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浩見聞詩染竟然當眾反駁蕭煜寧,驚出了一聲冷汗,忙喝道:“詩染,不得放肆!”


    蕭煜寧也沒料到聞詩染竟這般迴話,他向來眼光獨到,洞察人心,自然發覺了聞詩染眼底的異樣,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幾絲玩味。


    聞詩染卻並不懼怕聞浩的斥責,而是笑道:“父親何必這般拘謹?今日既是牡丹盛會,吟詩作畫都是風雅之事,況且詩染作為閨閣中的女子,對太子妃景仰已久,隻是想向太子妃請教一番,想必殿下也不會責備詩染的。”


    聞詩染巧妙地迴話,不僅給蕭煜寧戴了一頂高帽,讓他不好再出言製止,而且點明這是女子間的請教,讓旁人都無法再多話。


    聞詩染見眾人一時啞然,便笑盈盈地走到風輕絮麵前,道:“太子妃既是林先生弟子,想必對詩畫定是十分擅長,詩染今日冒昧請教,還望太子妃不吝賜教。”


    說著,聞詩染不待風輕絮拒絕,手一揮,府中仆人便上前將她身後的那幅牡丹圖撤到一邊,重新鋪了一張白紙,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後迅速又退了下去。


    風輕絮一看此景便知聞詩染是有備而來,那幅牡丹圖放在這涼亭裏不過是個引子,目的卻是要她當場作畫,然後出醜。


    聞詩染既然知道她是夢迴城林若虛的弟子,便肯定知道夢迴城重武輕文,她在文學上的造詣必定不高。


    而上次楊曉寒與她比試背誦經文的事情如今已經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聞詩染自然也知道她記憶力驚人,那麽隻能選些她從未公開過且聞詩染自身十分擅長的才藝來打壓她。


    眼前的牡丹圖畫工精良,顯然是聞詩染得意之作,且這牡丹圖今日又十分應景,想要比下去卻是難上加難。


    隻是風輕絮還是沒有想明白,她到底哪裏得罪了聞詩染,居然讓她如此大費周章地在眾目睽睽之下來針對她。


    聞詩染既是官家女子,必定知道蕭煜寧十分寵愛風輕絮,但在她這般作為,顯然並未十分在意蕭煜寧的感受,難道是受人指使?


    聞詩染看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便目光灼灼地看著風輕絮,道:“筆墨紙硯都已準備好,請太子妃賜教。”


    風輕絮沉思了一下,道:“太子殿下說的沒錯,夢迴城人向來重武輕文,天元朝的詩畫我確是不會。”


    眾人一聽,不禁麵麵相覷,顯然沒料到風輕絮會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短缺之處。


    風輕絮又道:“聞小姐,不如你我比試背誦詩詞歌賦?”


    聞詩染一聽,便警惕地道:“京城中無人不知太子妃博聞強識,記憶力超群,詩染本就比不得,太子妃莫不是在說笑?”


    風輕絮想了想,道:“若比試歌舞呢?”


    聞詩染心中冷哼一聲,道:“太子妃除夕之夜一曲劍舞驚豔四座,詩染技不如人,不敢獻醜,請太子妃還是不要為難詩染了。”


    風輕絮繼續問道:“那棋藝如何?這個我倒略通一二。”


    聞詩染很快地搖搖頭,道:“棋藝需要下棋之人靜下心來反複推敲,今日府中這般熱鬧,還是不必了吧?”


    “要不射箭也行……”


    “太子妃!”聞詩染有些不耐煩了,麵上卻裝作十分恭謹的樣子,“您說的這些,詩染若有幸,來日可一一請教,今日還請太子妃不要再推辭了。”


    風輕絮淡淡道:“可是天元朝的詩畫風格,我從未學習過,況且看眼前這幅畫的功力,聞小姐定然自小開始學畫,而且天賦異稟,又勤學苦練,才能達到這般爐火純青的地步,聞小姐若定要我用天元朝的詩畫風格作畫,豈不也是在為難我?”


    聞詩染一聽,立即大方地道:“那太子妃便用夢迴城的風格作畫即可,方才詩染也已言明,邀請太子妃作畫隻為請教,並非比試,詩染如此誠心,相信太子妃筆下的夢迴城的詩畫,也一定會讓諸位大飽眼福。”


    風輕絮見自己所有提議都被否決,聞詩染又如此堅持,不禁輕歎了口氣,道:“如此看來,聞小姐今日是一定要我獻醜了?”


    聞詩染見風輕絮有所妥協,頓時鬆了口氣,道:“今日在場諸位都是風雅之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道理還是懂的,詩畫乃是風雅之事,並非定要比個高低,詩染今日拋磚引玉,也隻是為了讓諸位看看夢迴城的風月是否如天元朝一般雅致。”


    聞詩染既要風輕絮出醜,又三番五次提到“夢迴城”,顯然是將蕭煜寧與天元朝撇開,即使風輕絮出了醜,也是夢迴城才不如人,與天元朝和太子蕭煜寧都無關。


    蕭煜寧見風輕絮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已有計較,心道不知這鬼丫頭心裏在想什麽壞點子,便也沒有出言製止,隻寵溺地看著風輕絮,也期待風輕絮接下來會如何對付刁鑽的聞詩染。


    風輕絮心中暗暗覺得好笑,她方才已經看出了聞詩染的心思,卻故作拒絕,將她一步步引入自己的陷阱裏,如今見她肯答應自己用夢迴城的風格作畫,知道自己的目的已達成,便不再推拒。


    風輕絮裝作無奈地道:“那好吧,我雖貪玩,從未認真學畫,連師父畫藝的皮毛都沒學到,但聞小姐如此盛情邀請,我便卻之不恭了。”


    聞詩染見風輕絮終於妥協,心中一喜,道:“太子妃盡管作畫便是,若是對顏料、畫筆等有任何要求,詩染都會滿足……”


    風輕絮聽聞詩染如此配合,強忍住笑意,點點頭,道:“既然聞小姐希望我用夢迴城的風格來作畫,那麽我確實有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聞詩染迫不及待地問。


    風輕絮並未迴答,而是嘴角上揚,露出了點點潔白的牙齒,明晃晃,白森森,隻朝她微微一笑,道:“得罪了!”


    聞詩染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風輕絮端起桌上一杯涼透了的茶,兜頭便朝她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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