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迴想那天代芙蓉跟我說“鬼附身”這話時的神情和目光,似乎都很閃爍,有點欲語還休的意思,心裏不由吃驚,覺得代芙蓉肯定知道這裏麵有詭異狀況,但因為不確定或者不知道怎麽說才那副樣子。.尒^.*説._蔟.


    而我當時卻因為覺得他那個“鬼附身”的說法純屬扯淡所以壓根沒理會,多大的失誤!


    不過沒事,代芙蓉應該不會在梁寶市逗留多久,短則十天長則一個月就會迴來的,何況我總有辦法聯係上他。


    因為“上帝之手”連環案已經成了局裏上上下下的頭等大事,不管什麽情況都有優先處理通道,所以馬上有人來匯報,說從內網查到梁寶市那邊在2012年秋天曾發生過跟今天情形很像的案件,還未告破,那個死者跟今天的死者年齡性別都相仿,但梁寶市被害的那個老先生不是壞人。


    他們跟當年負責辦案的警察通過電話,說那個被綁在橋樁上溺死的老先生人品非常好,中學教師,退休後免費迴學校教授興趣課,收養孤兒,資助貧困的小孩念書,人緣和口啤都特別好。他被害後,曾受過他恩惠的學生捐錢給他辦了葬禮,並集體到公安局門口靜坐要求盡快破案,但是線索實在太少,到現在都還是懸案。


    這些信息我之前就從代芙蓉口中得知了。那個受害的老先生叫什麽?哦,黃福康。


    代芙蓉說另外那些受害人的家屬都說從警察手裏領迴來的遺物裏麵少了一把鑰匙,唯有黃福康的遺物不能確認,因為他唯一的親人是個患有嚴重智力障礙症的養子,問什麽都說不清楚。


    我們在局裏聽案情時,劉毅民的手下從外麵打來電話,他們調查了今天這個死者老張頭的背景情況,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壓根沒去過梁寶市,連乾州市區都很少來。


    而且比對時間,2012年夏天到冬天,他因跟人打架折了一條腿在醫院裏住了好幾個月,醫院方麵已經給出翔實的確認,也就是說完全排除他曾到梁寶市犯下那邊那樁“橋樁案”的可能行。


    這個隻是例行調查,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我所在意的,是老張頭發瘋那天衝進派出所寫下的紙條,上麵有他兒子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如果能找迴來,梁寶市那邊那起連環案的兇手大概就要浮出水麵了。


    因為很可能,三天前跑到派出所裏求助的人並不是老張頭,而是梁寶市連環案的原兇,隻是他的靈魂,被那隻神奇到了詭異地步的“上帝之手”放進了老張頭的身體裏。


    雖然我對這個世界的接受能力很強,特別是因為自身的原因,我切實相信很多超出普世科學觀的東西。但即使這樣,要相信和接受“鬼附身”的說法還是很困難。


    我覺得有點累,想出去弄點喝的,轉身的一刹,無意中看見付宇新神情異常臉色煞白,右手捏成了拳頭,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個姓鄧的小警察,像是要吃人但又拚命在控製。


    於是我本能地掃了老懶一眼,老懶正在觀察付宇新,但立刻警覺地把目光移開了。


    這裏麵果然大有文章在。


    他們兩個,都知道某些我拚命想知道但無從了解的東西。


    我正想走開,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懶突然開口了,他問姓鄧的警察老張頭跑到派出所求救的具體時間。


    那警察迴答說是三天前晚上八點剛過的樣子。


    老懶垂下眼睛喃喃自語重複了一遍:“晚上八點剛過……”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溜眼看付宇新。


    付宇新已經鬆開剛才捏緊的拳頭,臉色也漸漸在恢複正常,剛才那會的狀態應該是受重大刺激之後的失態,現在正有意識地修正。


    他開始問話,問姓鄧的警察:“老張頭有沒有兄弟?”


    答說:“有,有個弟弟,品性跟老張頭天差地別,完全像是兩個娘胎裏出來似的,弟弟是個老實本份的人,在村裏務農,今天報案人說老張頭被人溺死在河裏,我們就喊上他弟弟跟著一起去認屍。”


    付宇新問:“那個弟弟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


    姓鄧的警察嚇了一跳,眼睛都睜圓了,說:“反常……應該不能算吧。老張頭平常為人太差了,跟家裏人的關係也一直都不好,看見他的屍體沒有哭不能算反常吧?別說他弟弟沒哭,老張頭的兩個女兒也都沒哭,嚎了幾嗓子,都是嚎給旁人看的。”


    付宇新說:“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死者的弟弟有沒有什麽地方表現得跟平常不一樣,比如言行舉止不像他本人。你仔細想想。”


    姓鄧的警察被問懵了,完全不知道指的是哪處,呆著臉不說話。


    但我心裏已經明白,付宇新想確認會不會弄錯人了,死的其實是弟弟而不是老張頭本人。


    這麽一想,我突然對付宇新產生了一種奇妙的不舒服感,覺得他似乎是故意要混淆視聽,把調查複雜化。因為隨便想想,哪怕老張頭跟他弟弟長得很像,鎮上的人也沒道理認錯,退萬萬步,就算真的認錯,說普通話、寫一手漂亮的字、聲稱自己有個兒子這些,就能說通了?


    付宇新不是這麽蠢的人,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故意,他為了迴避掉一些什麽,故意想把調查方向弄偏。


    我越發覺得這裏麵有問題了。


    付宇新還在往這條線上引,問姓鄧的警察:“老張頭跟他弟弟長得像不像?”


    姓鄧的警察先是搖頭,然後又猜疑著點點頭,說:“鼻子和嘴巴有點像,必竟是親生兄弟,其它沒什麽像的,體型也差著許多,弟弟胖,哥哥瘦。”


    兄弟兩個一胖一瘦,麵貌也不怎麽像,付宇新再想混淆也沒法繼續了,隻能迴到老張頭最後上的那輛商務車的問題上。


    姓鄧的警察說:“是輛銀色的車,具體什麽牌子不清楚,目擊證人說就看見老張頭跟車上的人拉拉扯扯,最後被拉到車裏然後飛快調頭朝鎮子的反方向開走。”


    付宇新問:“有沒有聽見他們拉扯時說話的內容?有沒有看清楚司機是男還是女?”


    他氣勢太重,把那姓鄧的警察嚇到了,額頭上冒出細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喃喃地說這些他都是在老張頭發瘋的第二天聽別人講的,命案發生以後到現在還沒見過最後的目擊者。


    付宇新也不再問了,馬上安排接下去的工作,他要親自去一趟案發地所在的鄉鎮,查看現場,然後詢問目擊者。


    他點了胡海蓮跟另外一個警察跟他一起,老懶站起身說他也去,付宇新沒說什麽,幾個人匆匆出去了。


    我當時心裏想著那輛銀色商務車,兇手們用那輛車狩獵、抓人、轉移,同時裝載各種犯案工具,所以找最後的目擊證人問話非常必要,如果能弄清楚牌子或者車牌號、車上有幾個人、司機長什麽樣子之類的,之後的調查應該就會好辦得多。


    因為想著這些,所以疏忽了別的,等他們幾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以後,我突然迴過味來,想起老懶剛才幾次溜眼看付宇新的反應,這會又積極地跟著一起去鄉鎮,應該是為了監視付宇新的行動。


    付宇新到底怎麽了,惹得老懶處處盯住?


    滑稽的是,付宇新自己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我懶得去鄉下,但也不想錯過什麽,所以發短信給現在正在現場的白亞豐,要他一會跟付宇新他們匯合,仔細記住調查到的每一個細節。


    白亞豐很快迴短信來說沒問題。


    然後會客室裏就剩了我和姓鄧的那個警察,他原本應該跟付宇新他們一起迴鄉鎮的,卻因為沒點他的名字,沒人吩咐他什麽,甚至沒人跟他說聲接下去他該怎麽做,所以還呆呆地坐在原處,挺無助地望著我。


    我倒覺得挺好,衝他微微一笑,替他往早已經空了的杯子裏續上水,然後拉把椅子在離他一米半遠的地方坐下,請他慢慢迴想,看還有沒有什麽相關的事情遺漏掉。


    我覺得他多少應該還能想起點什麽,想象三天前他經曆的混亂,三天後又突然麵對與混亂相符合的命案,肯定嚇得不清,記憶也會跟著受到挫折,需要調整好情緒才能理清脈絡,盡可能複原當時的一切。


    十幾分鍾的沉默之後,他果然想到了重要的細節,眼睛突然發亮,身體都彈了一下,特別激動地跟我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天老張頭來派出所,開始的時候,脾氣還好,就是很慌張,嚇壞了的樣子,嚷嚷說有人要殺他,要把他綁到橋樁上溺死。我們以為他又在搞什麽亂七八糟騙錢的花樣,想把他勸迴家去。都是很熟悉的了,當然喊他老張頭,可他突然大發脾氣,又拍桌子又摔東西亂鬧一通,說他不姓張,說他姓……姓……好像是姓‘陳’還是‘程’吧,我當時也沒仔細聽,而且他說話有口音,分不清楚。反正就記得他說叫陳什麽還是程什麽,說他有個兒子在工商所上班。還有,我想起來了,他那天穿的外套是破的,臉上還有傷,走路也不穩當,好像被人打過。”


    自稱姓“陳”或者姓“程”、外套破掉、臉上有傷、走路不穩、好像被人打過。


    這些可都是非常重要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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