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瘋狂的大雨下到晚上八點才終於停止,第二天起床時天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還要再下的樣子。我們抓緊時間起床洗洗漱漱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先出門買東西,買了個新的智能手機又買了兩個備用的一次性手機,小海不知道從哪裏撿了張身份證來辦了個新號碼,說以防萬一的時候用。然後買了台筆記本電腦,配好隨身路由器,想想又再買台小型複印機。


    使勁刷卡。


    我們把買來的東西一骨腦兒搬上車後飛快往迴開,開到半路,代芙蓉突然要我拐彎往環東路去。


    他說:“往我家走一趟,要是沒問題的話,迴去把‘廖家惡性兇殺案’的卷宗複本和其它一些亂七八糟的材料,都拿出來。”


    這當然好,所以狂飆而去,可開到代芙蓉住的小區附近,隻觀察半分鍾的時間,雖然情況不是太清楚,但能感覺到明顯的糟糕氣息,強大而陰戾,我相信我的直覺,特別是在這種有前車之鑒的境況裏。所以沒敢往小區裏麵開,甚至連刹車都沒敢踩,而是慢慢加著速度目不斜視往前去。


    前麵岔路口左邊停著一輛黑色路虎,斜對麵還有一輛。


    馬上又要下雨了,我可不想在雨裏跟人打架。


    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開黑色路虎的人打架。


    一路踩油門往黎緒的避難處去,剛進家門,外麵嘩的一陣瓢潑大雨。


    我背靠著門拍著胸口哈哈大笑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好笑的,我一邊笑一邊溜眼去看代芙蓉,他沒笑,有點失魂的樣子,顯然還在想那些埋伏在他家附近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我也鬧不清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麽,既然上次在公安局門口放過他了,為什麽還要在他家附近打埋伏?難道就是因為不想當我的麵抓他,看我的麵子先放他一馬迴頭換個地方再抓?沒道理嘛。我又不知道你們是誰,給我這個人情我也不知道跟誰笑嘛。


    想不通,就不想了。


    之後,我把代芙蓉手裏那個筆記本上的內容一頁一頁複印下來裝訂好,弄了兩份,一份我拿好,一份給小海保管,原件還給代芙蓉。我想,既然代文靜死後警察還把代芙蓉鬧得雞飛狗跳問他是不是從代文靜那裏拿到過什麽東西,那麽就算他們要的不是這個筆記本,也肯定有關係,也許代文靜把什麽至關重要的線索記在裏麵了。


    一通忙亂後重新坐下,代芙蓉問我蘇墨森失蹤前後的詳細情況,有沒有什麽反常的事情發生過。


    我把能想起來的都跟他說了。蘇墨森不是無緣無故失蹤的,他是準備好了出遠門,而且不是一個人,還聯係了好幾個人,帶著錢和換洗衣物並且留下類似遺言之類的話。半年以後他沒迴來,他的律師找到我把他名下的房產地產存款基金什麽的都轉到了我名下,諸如此類的。


    他聽完以後悶頭思考,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看著我:“按你的說法,蘇墨森一向不信任人,既然他能把全部財產交給律師,我想那個律師跟他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你查過嗎?”


    我也想到過這點,所以和白亞豐他們混熟以後馬上利用他們的係統調查過王德森律師的背景,還查到了他念書的大學和中學,在校網裏找到他的畢業照,各方麵資料都沒問題,不像我,經不起查。


    但即使這樣,我也仍舊懷疑得很,隻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為什麽他的身份會完全沒有破綻。


    不過說實話,在王德森律師的問題上,我也有所保留,正因為考慮到他和蘇墨森的關係可能不一般,才沒敢太用力去查他。我一直都隱隱懷疑蘇墨森很可能因為出了什麽重大事件躲起來了,王德森是他與外界聯絡的人,如果我查他查得太狠,一下把蘇墨森惹惱,最後倒黴的肯定還是我自己,蘇墨森是多少樣兇狠絕辣的人,能不惹他,千萬不能惹。


    我把這些情況和顧慮都說給代芙蓉聽,他點頭表示理解,但眼睛裏麵原有的一點光突然暗了下去,於是我恍然明白,他的願望和我相反,他是希望蘇墨森能夠出現,因為據他父親的遺言,蘇墨森應該知道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之前見過一次,什麽都沒告訴,這次他可能覺得,有我這個孫女幫忙說幾句好話,也許他能告訴點什麽。我心想這孩子實在太天真,壓根不相信蘇墨森真的是魔鬼,跟他打交道隻會倒黴不會撈到任何好處。


    靜默幾秒鍾,我跟代芙蓉說,那個叫王德森的律師在給我辦完財產轉移的事項以後,就辭職消失了。


    他默默點頭,不再問律師的事,而是迴頭又問我蘇墨森離家前做了哪些準備工作。


    我說:“聯係了好幾個不知道哪方麵的人物,買了很多野外生存用具,好像還有炸藥。”


    代芙蓉擰著眉毛思考。


    我想起上次何誌秦關注的重點,又想起代芙蓉曾和一幫盜墓份子打過半年交道,覺得這可能是個突破點,就補充告訴他說:“我爺爺出門前,曾在電話裏提到一個叫‘殷三郎’的人。”


    代芙蓉的眼神刷一下亮起來,灼灼燃起火焰。


    我問他:“你認識這個‘殷三郎’?”


    他飛快點頭又搖頭:“聽說過,沒見過,很多人說,殷三郎隻是傳說,根本不存在。”


    我說:“不對,存在,而且,五年前蘇墨森參與的那場行動,那個叫殷三郎的,應該也參與了。”


    代芙蓉重重咽了口唾沫,他大得有點畸形的喉結上下滑動,看上去像是要脫落下來似的。


    沉默了一會,他才鄭重其事告訴我們說:“殷三郎是人世間最厲害的盜墓高手,傳說天底下沒有他進不去的墓,沒有他破不了的機關。”


    上次何誌秦說起過江南殷家的背景,所以這點,真沒什麽好意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小海的表情突然動了一下,眼神厲厲的。


    但代芙蓉接下去的話,就讓我有點意外了。


    他說:“傳說殷三郎是遊走在陰陽兩界的人,傳說他長生不死。”


    盜墓高手、野外生存工具、炸藥、有去無迴……諸多關鍵詞聯結起來,有件事情,似乎很明朗了。


    蘇墨森五年前的那趟行動,是盜墓。


    這玩笑,有點大吧?蘇墨森不缺錢啊,他有的是錢,他就是那種窮得隻剩下錢的人吧,好好的,盜哪門子墓去?


    除非是為了其它東西。


    真是要死了,這世界,無奇不有,無所不包,我身邊的人,也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難搞清楚。


    我原本想讓代芙蓉找他那些盜墓賊朋友幫著打聽打聽這票事情,但一想他如今自身難保,就算了,迴頭找別的辦法查吧。


    然後我們又頭碰頭開始研究代文靜留下那個筆記本裏的內容,從第一頁第一行第一個字開始研究,發揮各個方麵的想象力,試圖破解那些簡單的字、詞、數字和名字之類的東西的意義,可是沒用,再怎麽努力都沒用,十多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一團亂麻,所有的搜索引擎也都查找不出我們認為有用的信息。


    看到後來我幾乎絕望,懷疑起代文靜的精神狀態來,他會不會發瘋了,所以寫下來的東西鬼都看不懂。


    我還懷疑百度、google、搜狗什麽的也全都瘋了,怎麽這麽大個網,愣是找不到點我想要的資料,以前可從來沒覺得它們這麽不靠譜過。


    我一氣,就有點抓狂,恨不得把電腦給砸了。代芙蓉半哄半挪著把我弄到一邊,自己開始操作電腦,從本子裏挑揀出幾個關鍵字輸入google開始搜,把搜索出來的結果一個一個認真點開看,非要看到三四十頁過後才放棄然後換另外一個詞又開始搜,強極了。他的搜索方法跟我不同,我是每次輸一個詞搜,比如某個人名,或某個地名。但他每次都組合兩個以上的關鍵詞搜,但結果也沒好到哪裏去,還是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最後他也不得不放棄,頹喪地瞪著電腦屏幕發起呆來。


    十多分鍾後,他突然喃喃開口說:“要是我們懂黑客技術就好了。”


    我因為自己也在發呆,所以沒怎麽聽清楚,轉過臉問他說什麽,他疲憊地搖搖頭,苦笑一聲,沒再說。


    他們兩個熬夜熬不過我,先去睡了,我一個人點著盞破台燈蜷腿窩在沙發裏繼續研究,看到淩晨四點,秘密沒有破解出來,不過我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這本子裏的內容這麽難懂了。


    因為這些內容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寫給別人看的,是代文靜寫給自己看的。


    這隻是個備忘錄。


    代文靜在查某些事情,查到很多線索,怕自己忘了,或者以後哪裏要特別注意的,就記一筆。所以整個內容跟一盤沙子似的,東一個字西一個字,南一爪子北一腿的,亂七八糟不成文章。他這樣弄,給自己做了備忘,同時又不讓局外人看懂。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習慣,比如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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