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商門嬌熱門()”查找最新章節!


    茶舀竹柄輕磕茶船邊沿,發出叩一聲悅耳脆響,濺落星星點點的清亮茶水。


    杜振熙撚著茶巾撫去水漬,將茶碗推向沈楚其手邊,抬眼訝然道,“你是說,餘文來重歸廣羊府後的官銜已經確定是——昭武將軍銜,不僅王爺知道,連廣羊府的知府大人手中,也已收到朝廷下發的文書,隻是還沒有上邸報,尚且不曾公布於眾?”


    昭武將軍銜,不是有品級無職掌的榮譽虛銜,而是手握衛所近六千兵丁的實權武勳。


    餘文來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離開北地這個主場,在南地仍算是名不見經傳,等他頂著昭武將軍銜踏入嶺南地界後,名不見經傳轉眼就會成為雲煙,必然能聲名大噪。


    或京官或外地官員,從文的一向比從武的受人推崇,權柄更大。


    但嶺南不同,廣羊府是定南王的大本營,藩王所統率的藩地橫空天降從京城來實權武將,朝廷是何用意,朝局將如何變化,可就耐人尋味了。


    杜振熙凝眉握著茶碗,一邊轉著念頭一邊輕抿茶湯,低低嘶了口氣,隨口提醒沈楚其主仆,“還有些燙,吹涼些再喝。”


    阿秋聞言丟開自己那杯,正要幫他家小郡爺吹吹,就見眼前光影一晃,七分滿的茶湯晃出一道亮黃的光線,沈楚其已然將茶碗戳到杜振熙眼前,咧著大白牙無聲笑,“熙弟,你幫我吹一吹。”


    杜振熙瞪著近在咫尺的茶碗,一雙星目直接瞪成鬥雞眼。


    沈楚其當自己還是小孩子麽,小時候要她哄著吃藥,現在老大不小了,居然還要她幫著吹涼茶湯。


    才兩三天不見,沈楚其怎麽越活越迴去了?


    杜振熙腹誹歸腹誹,其實有些扼腕杜振晟愛裝小大人,沒能讓她享受到做“哥哥”照顧弟弟的樂趣和滿足,遂也不介意移情到沈楚其身上,拿他當弟弟照顧,口嫌體正直地默默接過茶碗,鼓著腮幫子幫沈楚其唿唿。


    她垂眸嘟嘴,長而翹的睫毛如蝶翅輕顫,微微嘟起的唇峰吐氣如蘭,吹得茶湯漾出一層層波紋,倒映著她麵頰碎光晃動。


    茶湯清亮,吹茶湯的人同樣清美。


    明明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簡單動作,卻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沈楚其無聲笑。


    阿秋不忍看他家小郡爺笑得像個傻子,端起茶碗呲溜啜一口,果斷破壞靜謐的氣氛,努力板正被他家小郡爺歪掉的樓,“可不就是七少這話。餘文來手握兵權迴歸的消息,滿廣羊府知情的不超過一隻手。”


    “除了父王和知府大人以外,我父王的親信幕僚算一個,陸四叔隻怕也要算知情人之一。”沈楚其飄搖的神思歸位,略顯不自然的掩唇佯咳一聲,不再盯著杜振熙看,錯開視線看著茶船裏繪著四季花開的茶具,一邊理順思路,一邊接過話茬道,“熙弟之前猜的不錯。陸四叔四時八節不忘給府裏門房隨禮,京城那裏調派武將的動向,確實是府裏門房透漏給陸四叔的。


    不過,父王手中關於餘文來的來曆底細,卻不是府裏幕僚或是知府大人查探的。而是陸四叔讓明忠送去的。一好還一好,門房能透漏消息給陸四叔,是受父王幕僚之意,迴頭陸四叔就將餘文來的簡曆悉數奉上。


    照這麽看,陸四叔應是得知確切消息後,曾私下聯絡過餘文來,得知嶺南、閩南、江南三地的沿岸海防將有變動,這才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放出瓷窯競標皇商的權,又大力收攏總賬,挪到奉聖閣重開、鋪排錢莊鋪麵之上……”


    杜振熙將吹涼的茶碗送到沈楚其嘴邊,挑眉道,“這麽說,朝廷真的要重開海禁?”


    如果誘惑不夠大,利潤不夠厚的話,陸念稚豈會棄穩紮穩打的杜記瓷窯不守著,而選擇頂著三分風險七分不穩定因素,試圖搶先占據各地口岸的地利,準備砸下血本拿捏住真金白銀的出入口,好坐等三地商賈、高門後知後覺,一時心急手緊,多半要走錢莊湊本錢的漁翁之利?


    這做法略投機取巧,勝就勝在先機占盡,於往後錢莊做穩做大更是百利而無一害。


    且杜府作為錢莊東家,能賺別人的錢也能謀自家的利,想咬一口海禁重開的肥肉,必定能咬得又大又準。


    不怪陸念稚敢想敢做。


    杜府大爺當年就是死於海難,彼時朝廷雖禁止海上貿易,但架不住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杜府早在老祖宗暗中販賣私鹽時期起,就有自己的商船和船隊,杜府大爺打著南貨北販的名頭,利用自家商船不知私下成就過多少暗處買賣。


    杜府大爺丟了自己的命,也連帶著令大房悲慟之下絕了戶,換來的是杜府自老祖宗去世後沉寂多年後的第一桶金,自那一次聲勢駭人的海難之後,當時還在世的大老爺和大夫人,就下令解散船隊,將商船盡數封存,存放在廣羊府口岸的私家庫房裏。


    杜振熙腦中晃過家族舊事。


    沈楚其腦中也同樣晃過杜府大爺遇難而死的舊事,他小口小口啜飲他家熙弟為他吹涼的茶湯,隻覺清甜無比,越發不欲他家熙弟傷懷,故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笑臉,語氣輕快道,“可不就是要重開海禁。也就現在還能瞞得住,不用等打頭陣的餘文來進嶺南,隻要他帶著朝廷的人馬一入江南地界,重開海禁的消息就會傳得人盡皆知。


    這海禁都禁了多少年了,對沿岸民眾來說,也算是好事。陸四叔想做這項營生,也不算莽撞。父王既然能讓幕僚透漏消息給陸四叔,想來是有意給你們行個方便。就像當年你們老祖宗在的時候,杜府能得好,我父王也不吃虧。”


    杜府老祖宗當年能打通人脈、偷販私鹽,瞞得過誰,都瞞不過土皇帝定南王。


    古往今來,藩王和朝廷的關係一向“和諧”得很微妙,朝廷分派給各地的鹽引有定數,各地鑽空子販賣私鹽的同樣不在少數,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定南王府睜隻眼閉隻眼,曾看在老祖宗的麵上給杜府放水,後又要陸念稚、杜振熙對沈又其的救命之恩,如今趕上海禁重開,再放手拉拔杜府一次,不在話下。


    “水至清則無魚。父王能抬舉別家,自然更願意抬舉杜府。”沈楚其人高馬大的身影一晃,挨近杜振熙排排坐,壓低聲音笑道,“門房能透漏消息給陸四叔,足可見父王的態度了。依我看,陸四叔私下裏,指不定已經和父王達成了協議,不管是錢莊還是商船,你們家要是真肯做,多半穩穩當當的,出不了岔子,也虧不了本錢。”


    他能巨細靡遺打探到這麽多細節,也足可見定南王的態度了。


    杜振熙微微頷首,偏頭盯牢沈楚其,疑惑道,“既然要重開海禁,必然要在各處口岸設置市舶提舉司。聽你這意思,餘文來隻是來打頭陣的,後頭還有相關的官員要來?怎麽,海禁這事兒,朝廷打算全權捏在手裏?”


    不論大小城鎮,隻說嶺南、閩南、江南三地各有統管各地政務、軍務的總督,如果朝廷不打算將市舶提舉司交由各地總督把總,讓市舶提舉司依附各地總督府而行事的話,怕是要另外置辦官衙官位,將市舶提舉司分離出來,獨立自成一派,直屬於朝廷。


    不聽各地總督的,那就隻聽皇帝的。


    嶺南又和閩南、江南不同,總督形同虛設,真正把持政務、軍務的是藩王定南王。


    皇帝是想一視同仁,還是木藏於林,想空降個市舶提舉司來分定南王的政權、軍權,就照著遠近順序,先是江南後是閩南,輪到嶺南總不好厚此薄彼,定南王就算不情願,也不能特立獨行,反對朝廷“一碗水端平”的舉措。


    市舶提舉司是來分權還是來分錢的,差別相當大。


    代表朝廷的官員,代表的就是皇帝。


    餘文來之後來的是什麽人,又是什麽來頭,十有八、九能借其身份管中窺豹,咂摸咂摸皇帝的“上意。”


    “龍椅上那位的’上意’,真是越來越招人嫌了。開個海禁派個官員罷了,多大點事兒,整得跟做賊似的鬼鬼祟祟。”沈楚其滿臉不屑的撇嘴,冷哼道,“照著輩分論,皇上還得喊我父王一聲’皇叔’呢。先帝爺去後倒是不針對父王了,光折騰我大哥,還防著我大哥往廣羊府送消息。


    我大哥都不知道後頭來的會是誰。倒是知道一件事兒,六部官員沒什麽動靜,外地的官員就更排不上號了。照著皇上這藏著捂著,不想讓外人提前知道的作派,怕是要選個信得過、關係近的宗室中人來吧。”


    這卻是定南王的推測。


    沈楚其現學現用,掰著指頭道,“皇上要是想排擠我父王,不讓我父王插手市舶提舉司的事,那不得派個夠份量的來?那些跟我父王同輩的皇叔,藩地都在犄角疙瘩裏,管不來也不能管。再往下數,宗室裏的郡王倒有那麽兩三個,就是不知會是哪一個。”


    左右來的必定是貴人,且貴到定南王也得給三分薄麵。


    杜振熙能問,卻不是她能管的事。


    既然陸念稚一口一個好處,顯然是有把握餘文來就算不向著定南王,也會因為陸念稚,而向著杜府。


    餘文來身後的貴人想分權,杜府不能跟著瞎趟渾水。


    但分一杯重開海禁的羹,杜府的好處沒跑了。


    杜振熙心神一振,喃喃道,“也不知這餘文來品性如何,如果是個好交際、好來往的,對杜府和王府來說,至少也有五分好處。”


    兵權握在餘文來手上。


    將在外令有不受,定南王府要是能越過餘文來背後的貴人,拉攏住餘文來,十分被動也就能轉換成五分主動。


    想來就是因著陸念稚和餘文來有舊日同窗的關係,定南王才有意給陸念稚開後門,給杜府行方便?


    杜振熙麵露沉吟,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斜睨著沈楚其奇道,“阿楚,你說話就說話,挨這麽近幹什麽?”


    不知不覺間,沈楚其已經從和她對麵而坐,挪啊挪挪到了她身側。


    商門嬌最新章節地址:


    商門嬌全文閱讀地址:/37683/


    商門嬌txt下載地址:


    商門嬌手機閱讀:/37683/


    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60挨這麽近幹什麽)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喜歡《商門嬌》請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薦本書,謝謝您的支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商門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鴻一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鴻一菌並收藏商門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