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瑤心裏舒坦,想著芸兒的事終於告一段落,暫時沒什麽太傷神的了,費力啃完手中最後一塊栗子糕,雙手圈在崔城之的寬肩上,輕輕親了他一口。


    算是賠禮道歉。


    崔城之黑眸幽深,一眨不眨的看著東方瑤,大手掃在她的眉眼上,“瑤兒……”隨即愈發火熱,東方瑤感覺似是不妙,不由得往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反而被他抵在隱囊上,一點點舔舐著她唇間的芳香美好。


    “不、不行!”東方瑤紅著臉推開他,低聲道:“以後……現在……”


    孫奉禦是怎麽囑咐她的來著,好像要一個多月,她當時沒仔細聽,現在當然說不上來。


    崔城之卻是微微一笑,嘴角攢出兩個深深的笑渦,“不行什麽?”


    東方瑤嗔視他一眼,裝什麽裝,孫奉禦說話的時候,他可聽的比她仔細多了!


    崔城之舍不得她柔軟的唇瓣,又溫存的絞了她好一會兒才鬆開,“今日聖上還問起你,說是等你好了入宮瞧瞧。”


    東方瑤輕輕點頭,“過幾日再去。”現在崔嬤嬤看的她可嚴,什麽涼的、辣的統統都不準她碰,不僅如此,就連平時下床走動都要受到限製。


    “我想看安安了,”東方瑤蹙蹙眉,有些苦惱:“再不抱抱女兒,我怕她最後都不認我了!”


    崔城之笑著捏了捏妻子的俏鼻:“真是傻丫頭,嬤嬤是怕累到你,她不認你認誰?”


    半個月後,孫奉禦說差不多可以入宮了,東方瑤才換上了新作的衣服,一套淡紫色淡金蓮紋長裙,外罩蹙金雙蕭海棠錦春長衣,簪著命婦規格的花釵和金晃晃的步搖便入宮了。


    韓鴻照正在蓬萊殿中和元香玩雙陸,此時卻是輸了,大歎道:“老了老了!”


    這話說東方瑤心頭一跳,話說女皇陛下還有服老這一說?


    元香親自上前來將東方瑤扶起,身上一股清清淡淡的幽蘭香氣,柔聲道:“瑤兒可算是來了,母皇念叨你許久了呢!”


    東方瑤淺淺笑道:“陛下平日裏就日理萬機,瑤兒還要分去陛下的一份憂慮,可真是折煞了!”


    “誒,”韓鴻照揮手:“元兒就是適才贏我氣勢淩人罷了,你也莫要站著說了,快些坐下罷!”


    一邊的阿讚便來為東方瑤沏茶,東方瑤掃著杯盞上飄來晃去的葉片,沒來由的恍惚,怎麽許久不見,韓鴻照都顯得憔悴了不少?


    她抬首去看,今日韓鴻照似是並未精心打扮,她隻在臉上施了薄薄的粉。


    不得不說再美的女人,也經不起時間的折騰和摧殘,五六年前女皇雖算不上容貌光鮮,可至少也是得天獨厚的保養得當,不過短短幾年,她似乎蒼老的愈發快了。


    東方瑤麵上笑著,卻有難過淡淡的漾過心湖。


    “母皇還玩嗎?”元香問道。


    韓鴻照搖搖頭,揉揉眉心,“最近愈發累了,也不曉得為何。”


    說話間婢女已經將棋具抬了下去,“你身子如何,何時將大娘帶來與我瞧瞧?”


    東方瑤說道:“勞煩陛下掛念,瑤兒一切都好,孫奉禦說小孩子不能見風,因此要等到上元節的時候,瑤兒一定帶著大娘來當麵謝過陛下。”


    韓鴻照微微頷首:“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平時自己多注意點兒,畢竟懷孕生孩子都是一輩子的大事,一個不小心便追悔莫及……”


    東方瑤默然,她知道女皇是明知不說,這事倒是可以揭過不提,可她偏要桓修玉不舒服!


    “陛下這話說的是,瑤兒謹記在心!”東方瑤輕聲道:“既然是一輩子的事,那麽無論孩子如何,想必每一個母親都會視之如命,一旦出了事,還不知道要多傷心難過,最惱的不是飛來的橫禍,而是自己的無能為力以致誤壞了孩兒……要陛下見笑了。”


    元香瞅了一眼略有愧色的韓鴻照,打蛇隨棍上:“瑤兒這話還是說輕了,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都說事在人為,可倘或沒有這飛來的橫禍,母子平安,豈不是皆大歡喜?”


    不賴你這禍,賴誰!


    東方瑤和自然和元香心照不宣,她既然對李少簡沒好感,桓修玉更不用提。


    可畢竟元香還是公主,東方瑤說話沒她有底氣,便細聲細氣道:“這事兒呀,說起來既不是端王殿下的錯,也不是桓少監的錯。端王殿下為人父母,愛護女兒還來不及,怎麽舍得要她守活寡?桓少監的弟弟早夭,想來少時也自是吃了一番苦,自古長兄如父,做哥哥的為弟弟張羅一門親事原也不算什麽,隻不過冥婚這事不好拿上台麵罷了。”


    韓鴻照麵色鬱鬱,聽到此處眉宇才稍稍舒展了些,東方瑤繼續道:“.…..不怪桓少監,該怪那算命的算不好,人世說門當戶對,陰司莫非就不是了?瑤兒竊以為,桓少監平時為人良善,那早夭的郎君定然亦是如此,他怎麽能忍心要活生生的小娘子吃這種悶頭苦?定是那算命之人不知深淺,故意歪曲,才為兩家惹來這種禍端!”


    元香一開始還好,後來聽東方瑤說下去,愈發驚詫,瑤兒怎麽在為桓修玉說話?


    “瑤兒有事不要緊,可端王殿下是陛下的子嗣,倘若因此有個好歹,那豈不是正中奸佞下懷,使親者痛仇者快?”


    韓鴻照仿佛如釋重負般舒出一口氣來:“你這麽說,倒甚是有理,千不該,萬不該,都是那算命術士的錯,我就想啊,一個早就化入枯骨多年的孤魂,怎麽會想著要個活人結冥親……”


    她說著,端起茶盞來呡一口。


    東方瑤來不及看她掩飾的情緒,眼睛一轉,又笑吟吟道:“說起桓少監,多日不見他了,卻不知他如今是去哪兒了?”


    元香接道:“前些日子山南西道有山匪聚眾作亂,桓少監是領了神策將軍的官銜平亂去了。”


    東方瑤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忍不住眉頭亂跳,兵部和衛尉寺多少肱骨,偏偏有個山匪作亂女皇都巴巴要桓修玉去……


    她“哦”了一聲,淡笑道:“桓少監年輕有為,我想比之許多隻逞匹夫之勇的將軍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不過區區山匪,想必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拿下。”


    待出了蓬萊殿,元香蹙著柳眉,說道:“你怎麽淨給桓修玉說好話?”


    東方瑤將手攏在袖中,緊緊地抱住了暖爐,說道:“有的人,誇他,他也要有被誇的資本,除此之外,便是能不能受用的了的問題了。”


    這話說的有些繞,元香乍聽尚未反應過來,卻聽東方瑤“咦”了一聲:“潁川王這是迴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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