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入,蕭煜寧悠悠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住所,他這才想起昨晚宿在了景和殿。


    右臂傳來壓迫感,他低頭一看,見風輕絮枕著他的胳膊,小臉埋在他的懷裏,身體緊縮在他的身邊依偎著他,她柔軟的長發與他的發糾纏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開一樣。


    蕭煜寧的心中湧出陣陣溫柔,眼神幾乎能將冰雪融化,他的指輕柔地穿過風輕絮的長發,低下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但是在他的唇觸到風輕絮的額頭的瞬間,卻忽然發覺了不對勁,風輕絮的額頭比他的唇好藥熱,似乎在發燙,而她的唿吸也格外沉重。


    蕭煜寧忙起身摸了一下風輕絮的額頭,溫度果然燙的嚇人,他急急地喚道:“阿絮,阿絮,醒醒……”


    但是風輕絮卻仿佛未曾聽見一般,仍在昏沉沉地睡著。


    蕭煜寧的眸中閃過驚慌之色,忙衝外麵叫道:“錦瑟,快去請太醫!”


    錦瑟早早地已經守在門外了,聽見蕭煜寧的聲音,忙衝了進來,蕭煜寧冷聲道:“進來做什麽,沒聽見我的話麽,快去請太醫!”


    錦瑟已看見風輕絮昏迷不醒的樣子,忙衝到門外對杜鵑道:“杜鵑,你跑的最快,快去把太醫請來,太子妃生病了。”


    杜鵑一聽,忙跑去請太醫,殿內瞬間忙成一團。


    蕭煜寧緊握著風輕絮的手,眼中滿是自責,定是昨夜風輕絮頭發未幹出去吹了風才著涼的,若不是他昨夜來這裏,風輕絮便不會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在外麵吹風,也不會燒成這樣。


    “阿絮,你一定不能有事……”蕭煜寧喃喃道。


    風輕絮的這場病發的又急又重,太醫匆匆趕來後經過一番診治,確定風輕絮是得了風寒,又聽錦瑟說昨晚風輕絮頭發未幹在外麵吹了風便更加確信,迅速開了藥方。


    蕭煜寧忙命人去煎藥,自己則守在風輕絮的身邊。


    風輕絮自幼學武,身體的底子一直都在,雖因蠱蟲而導致身體虛弱了些,但卻很少生病,眼見風輕絮第一次燒得這樣厲害,蕭煜寧心中十分擔心。


    涼帕子換了一次又一次,風輕絮額頭的溫度仍沒有降低的跡象。


    好在藥很快便熬好端了過來,蕭煜寧親自喂與風輕絮喝,但風輕絮卻牙關緊咬,根本喝不下,藥水順著唇角都流了下去。


    蕭煜寧心中發急,隻能捏著風輕絮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張開嘴,才喂下去一些藥。


    但是藥剛喂下去不久,風輕絮額頭的溫度還沒降下去,卻見她忽然身軀一顫,開始痛苦地呻吟出聲:“好痛……好痛……”


    蕭煜寧嚇得忙緊緊握住她的手,問道:“阿絮,你哪裏痛?”


    風輕絮的額頭開始滲出汗珠,臉色因疼痛而變得更加蒼白,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口中不停地痛唿著:“阿寧,我好痛……救救我……”


    聽著這熟悉的痛唿聲,蕭煜寧忽然想起了風輕絮體內的蠱蟲,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立刻朝錦瑟道:“錦瑟,快去趙王府請世子蕭逸庭!”


    錦瑟這才意識到什麽,連忙派人加急去請蕭逸庭入宮。


    蕭煜寧不再遲疑,命所有人都出去,隻留下錦瑟,然後將風輕絮抱入了密室中,等蕭逸庭的到來。


    風輕絮的痛苦在不斷地加劇,她緊閉著雙眼,似乎在被可怕的夢魘糾纏著。眼見風輕絮如此痛苦,蕭煜寧眼中滿是心疼和自責,十分後悔昨晚來招惹她,讓她受這般苦楚。


    風輕絮的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抓著,口中喃喃叫道:“阿寧……阿寧……”


    蕭煜寧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緊緊貼在臉上,道:“阿絮,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陪著你,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


    “阿寧……我要痛死了……真的好痛……救救我……”


    風輕絮痛苦地呢喃著,她的身體幾乎被汗水浸濕,臉色蒼白得嚇人。


    風輕絮的每次痛唿都如一記重錘狠狠敲打著蕭煜寧的心,蕭煜寧忍不住緊緊抱住風輕絮,聲音都有些發抖:“阿絮,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對你……阿絮,隻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強迫你了……”


    蕭逸庭匆匆趕到景和殿密室時,風輕絮已經發作得更加嚴重,臉色蒼白如紙,渾身冷汗直流,連他也不禁被風輕絮的模樣嚇了一跳。


    蕭逸庭強壓下心中的情緒,上前探了探風輕絮的脈象,表情凝重地道:“太子妃確實是染了風寒,太醫開的藥方我看過,確實是對症下藥,隻不過那藥裏有兩種草藥卻會引起蠱蟲的躁動,今日剛好又是十五,蠱蟲便趁著太子妃身體虛弱,被那兩種藥誘引著提前發作了。”


    蕭煜寧忙道:“逸庭,你想想辦法,阿絮現在這般痛苦,必須要先緩解一番,我怕她再像上次一樣……”


    蕭煜寧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蕭逸庭卻明白他是想到了上次風輕絮的咬舌自盡,其實蕭逸庭心中更清楚其中的原因,於是道:“殿下放心,太子妃是個性情十分堅韌的人,那次蠱蟲發作實在太過痛苦,生不如死,所以太子妃才會受不住,但是這次沒有那次那般強烈,太子妃還是能承受的。”


    蕭煜寧抱緊了風輕絮,貼著她的臉,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道:“逸庭,我之前與你說的事情要加緊去做,務必盡快辦到,我不想阿絮再受這樣的苦,一次也不想看見!”


    蕭逸庭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有些猶疑地道:“殿下,你真的確定要那麽做嗎?一旦做了,覆水難收,再無轉圜的餘地。”


    “不用再問了,”蕭煜寧閉了閉眼睛,待重新睜開時,眼神無比堅定,“你隻管按照我們之前商議的計劃去做便是,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


    蕭逸庭怔怔地看著蕭煜寧,隻覺得心中十分沉重,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衝出喉嚨,最終卻隻化作低低的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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