將軍如此人物,還不是被害得逃亡海外,至今音訊渺茫,試問那些有才有能之士豈甘為這樣的朝庭所用?唉!難怪胡虜亂我邊疆。”


    眾人的心不禁又跟著秦二的情緒而滑落,逐漸低沉下來,但馬雨筱仍顯得有些激動地道:“秦幫主所說之人是否便是秦定山、秦叔叔?”


    聞言,眾人皆不由驚異地望著馬雨筱,秦二詫異地道:“姑娘便是‘鎮海將軍’馬文良馬老哥的千金?”


    馬雨筱忽然有些激憤,卻又暗然地道:“有勞秦幫主動問,隻因我爹不願與嚴蒿那奸賊同流合汙,充當他的爪牙幫兇,早被貶到彰洲做守備,不做鎮海將軍已經有好幾年了。”


    秦二居然有些激動地道:“文良老哥現在何處,還好嗎?他怎麽放心讓你在江湖中闖蕩呢?”


    馬雨筱淡然道:“年初倭寇大舉進犯閩、粵,彰洲當其衝,我爹獨木難支,不幸受傷醫治無效逝世,我獨自進京,正是奉父遺命有所為而來。”


    眾人見看似柔弱的馬雨筱說起父親的亡故渾似沒事人一般,皆不由湧起一股敬意,暗讚她內心堅強。


    驟聞馬文良犧牲的消息,秦二竟顯得十分悲痛,但見馬雨筱神態平靜,也唯有暗藏悲傷,似有些失落地道:“姑娘可知年初秦將軍向令尊求援之事?”


    馬雨筱思索著道:“具體情形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我爹他好象托以前交厚的李將軍私下弄了一艘海戰船,說是到內陸去接什麽人,秦幫主所說是否便是此事呢?難道是去接秦叔叔不成?”


    秦二道:“正是!他當初率軍阻擊俺答時隻是白羊口總兵旗下的一名偏將,後因此功累升至忠烈將軍,深得皇上厚愛,但卻惹得他以前的上司及同僚等人的忌妒,再加上他生性耿直,嫉惡如仇,更不願受奸臣唆擺,才被奸賊所害,以致舉家避出京城,流落海外不知所蹤。”


    聽到馬雨筱和秦二的對話,杜奇終於弄明白了當初所乘的戰船便是馬雨筱之父應秦馨之父之請弄來接載他們的,誰知秦馨剛登船不久,秦家的其他人還未來得及上船便被人擊沉在江中,無巧不巧地破掉了沈忠良的奸謀,秦馨的家人才得以幸免順利地逃出生天,並派出武功高強的秦風迴頭找尋秦馨。


    杜奇知道其他的人並不知此情,但此時不便、也不願向眾人解說,為免他們在此事上越扯越深,忙岔子開話題道:“秦幫主所說另一位能抵抗俺答侵略大軍之人又是哪位將軍呢?”


    秦二忽然一掃剛才的頹廢,顯得有點激越地道:“此人與忠烈將軍一在南方呈威,一在北邊稱雄,被世人譽為‘南北雙雄’,說起此人,大家可能都有所耳聞,他便是令倭寇聞名喪膽的俞大猷俞將軍!”


    杜奇、魯妙兒和馬雨筱都沒想到秦二推崇備至的人便是俞大猷將軍,相互對望了一眼,馬雨筱道:“秦幫主了解俞大猷將軍嗎?”


    秦二崇敬地道:“俞將軍出身於官宦之家,自幼聰穎好學,十五歲便考取文秀才,在泉州被列為‘十才子’之一,襲世職百戶,後又中武舉,號稱‘天下劍術第一’,是一位極為罕見的文武皆然出眾的人物,說起他的英雄事跡來,即使是三天三夜也述說不盡。”


    馬雨筱又道:“看秦幫主的模樣,想必與俞大猷將軍的交情非淺吧?”


    秦二搖頭道:“象俞大猷將軍這樣的英雄人物,我輩誰不想高攀結交?隻可惜我無緣與他一麵,又哪有機會與他結交?隻是我向來崇敬他,因此知道他不少事跡。”


    杜奇似有些好奇地道:“哦?秦幫主可否說一兩件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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