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越來越大,裏頭也著了起來,你們再攔著,萬一公主那邊出了事,你們有幾個腦袋擔帶?快讓開。”曹從事再次上前。


    但守在二門的侍衛早得了吩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白了他一眼道:“你派人救外麵的火就是,裏麵自有人安排,內外有別,若是讓宵小混進去衝撞了公主,你又有幾個腦袋夠砍?別添亂,有這功夫,多派人端些水滅火才是正事。”


    等到外院的火完全著起來,內院的火已經在人為控製下燒出了一圈隔離帶來,火從外院燒到內院,已經燒無可燒,便慢慢熄滅了下來,基本得到控製。


    倒是外院的火光越來越多,曹從事帶著的人,還有外院值守的那幫子兵衛已經顧不得往裏衝,全趕去救火了。


    畢竟,因為轉了風向,那股子火開始竄到街上,連大門也著了火,再不救,他們就得全燒死在裏麵了。


    好在官衙住所這塊附近沒有閑雜人家,要不然還真是不好收拾。


    但火光衝天卻引起了鄰街人家的注意,很快便聽到火鼓作響,巡城的兵丁們和鄰街的人都趕過來救火了。


    站在外麵看,官衙迎街的這麵已經是火光衝天,情勢甚是嚇人。


    巡城的兵丁們應付這樣的事情都是老手,帶隊的派了人或是去取滅火的器具,或是叫醒官衙附近的人家,或是向靠近的人家借了水井,整個救火工作已經有條不紊的開展起來。


    聽到大門裏曹從事的人吱裏哇啦亂叫,帶隊趕過來的馬校尉心急如焚,喝問這條巡街的隊頭,“公主她們出來了沒有?”


    隊頭連忙說:“火勢太大,其他幾個院裏的人都已經從角門疏散開,但公主的院在正中,必須從大門才能進去,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大門已經著火,進不去了,正準備等火勢小些了,就派人進去查看。”


    馬校尉看了看已經壓下來的火勢,“找些被褥澆上水,蒙在頭上讓人往裏衝進去,再挑些身手好的,從旁邊院的門架了雲梯進去救……若是公主有事,咱們一個都別想活。”


    此時,恭頓等人也已經走角門趕了過來,因為這些人裏隻有諾阿莫會說大唐話,冬晴傳話也是傳給了他,他便站出來問道:“火勢一起,就已經安排人在救火、疏散了,四處都得了控製,怎麽公主這邊有曹從事帶了人幫著救火,反倒越燒越厲害了?”


    馬校尉臉色一沉,正準備問話,就聽裏頭傳來女子們的尖叫聲,“殺人啦、快來人啊,有人強搶公主啊……”


    聽到裏麵傳來唿救聲,不等馬校尉安排,諾阿莫搶過一個兵衛手上濕淋淋的被子,往頭上一蒙,便帶著十幾個吐蕃勇士衝了進去。


    臨行前,大相再三交待,要他和大唐的人配合,務必將公主平安送往吐蕃,雖說先前得了交待,他也不敢大意輕心啊。


    至於曹管事,本來盤算著就是自個衝不進去,等那些婆子抬了浴桶出來,自己也能鳴金收兵,哪料到裏麵突然傳來唿救聲,那一聲聲女子的驚聲尖叫,聽得他心驚肉跳。


    不是借著送浴桶進去的時候查看過,內院裏連雜灑的媳婦子,統共隻有十來個人,派進去的二十幾個婆子借著從各房借桶、到後院舀水等名目分頭行事,製服那些嬌嬌弱弱的女子們,用了不多少功夫,而且先擒了公主,其他人縱然發現也得乖乖聽令……再三交待要速戰速決的,怎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連該怎麽說,遇到什麽情況要怎麽應對都提前交待過,怎麽還弄成這樣?


    真是一群蠢貨!


    他帶著人就想往外退,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人已經和公主那邊的侍衛打了起來。


    聽到內院的唿救聲,二門裏的侍衛有些衝進內門去查看,還有一些直接衝出二門,和曹從事的人撕打起來。


    “裏麵隻有你的人進去,強搶公主的,不是她們還有誰?把這些人全部拿下,一個都不許跑了。”侍衛長直接發令。


    “哎,哎,誤會,肯定是誤會,你們快進去看看,許是有賊人翻了牆進去呢……”被拎住後領的曹從事連連解釋。


    但侍衛長早就得令,根本不聽他的托辭,隻安排人手衝曹從事的人下手。


    笑話,要不是因為公主說甕中捉鱉,要拿這些人一個當場現形,他早帶人衝出去了,就憑外院那些兵衛,可控製不住他的人。


    衝進去後,諾阿莫一看情況,也不往裏再衝,隻叫了他的人朝曹從事的人襲擊過去。


    裏外加攻,曹從事帶來的那些人,很快就束手就擒。


    此時,火勢已經被完全控製了下來。


    李雲彤這邊除了幾個受了點輕傷的,沒有一個出事,倒是曹從事帶的人手,有被燒斷的廊柱砸著的,有被火苗燒了半邊臉的,有被煙火熏暈的……至於燒了衣服撩了頭發的,身上濺了火星的,更是有十幾個。


    誰叫他們事先就沒準備呢,等火燒起來,跑也跑不了,進也進不去,被火逼得團團轉。


    等馬校尉進來問明原由,立刻明白曹從事肯定有問題,一揮手,便讓兵衛將曹從事和他帶來的人手全部綁起來,要押進府衙的大牢細細審問。


    曹從事先前還一連聲說是場誤會,說自己隻是帶了人來救火,等從他的人身上搜出火折子,再找到點火用的桐油時,他立刻就無話可說了。


    把進了內院那二十幾個婆子往外押的時候,方臉婆子等人一臉垂頭喪氣,倒是瘦婆子在被人拉扯著往外的時候,嘴裏塞的布掉了出來,她扯著嗓子說:“別動,我自個走,反正就算進了牢,過不了多久,也得把我們放出來。”


    曹從事聽了便喝斥她,“閉上你的嘴,這是你亂說話的地嗎?”


    其後,便不管怎麽問,怎麽敲打,不光是瘦婆子,其他人也一句都不再說。


    等瘦婆子這話傳到李雲彤耳朵裏,她冷笑道:“按照大唐律例,縱火燒毀官私房屋或財物的,要被關押三年;如果造成損失的價值達到絹五匹的,會被流放二千裏,這婆子居然有底氣說這樣的話,顯然不是空穴來風。看來,指使曹從事的人,來頭不小啊,難不成,李刺史還會包庇他們?”


    消息傳到渭州刺史李彥之的耳朵裏,氣得他怒吼,“查,給我好好的查,連夜查,究竟是誰指使他們,竟然敢劫掠公主殿下!還趁著郡王爺、世子爺他們同我到軍營看演練的時候,這必是出了內賊,曹子文一個小小從事還夠不著這些軍機,一定要查出究竟誰是他們的後台,讓他們膽子敢大成這樣。”


    但不管怎麽用刑,曹子文始終咬定無人指使,他就是想著放把火再將公主救出,趁機立個大功升遷……不管怎麽審,他隻肯承認自己縱火,堅決不認劫掠公主的罪名。


    而那些婆子和兵衛說是收了曹從事的錢財,至於為什麽他們也不清楚,雖然瘦婆子像是知道點內情,但自從曹子文讓她閉嘴,她就一字不說。


    倒是查出來有些兵衛是山裏的土匪,而那個方臉婆子和瘦婆子幾個,就是土匪窩裏下來的。


    “其他人怕是真不知道內情,知道的又一字不吐,他們究竟在倚仗什麽?為什麽篤定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被放出去?”次日,聽到審訊出來的結果,李雲彤百思不得其解。


    李景恆憤憤然,“管他們倚仗什麽,等拿下那幫土匪,一並判了斬立決,看誰敢將他們放出去。”


    “哥哥,你說會不會與那李彥之有關?畢竟,那天就是他請父親和你去軍營看渭州兵士演練……就那麽巧出了事,要說放了那些人,也就他有那麽大的權利等咱們走了,轉身能讓人放出。這渭州府裏,可不就是他說了算。”


    “不可能,縱然咱們走了,若是有心總能查探到結果,他李彥之要敢把人放出來,迴頭父親參他一本,別說烏紗帽,他連腦袋都保不住,他圖什麽?除非有潑天的富貴,否則,他這麽做可不值當。”李景恆斷然否認。


    李道宗也說:“你哥哥說的對,沒有潑天的富貴,李彥之就算有這個膽子,也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能夠做到刺史這個位置,就不會是笨人,賠本的買賣,他不會幹的。眼下,隻怕他比咱們更想揪出幕後主使,洗清自己的嫌疑。”


    “若是曹從事他們一直不認,這事難道查不出來了嗎?”李雲彤氣惱地說,“若不是想查出幕後主使,昨個晚上我直接就叫人逮了他們,也不折騰那些個事,哪想到,費了這許多力,還是沒揪出人來。”


    “當然不會,既然他們是衝著你來的,那在咱們動身之前,他們就一定還會有動作。”李道宗笑著安慰道,“別急,咱們就等等看,靜觀其變吧。”


    李景恆突然道:“妹妹,你還記得不?那道士說,咱們若不在昨日動身離開渭州,就會引來殺身之禍……看樣子,那道士的確有幾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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