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讚竟然連西偏殿的侍衛也收買了?!


    吉利格朗在震怒之餘不禁感到背後冒出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但願他手頭的那些人能夠得到消息,盡快調動人手過來。


    盡管心中已然是驚濤駭浪,但吉利格朗深知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再加上這段時間對王城的梳理,再加上蔡邦薩等人還在他的手中,即便被祿東讚一時占據上風,但局勢仍然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隻需要拖延些時間,等他的兵馬抵達就行了,畢竟,王城已經被他掌握,隻要他的人不反水,就不會有大的問題,紮西羅布等人手頭的兵都在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他還買通了幾個副將,許了他們隻要自己行事順利,將來四大軍事行政區的將軍就會易位。


    那些人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要效忠於他的,就算拉如等地的兵馬過來,他也能最快得到消息。


    再加上他手頭兩支兵馬司的人馬,這王城,這邏些的局勢,還是他說了算。


    吉利格朗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陰沉內斂:“大相,你如果沒有反叛,為何這些天來遲遲不露麵?還有末蒙和芒薩,你把她們弄到哪裏去了?王子呢?大家都知道,軍政兩界都有你的人手,若不是你挾持了讚普,怎麽會這麽久,讚普那邊都傳不迴消息?”


    他盯著祿東讚冷笑道:“我可是聽說,讚普對你不滿,恨不得殺了你,甚至用隨身的匕首刺進你的心口,你僥幸活過來,竟然還敢胡說八道。”


    “論相真是好一張利口,三言兩語就能指鹿為馬。”祿東讚淡淡一笑。


    他鎮定自若地向朝臣們拱了拱手,“玉樹大孜巴帕加和論相勾結,打算軟禁讚普和大唐公主,因事情緊急,加之讚普打算通過此事將叛賊一舉拿下,才設計讓他們以為我們君臣反目,實際上讚普將兵符交給了我,讓我迴邏些見機行事,他在玉樹那邊拖住叛賊的注意力。”


    他看著吉利格朗,“這些天來,論相你先是以疫情為由,說讚普重病迴不來,許多人都想去玉樹探視,卻被你用各種理由阻止,以至於大家都見不到讚普,這一點諸位大人應該心裏有數吧?”


    說著,祿東讚略頓了頓,依舊不急不緩地道:“所謂疫情根本是個幌子,玉樹那邊並未爆發疫情,這一切都是你——讚普的好皇叔在裏麵搗的鬼。”


    聽了指責吉利格朗冷笑道:“大家別聽他胡說,讚普重病纏身,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我是為了大家的安危才不讓去的,畢竟,我派去的人手一個都沒有迴來,不可能讓各位國之棟梁去冒那個險。”


    “而且,我還查明了,讚普的疫病,祿東讚在其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要不是他從大唐帶迴來那個瘟神,讚普也不至於一病不起。”


    他義正詞嚴地說:“正因如此,我才要肅亂理正,將狼子野心的祿東讚拿下!”


    “究竟誰是狼子野心?”祿東讚目光冷冷的和吉利格朗對視,一字一頓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末蒙和論薩根本不在我的手裏,她們明明被論相你扣押在甘丹寺,這事是真是假,大家前去一看便知,你敢帶著大家去對質嗎?”


    祿東讚這話太振聾啟聵,一時間,西偏殿裏鴉雀無聲。


    麵對祿東讚的指責,吉利格朗卻微眯起雙眼,一如平日溫文儒雅地說道:“大相,你為何要汙蔑我?這對你有什麽好處?你想將我騙過去,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想趁機也將我拿下啊?”


    “是不是汙蔑,論相心中當有數。你敢不敢讓大家去玉樹探望讚普?你敢不敢讓諸位大人一道去甘丹寺接迴末蒙她們?那兩處你嫌遠,那你敢不敢讓蔡邦薩從後宮走到前朝來和大家見上一見,你敢嗎?”祿東讚語調未改,仍然是平靜無波的樣子,但說得話卻是步步緊逼,別說吉利格朗,其他聽得人都出一頭汗。


    “笑話,蔡邦薩如今根本不在宮裏,她明明已經被你挾持……”吉利格朗索性倒打一耙。


    “先是說我挾持末蒙她們,現在又說我挾持蔡邦薩,論相有何證據?”祿東讚冷冷地打斷了吉利格朗的話,“蔡邦薩在不在後宮,諸位大人一看就知,你又何必苦苦隱瞞?你這個樣子分明是有什麽問題,不敢讓諸位大人知曉吧?”


    “胡說,蔡邦薩明明不在後宮,我如何讓他們去探視?”吉利格朗斷然拒絕。


    一個說這樣說,一個那樣說,互相指責,聽著似乎都各有理由,真假難辯,朝臣們一時間議論紛紛。


    以紮西羅布為首的朝臣齊聲道:“論相,既然大相說蔡邦薩在宮中,您說不在,不如讓我們前去看看,究竟有什麽蹊蹺?”


    話已至此,吉利格朗再想推托也不能了,他隻得沉著臉道:“我也很想知道,明明是大相挾持了蔡邦薩,為何此時又篤定蔡邦薩就在宮裏?難不成,是你和她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將她又送了迴來?”


    祿東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論相說笑了,如果我真挾持了蔡邦薩,又怎麽會把她送迴來?難道不是該像你所說的,以她去威脅讚普嘛?我要真有反叛之心,又把讚普的妻兒老小都拿在手上了,當然是去威脅讚普禪位於我,怎麽會將她再送迴宮裏?”


    “況且,這王城內外如今都是論相的人,禁衛森嚴,豈能容我大變活人,來去自如?”


    吉利格朗一時語塞。


    紮西羅布冷哼一聲道:“論相一再推托,倒叫我等疑心是不是讚普病危,是不是蔡邦薩受了你的威脅,你擔心自己軟禁蔡邦薩的事情敗露,才故意說蔡邦薩不在宮裏,意圖瞞天過海。”


    “胡說,我怎麽可能軟禁蔡邦薩,你誣蔑皇叔,該當何罪?”吉利格朗大怒。


    “是不是誣蔑,到後宮看看就知道了。若是蔡邦薩無恙,證明讚普的病情與論相無關,不用你開口,我就給你賠罪。”紮西羅布步步緊逼。


    就連丁欽都說:“論相,如今之計,唯有讓他們看看方能死心,不然,謠言四起,怕對論相不利啊!”


    無奈之下,吉利格朗隻好帶著人浩浩蕩蕩往後宮去了。


    當然不可能所有的朝臣都去探視蔡邦薩,就選了祿東讚、紮西羅布、恭頓、丁欽、貢噶及內相,次內相、整事,小整事等十餘人前往。


    然而就是眾人邁出西偏殿的那一刹那,吉利格朗突然翻了臉:“來人,將這些欺君罔上,膽敢汙蔑我的逆賊全部拿下!”


    跟著,就看見西偏殿外的侍衛在他一聲令下後齊刷刷圍了上來。


    除了有些死心塌地跟著吉利格朗的,恭頓等人紛紛向後跑。


    祿東讚不禁麵色一凝,當即和紮西羅布護著人疾步後退,恭頓等人都躲在了他們的身後急退。


    而在最前頭的祿東讚眼見為首軍官領著人,拿著刀劍直衝而來,就停下了腳步,不退反進。


    他朝著領頭的那人當胸就是一記下勾拳,趁著那人猝不及防,奪下了其腰側的佩刀,朝圍上來的侍衛殺了過去。


    有個身穿黑色鎧甲,手持長刀的侍衛,在祿東讚轉身殺敵的刹那,猛地揮起長刀向他砍來。


    祿東讚躲閃不及險些被傷到,刀鋒擦過身側的一刹那,寒氣逼人。


    被那劍氣一逼,祿東讚後頭的恭頓幾乎透不過氣來,在他轉身躲閃的刹那,那人的刀鋒落在了堅硬的青石地上,竟然生生敲碎他腳下的地麵。


    恭頓有一瞬間的呆愣,不等他迴神,那黑衣盔甲的侍衛又猛地揮刀砍來。


    就在刀鋒迎麵而落的刹那,祿東讚忽然從後麵閃了出來,他不知從哪裏抽了把劍,迎麵就對上了那侍衛的長刀。


    而紮西羅布也在這時一個撩陰腿,朝圍在他跟前的人衝殺過去。


    有些傾向祿東讚的武官,也出來加入了戰局,文官們則躲進西偏殿裏,尋找藏身之處。


    吉利格朗見一時拿不下祿東讚等人,為之氣結,這些侍衛是他在暗中養的親衛,這次被陸陸續續地調入宮城之中,平日都在他的附近隱藏以便於調動。


    本是用來防患未然的手段,沒想到今天就突然派上了用場。


    隻是這樣拖延下去,對他卻是不利的,萬一祿東讚那邊留有後手,援軍一到,他這些人就會吃癟。


    也不知道他讓準備的重弩怎麽還沒有到。


    吉利格朗強壓下心頭煩燥,當即怒喝道:“你們不管是誰,隻要殺了這些欺君罔上的逆賊,我按人頭論賞,賜白銀千兩,若是殺了祿東讚,則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


    他已經看出來了,那些人都是隱隱以祿東讚為首,擒賊先擒王,隻要拿下祿東讚,那些人就成不了什麽氣候。這一戰勝了,他的實力還能大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到吉利格朗所說,那些侍衛們更是將長刀長槍舞的風快,不要命地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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