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絮覺得自己似乎在海洋中漂浮著,時而烈日曝曬,時而嗬氣成冰,隨時都有溺死的危險,她苦苦掙紮著想迴到岸邊,但是海水卻充滿她的腹腔讓她難以唿吸,痛苦地幾近死去……


    不知這種痛苦持續了多久,當身上所有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風輕絮隻覺自己身體輕得如在雲端,周圍那麽安靜,仿佛世界隻剩下她一人。


    “阿絮,阿絮……”


    有人不停地在唿喚她,她迴身四望,卻看不見人影。


    “阿絮,醒醒……”


    風輕絮忽然覺得背後有股大力一推,似乎倏地從雲端跌落到地上,她猛地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


    蕭煜寧見風輕絮醒來,心中一喜,忙道:“阿絮,你終於醒了,身體還痛嗎?可還有其他不適?”


    風輕絮愣愣地看著蕭煜寧,見他麵容十分憔悴,眼下青色頗深,似乎很是疲倦,卻強撐著關切地看著她。


    “阿寧……”風輕絮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無力地伸出手,想觸碰蕭煜寧的臉。


    蕭煜寧忙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安慰道:“阿寧在這裏,阿絮莫怕,燒已經退了,蠱蟲也過了發作的時間,你隻需好好休養,很快便會好起來。”


    風輕絮疲憊地點了一下頭,道:“阿寧,你看起來很憔悴,我如今已無礙,你早些迴去休息吧。”


    蕭煜寧溫柔地撫著她的鬢角,道:“沒事,我再多陪你一會兒,你若是覺得累便再睡會兒。”


    風輕絮還想再說什麽,卻實在抵不住身體的疲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又不知睡了多久,但風輕絮卻睡得十分踏實。


    等她再次醒來時,精神卻好了許多,可見蠱蟲發作已經徹底結束,她不由鬆了口氣,正要叫錦瑟,竟發現床邊伏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不禁一怔,這才注意到蕭煜寧仍守在她身邊,許是因為太過疲累,不知何時竟伏在床邊睡著了。


    他睡得那麽熟,以至於竟沒有發現風輕絮醒來的動靜,一張俊顏因疲憊而染上一層蒼白之色,長如蝶翼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片陰影,遮住了眼下的青色。


    風輕絮知道蕭煜寧定是太累了,他向來很是警醒,這般疲憊的樣子倒很是少見。


    她默默看著蕭煜寧熟睡的模樣,隻覺得心情十分複雜,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一絲疼痛,當她察覺到自己的失神,急忙壓下心裏的那股悸動,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緒,但是她卻很清楚這樣的感覺不應該有,她應該還是那個冷心冷情的風輕絮才是。


    錦瑟悄悄進來,見風輕絮醒來,驚喜地要開口,風輕絮卻用眼神示意她噤聲。


    錦瑟看著一旁熟睡的蕭煜寧,立刻明白了,輕輕靠近風輕絮,低聲道:“主子,您昏睡了好幾天,太子殿下一直守著您,幾乎不曾合眼,如今見您醒來,想必心中也鬆了下來,竟這樣就睡著了。”


    風輕絮看蕭煜寧即使在睡夢中也緊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不由輕歎了一聲,道:“錦瑟,去取個薄被來,他這樣睡,別著涼了。”


    錦瑟忙去取了薄被,悄無聲息地蓋在蕭煜寧身上,轉頭看向風輕絮,卻見她任蕭煜寧握著她的手,一動不動,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床頂的幔帳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表情很是奇怪,似是極為平靜,卻又隱隱透著一股悲哀……


    待風輕絮的身體好些,天氣已經漸漸轉涼,風輕絮被蕭煜寧整日拘在景和殿裏,不許外出,即使在院子裏站一站,也要被披風包裹得嚴嚴實實才行。


    有一次風輕絮沒有注意,在院中穿得薄了一些,恰好被蕭煜寧看見,蕭煜寧便對著滿院的宮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於是景和殿所有人都開始對風輕絮嚴防死守,整日將她包成粽子一樣,密不透風,讓風輕絮隻覺十分無奈。


    這日,風輕絮剛打算在院子裏溜達一圈,錦瑟已早早將披風遞了來,要往她身上裹。


    風輕絮看看外麵豔陽高照的晴空,立刻拒絕了那厚實的披風,道:“錦瑟,你便饒了我吧,你看看那外麵的太陽,披著這披風又要出一身的汗。”


    錦瑟卻道:“主子,是您饒了我才對,上迴您不穿披風,殿下發脾氣的樣子讓我們所有人都心有餘悸,奴婢們膽小,萬不能再受驚嚇了,殿下要再發一次脾氣,奴婢們恐怕都活不長了。”


    風輕絮笑道:“哪有那麽巧,每次都被他發現,這會兒他肯定在禦書房裏與父皇議事了,定不會來景和殿的。”


    錦瑟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那可不行,萬一殿下來了怎麽辦?”


    風輕絮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院子,道:“你放心,阿寧不會來的,咱們誰都不告訴他,他不會知道的……”


    “不告訴我什麽?”


    蕭煜寧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嚇了風輕絮一跳,她一轉身,腦門便挨了一記彈指,痛得她捂著額頭哀唿出聲。


    蕭煜寧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捂著腦袋的風輕絮,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竟然還敢穿這麽單薄就出去,萬一再染上風寒怎麽辦?怎麽就不能長點記性?”


    風輕絮鬱悶地道:“阿寧,莫非你的頭上長了第三隻眼麽,就這兩次,卻都被你抓到,真是不可思議。”


    “可見你是不能做壞事的,”蕭煜寧含笑道,“隻要一做壞事就會被我撞見。”


    風輕絮有些無奈地道:“整日悶在這景和殿內,很是無聊,連院門都不能出,整個人簡直發黴了。”


    這迴,蕭煜寧倒是一副十分認同的模樣,道:“確實,你生病這些日子也憋悶壞了,如今你身體已經痊愈得差不多了,今日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真的麽?去哪?”風輕絮十分歡喜地問道。


    蕭煜寧接過錦瑟手裏的披風,將風輕絮捂得嚴嚴實實,才神秘一笑,道:“去了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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