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思索著道:“敢問貴幫曲副幫主是哪位高人?”


    萬長青道:“曲才曲副幫主名滿江湖,難道杜公子沒有耳聞?”


    杜奇訝道:“江湖傳言曲才乃是駱馬幫之主,原來竟是副幫主,既然如此,請問貴幫幫主又是哪位高人?”


    萬長青尷尬道:“我幫向由曲副幫主主事,卻不知幫主名諱。”


    杜奇聞言更為驚奇,天下第一大幫駱馬幫隻是在副幫主的領導下就有如此聲望,而萬長青作為駱馬幫的一名高級管理人員,竟不知本幫幫主是誰,這樣的事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能讓曲才屈居於下的幫主又是何方神聖呢?難道駱馬幫沒有幫主?不由問道:“不知我入幫後有何待遇?”


    萬長青解釋道:“供奉在幫內身份高貴,地位尊崇,所至之處,有如幫主親臨,享受幫主待遇,年薪千兩白銀,因幫事用度皆由幫內支付,若出勤辦事,更可得五成純利,曲副幫主更明示杜公子可自主行事,不受任何幫規限製,但必須得維護本幫的聲譽。”


    姚富貴聞言不由欣喜若狂,比自己擔任駱馬幫“供奉”這一職位更興奮神逸。但見杜奇隻顧問東道西並不表態,連連在暗中催促。”杜奇卻在暗想,副幫主怎能任命有幫主待遇的供奉,而且還是我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半大人?不由又問道:“如這等供奉幫內共有多少位?”


    萬長青道:“以前應該沒有,現在也隻有杜公子一人。”


    杜奇不由疑雲大起,推辭道:“小子無才無德,怎敢妄得此厚位?請萬舵主迴複曲副幫主,好意小子心領,成命尚請收迴!”


    萬長青為難地道:“曲副幫主曾一再交代令我務必達成此事,更何況此舉實因目前尚有事相求於杜公子,故請公子勿辭!”


    杜奇暗道來了,果然是有事想找我去幫他們辦理,即使如此,隻要叫我入幫,最多是按我的要求給我個客卿身份,我也必定不好推辭,又何必定要給我個什麽地位崇高、幫內從來未有的供奉呢?於是道:“既如此,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但我要先支取一年薪金,不知萬舵主意下如何?”


    萬長青興奮地道:“謝杜供奉成全,使屬下得以順利完成使命,隻要杜供奉吩咐一聲,再多預支一年薪金也沒有問題。”


    杜奇見萬長青絲毫不以自己的作難為意,反而爽快地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並且不似在作偽,更弄不清為何象駱馬幫這樣一個大幫派會毫無由來地請自己擔任供奉一職,便道:“需要我做什麽事呢?”


    萬長青道:“杜供奉,目前最要緊之事是請你學習本幫各種暗語及聯絡方式,熟悉本幫各種人事事務,需辦之事屬下明日再詳細告之如何?”他見杜奇沒有其它表示,隨即一拍手掌,叫道:“有請謝管事!”


    稍傾,一位年約四旬,胸前繡有五個綠色馬蹄的麻臉大漢推開門走了進來,施禮後恭敬地道:“見過供奉、舵主和貴老。”


    萬長青道:“杜供奉,這事就由謝相法謝管事負責如何?”


    杜奇皺眉點頭道:“我不大喜歡‘供奉’這個稱唿。萬舵主安排即可。”


    萬長青對恭立在一旁的謝相法道:“等會領杜公子去帳房領取薪金,今天公子的一切皆由你安排。”


    謝相法領命道:“是!杜公子請隨屬下來。”


    杜奇跟在謝相法身後,輕鬆地取得了千兩銀票,他把麵額為十兩至一百兩不等的一疊銀票遞給姚富貴,問謝相法道:“我們現在該去何處?”


    謝相法想了想道:“請公子先到屬下家中如何?”


    杜奇想也不想地說道:“正要造訪,請帶路!”


    姚富貴的情緒顯得十分興奮激動,攥著銀票的手仍在顫抖,他用另一隻顫抖的手擦了擦眼,怒力鎮定了良久,仍感到心跳動得很厲害,走起路來也感雙腿無力。杜奇跟在謝相法身後,邊走邊聽謝相法比劃講解手語及聯絡方法。他們出門走過兩條街,轉進一條小巷,不片晌來到一道門前,謝相法停下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個極為動聽的女聲道:“門沒上栓,請進來。”


    謝相法推開門,杜奇見這是一間陳設簡單卻很潔淨的廳堂,另有三道門戶通往別處,隻是房門緊閉,不知內裏情景,一位女人正靠在廳中的八仙桌上做針線活,聞聲抬頭望向門邊盈盈站起身來。姚富貴見這女人看上去約三十餘歲,長得美豔絕倫,成熟的韻致令人傾心,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不停地搖晃,身著毫無花巧裝飾的束腰翠綠長裙,使她高佻的身段更顯得婀娜多姿。


    謝相法介紹道:“杜供奉,貴老,這是拙荊範秋紅,向在幫內做裁剪事務。”接著轉向那女人道:“這位是杜公子杜供奉,這位是姚富貴老人家。”


    範秋紅盈盈施禮道:“見過供奉大人和貴老。”


    姚富貴見那範秋紅貌美如花,而謝相法一臉麻皮,看上去極不順眼,不由暗道可惜,卻急忙說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嘿嘿。”


    杜奇聽得謝相法介紹,不由自主地望向謝相法,忽然發覺他的臉相其實很是端正,五官搭配更是精美,如果不是臉上坑坑窪窪的,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tw好看的小說)聞言衷心地微笑道:“小子杜奇見過大嬸,大叔大嬸不必多禮。”


    謝相法忙道:“公子和貴老請坐!家居簡陋,尚請曲就不要見笑。”


    範秋紅亦道:“不敢有勞供奉公子如此稱唿,折煞我了。”


    杜奇坐在八仙桌旁的一張凳子上,灑然笑道:“嗨!什麽公子供奉的,我年少德淺,更無甚才識,雖居此位,卻甚感不安,哪能與大叔全靠自己的本事在幫內拚搏相提並論,心安理得?請大叔大嬸不要在稱唿上斤斤計較如何?”


    謝相法雖有一身過硬的本事,在幫內奮鬥二十餘年,至今仍隻取得五個綠色馬蹄,常感待遇不公,此時聽得杜奇的話不由泛起知己的感覺,不覺眼睛有些酸澀,語音也略見哽咽,道:“杜公子既如此說,屬下隻好從命,請讓拙荊為公子量身,好為公子定做供奉衣物。”


    杜奇道:“那就有勞大嬸了,請大叔繼續講解如何?”


    範秋紅卻道:“公子,時已過午,請先用飯如何?”


    杜奇道:“悉聽大嬸安排。”說話間,已有一名店小二模樣的人送上飯菜,原來這是萬長青早就定好的。


    飯後,謝相法夫婦各自忙碌起來,姚富貴坐在一旁無所事事,又不好說話打擾杜奇和謝相法,隻好東張西望,但他的眼睛更多的時候皆落在範秋紅的身上,偶爾發覺被她發現,卻隻是靦腆地笑笑,仍盯在她身上動人處不願轉眼。


    範秋紅似並不知道姚富貴正盯著她看,隻神情專注地為杜奇量體、裁衣、縫紉、刺繡,動作麻利嫻熟,不大功夫,就為杜奇做好三套衣服,用料頗為名貴,其中兩套衣服是按駱馬幫服裝要求的標準定製,杜奇發現這兩套新衣左胸部位用三種顏色的絲線繡了三隻馬蹄,成品字形排列,金黃色的馬蹄在上,碧綠和濃黑兩隻馬蹄在下排並列,這三隻馬蹄又被一道金黃在外,碧綠居中,濃黑在內的三色圓環所圍,整個圖案看上去層次分明,時刻予人鮮明的印象。


    謝相法發現杜奇的接受和記憶能力相當強,無論如何複雜的手勢和深奧難記的暗語,他隻比劃講解一遍杜奇就能牢記在心運用自如,時而還能提出令他意想不到的見解和問題,不由大喜過望,當下更為用心地教授。


    杜奇和姚富貴告辭謝相法夫婦迴到石屋已是傍晚時分,姚富貴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緊擁著杜奇笑道:“這下我們小奇發達了,終於拔開雲霧得見青天,再也不用幹那見獵心喜之事了,哈哈……”


    杜奇卻苦笑道:“我本不願加入任何幫派,而今已算是駱馬幫中人,大違當初之定意,確是不得已而為之,更何況前途難料,又何喜之有?”


    姚富貴撓頭道:“說的也是哈,但總比流落街頭強吧。”


    杜奇歎道:“唉,這是沒法相比的,真不知往後該如何收場了?”


    姚富貴道:“什麽跟什麽啊,你小子腦袋進水了是不?要我說啊,是你家祖墳冒煙了才讓曲副幫主解救你於倒懸之中,也使得你這個大好少年免得誤入岐途終身遺恨,往後你在幫內得好好地幹,不要東思西想的,更不要丟曲副幫主和我老人家的臉!”


    杜奇笑道:“這話該由你老人家去向曲老大表白才是啊,我可不愛聽,想來到駱馬幫中做個什麽地位尊崇待遇不菲的供奉也許並不是什麽壞事,我想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重建家園了。”


    姚富貴也興奮道:“是啊是啊,想想以前,我們連哄帶騙勒緊褲帶幾年下來一個子也沒有存下來,要重建你的家園無疑是異想天開,現在可大不一樣了,要不了兩年功夫,就可以重新讓杜府屹立在原址上了。”


    杜奇亦奮然道:“但願如此吧。貴叔,謝謝你!”


    姚富貴詫異地道:“什麽?”


    杜奇道:“總之是謝謝你了,貴叔!”


    姚富貴慈愛地道:“嗨,套用你的說話,一世人兩叔侄,那什麽不好聽的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小奇,你累不累,不累的話我們出去轉轉?”


    杜奇道:“好啊,可是我們轉到哪去呢,不可能還象以前那樣爬到春風院的圍牆上去偷看姑娘們賣笑吧?”


    姚富貴笑罵道:“去你的,現在我們小奇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了,要去春風院也要正大光明地從正門進去,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再說了,你現在還小,還不適合去那種地方,等你長大了我才帶你……不行,你長大了也不能去那種地方,正正經經地找一個媳婦過活才是正道。”


    杜奇道:“是誰想去啊,是誰說的等我滿了十六歲帶我去開葷啊?明明是自己想去又不好意思說,老是拿我來當晃子,還假正經。”


    姚富貴道:“什麽假正經真正經,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再說了,我老人家要去還怕誰說三道四?就你小子鬼心眼多,你倒底去不去啊?”


    杜奇跳起來邊換衣服邊嚷道:“去,去,怎麽能不出去呢?穿幫服未免有點驚世駭俗了,看來隻好穿新衣服將就點,我們爺兒倆先出去吃頓好的再說。”


    姚富貴也急忙跟著換上最好的衣服,看見杜奇正要走將出去,叫道:“等等,我老人家可跑不過你。”


    杜奇叫道:“快點啊,再晚就沒得吃了。”


    姚富貴把那疊銀票藏在牆角的稻草中,忿道:“就知道催,慌什麽慌?急也不在這一時啊。”


    兩人來到大街上,但見街燈閃爍,人來車往摩肩接踵好不熱鬧。來到市中心,杜奇看著四周大大小小的酒樓飯館,問姚富貴道:“貴叔,我們去哪家飯館用餐?”


    姚富貴失笑道:“用什麽餐?說話不要這麽文縐縐地好不好,弄得我老人家的牙都酸酸的,你知道老子最愛吃陽春麵,就一人來兩碗吃個飽!”


    杜奇哂道:“陽春麵確是好東西,以前想也不敢想,不過今天我們卻不用急著去吃它,先去弄兩個小菜,我們爺兒倆喝兩杯。”


    姚富貴聞言不由瞪大了一對老眼,舔了一下嘴唇,吞了一口唾沫,似有點艱難地道:“我老人家有好久沒喝過酒了,現在被你一說把酒蟲勾了出來更想弄點來解饞,但你還小不宜喝酒,我們還是簡單地弄兩個小菜來嚐嚐算了。”


    杜奇不依,找了間不大不小的飯館,硬拉著姚富貴走了進去,門口的一名店小二忙堆起笑臉,殷勤地上前招唿道:“喲,難得杜公子光臨,請樓上坐!”


    那店小二話雖如此,站在杜奇前麵卻沒有讓路的意思,杜奇早瞄準角落裏的一張空桌,道:“你去忙,我們自己去那邊坐。”


    那店小二仍站在原地,擋在杜奇的麵前,臉上掛著職業式的笑意,淡淡地道:“請問杜公子準備吃點什麽呢?”


    杜奇這才發現那店小二的異樣,心中雖然惱怒,卻並不表現出來,掏出那一兩重的銀子砸在那店小二的手裏,微笑道:“不要以為老子是來吃白食的,這個你先拿著,來四個菜一壺酒,都要你們店裏最好的,然後一文不少地把剩餘的錢算還給老子。”


    那店小二這才又堆起分不清真偽的笑容,將二人往裏引去,找了張空桌讓兩人坐下。


    酒菜上桌,兩人毫不顧及形象,似作戰般狼吞虎咽,杜奇雖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酒,卻也能與姚富貴杯來盞往喝個不亦樂乎,不停地連連唿叫“痛快!”。


    隻片刻時光,桌上的酒菜就被一掃而空,兩人意猶未已,忽見一人急急地趕來,還隔著老遠就叫道:“杜公子,萬舵主請你馬上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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