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庭聽李榮途如此誇讚他們二人,心裏完全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戒備,忙道:“李大人過獎了,草民與內人不過卑賤之軀,不敢當大人如此誇讚,能為允城百姓略盡綿薄之力,草民已很是榮幸,特別是來到允城之後,見李大人年輕有為,將災後的允城治理的井井有條,李大人才是真正的德才兼備、重望高明,草民心中很是佩服,請李大人再受草民一拜。”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蕭逸庭上來便對李榮途一頓吹捧,果然那李榮途的臉色比方才親切了一些,倨傲之色也略有收斂,對蕭逸庭道:“哪裏,本官也是在其政謀其位罷了,見允城百姓遭此大難,很是悲苦,便日思夜憂,鞠躬盡瘁,如今允城的狀況日漸好轉,本官才鬆了一口氣。”


    蕭逸庭一臉欽佩的模樣,道:“李大人大公無私、克己奉公,真是允城百姓之福啊!”


    李榮途聽得心裏十分熨帖,對蕭逸庭便愈加和顏悅色,這時他的目光轉到了風輕絮身上,見風輕絮蒙著麵,便道:“早聽聞玉夫人容顏絕世,怎麽今日見本官卻以紗覆麵?”


    蕭逸庭忙道:“啟稟大人,內人身體不適,前些日偶感風寒,臉上還起了疹子,實在是有礙觀瞻,所以才以紗覆麵,請李大人見諒。”


    風輕絮配合地輕咳兩聲,也拜道:“請李大人見諒。”


    李榮途見風輕絮身量瘦小,又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便沒什麽興趣了,隻賜了座,便轉頭與蕭逸庭說話,並指著那首座的二人,道:“這是百草廳的顧源顧大夫,這位是濟世堂的鄭維鄭大夫,都是允城赫赫有名的名醫,聽聞今日玉公子要來,特意來見一見。”


    蕭逸庭便趕緊見過,那兩人神情莫辨,隻是眼底似乎對蕭逸庭有一絲敵意。


    蕭逸庭雖心下疑惑,卻暫時不予理會,隻對李榮途左右吹捧,將李榮途捧得天花亂墜,笑不攏口。


    那顧源與鄭維一看,便覺得有些不對,怎麽風向好像有變?


    於是其中一個微胖的男子便咳嗽一聲,道:“李大人,您似乎忘了今日之事……”


    李榮途這才想起來他喚蕭逸庭來是有正事的,但是方才他被蕭逸庭一頓吹捧,對他已經極有好感,此時再提那事,似乎有些尷尬。


    於是他想了想,道:“玉公子,本官今日與你交談,深覺投緣,不如你便做本官的幕僚如何?”


    那座上的兩位男子都吃了一驚,心道這李大人也太隨性了,被人吹捧幾句,竟然要收人家做幕僚。


    蕭逸庭心中也驚了一下,他隻想套好李榮途,免於責難,但是卻並不想做什麽幕僚。


    於是他忙道:“草民何德何能,能夠為大人效力?草民除了這一身醫術,並無所長,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


    李榮途想想也是,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提及已經商量好的事,見那顧源與鄭維一直對他擠眉弄眼,便不耐煩地道:“顧大夫、鄭大夫,還是你們二人說吧,本來本官今日便隻是過來做個見證,有些事還是你們自己說開了好。”


    那二人見李榮途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便有些氣餒,都在心中暗道:這李大人果然還是不靠譜,拿銀子的時候絲毫不手軟,辦起事來卻很是推脫。


    那顧源索性直接道:“是這樣的,玉公子,大家都是大夫,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在允城的義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百草行和濟世堂的生意,還請玉公子高抬貴手,給我們兩家一條生路。”


    蕭逸庭與風輕絮頓時明白了今日這場鴻門宴的意圖,原來這顧源與鄭維是發國難財的人,他們二人必是見允城遭災,病患頗多,便想趁機大發橫財,想必方才紀青雲怒氣衝衝的樣子便是因為與二人發生了爭執。


    救難幫如今是允城第一大幫派,幾乎是允城百姓的代言人,顧源與鄭維大發國難財,紀青雲自然要為百姓據理力爭,這顧源和鄭維能找到李榮途為他們撐腰,紀青雲自然要铩羽而歸了。


    蕭逸庭假裝很是吃驚的樣子,道:“這允城遭難,病人應該很多吧,我一個人早晚不歇,每天最多看幾十個病人,怎麽會影響二位大夫的生意?”


    鄭維憤憤不平地道:“那是因為自從玉公子開始義診,很多病患寧可排隊等候,也不來我們這裏看病,如今我們兩家醫館門可羅雀,原本我們是這允城最大的兩家醫館,養著許多大夫和學徒,現在可好,每日沒有病人,難道要我們去喝西北風麽?”


    蕭逸庭一臉無辜地道:“可是別人來看病,我總不能拒之門外吧?”


    顧源笑眯眯地道:“反正是義診,玉公子隻要每天看診時間少些,三五天義診一次便好,病人也不會記恨你,你還得了好名聲,又不會太過辛苦,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


    蕭逸庭轉頭看向李榮途:“李大人也是這麽想的麽?”


    李榮途看了看鄭維與顧源,似乎覺得自己拿了銀子一點事不辦確實也不太好,於是便道:“其實義診這件事,本官還是很支持的,隻是玉公子每日那麽辛苦,本官真是於心不忍,況且玉夫人還有病在身,需要多休養,玉公子倒不如多騰出些時間來陪陪玉夫人。”


    蕭逸庭立刻明白李榮途是支持這二人的,怕是得了他們不少的好處。


    思及此,蕭逸庭心中便有隱隱的憤慨,他自學醫術以來,一直想的便是治病救人,醫館大夫看病謀生理所應當,但是他們這般行徑簡直是在侮辱醫術、侮辱醫者。


    於是蕭逸庭身上的那股高傲的氣息便不自覺地流露出來,麵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冷:“顧大夫、鄭大夫,前些日路過貴醫館,看見兩家門口的對聯都有些舊了,我這裏有副上好的對聯,想送與兩位。”


    “什麽對聯?”二人不明所以,麵麵相覷。


    蕭逸庭一字一句道:“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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