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是校花,因此備受人矚目。關於她的傳言、甚至緋聞也時有傳播。


    那時候的大學生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實際上這是一條空文,瓜前李下尚生愛慕,朝夕相處怎不生情。


    大學裏誰都明白的道理。隻要不出什麽大的簍子,老師基本不管,學生呢,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喧示愛戀,私下表演就行了。老師和學生,都小心翼翼地恪守這份難得的默契。於是,我和阿英隻是夜色籠罩下,才能每日相見,周末要出去的話,我得先到二道橋那裏去等,然後,她再慢慢地尋來,進校門,都是看著她先進去,我才晃晃悠悠地遊蕩進去。很辛苦!


    盡管如此,也是說不出的甜蜜。


    阿東、阿西,經常在我麵前說起阿英的種種傳聞,說她同班的一個特帥的男生天天都在她樓下逡巡,神神道道的。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名信片每天都有一大堆等等捕風捉影的事兒,“漂亮女生都靠不住,更何況學生時代的愛戀,更不靠譜!就當瀟灑走一迴囉。”兩人一唱一和,嫻於事故地開導我。在這方麵,阿東、阿西經驗比我豐富,別看比我小。城裏娃見多識廣,佩服!


    一天,阿西逃了一節課後,又神經倒怪地跑迴來,拉住我到旁邊說話:“老大,剛才,我看見一個高大帥的男生和阿英上街了,不是我們學校的,你要小心哦!”“難怪,午飯時,在餐廳沒有見到她的影子。”我心裏掠過一些不快。“知道了,趕緊閃人!”“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事,才迴來的,別忘了給安妮說一聲,別給我記曠課,拜托了,老大!”說完,拋個飛眼就興衝衝地跑遠了。


    “會是誰呢?”我不清楚阿英的社會關係,她也沒有說起過。但阿西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騙我的。


    “晚上,我要問個明白。”主意打定,也就無心上課。教授在講台上講的很辛苦,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晚上,很晚阿英都沒來,我都快急得到女生樓下大喊去了。反正,瘋子又不止我一個,就是喊了,女生都司空慣,見怪不怪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阿英才急衝衝地趕過來,一臉的疲憊,讓人心疼。


    “哥,對不起哎,我才迴來,上去換了件衣服,就跑了下來,等久啦?生氣啦?”笑嬉嬉地逗我。


    由於,想問阿西下午說的事,又不知該咋問,臉色總是不開。所以,阿英以為我在生她的氣。


    “你剛才說你才迴來,跑哪去了?”我裝作隨口而問。


    “到我叔家去了。”


    “沒聽你說過你在這兒還有個叔呀?”


    “那你也沒問呀!”


    “和一個男生?”實在不會兜圈子,直奔主題。


    “你在監視我?”阿英吃驚地看著我。


    “迴答我!”我挑釁地看著阿英。


    “你在懷疑我!卑鄙!無恥!下流!”小女生暴跳如雷,頭也不迴地跑了。


    看來,阿西沒的說錯!我站在原地這樣想著,心裏就莫名生起一股怨憤來。


    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去見阿英。不知她是否每晚仍如約而至,在那杆玖瑰紅的路燈下,傻傻地等我。一想到這兒,我就有些不忍,又有些報複她之後的滿足感,反正橫豎我都不快樂!


    隆冬時節的烏魯木齊,好象有一年沒出太陽了。


    一天,安妮突然問我“你和阿英怎樣了?”因為,一直覺得對不住她,沒敢看她,隻說“沒啥?”她微笑著說:“小姑娘天天纏著我學勾毛衣,就是太豔了。”“啥太豔了?”問她,已走遠。


    畢業多年後,和安妮在烏市一起吃飯,喝酒。她說:你的被子是我縫好的,是阿英求我的,說著就哭了。這麽多年,她還是不能忘?我也覺得眼晴很潮。那夜喝了很多酒。


    約摸過了二個星期,已經很久沒和阿英在一起閑聊了。因要結業考試,又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複習中去,好象忘了阿英的存在,其實,哪能忘得掉,不去想罷了。


    每天在教學樓碰麵,阿英也是匆匆地白我一眼,各走各的。


    那一天是冬至,刮起了寒流。我在上晚自習,安妮過來悄悄說道:“小姑娘叫你,在外麵,下雪呢!別讓人家凍著,快去吧!”我囁嚅地不知說啥。“沒事!一會兒,學生會查考勤,我幫你說,不用擔心,快去吧”。“哦”,安妮此時,更象家姐。


    到了學校門口,玫瑰紅路燈下,阿英站在燈杆下,圍著玖瑰紅的圍巾,還拿著個禮品盒似彩色錫紙包,見我來,用家鄉話叫聲“哥——”,因為好長時間都沒聽到了,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就問:“裝神弄鬼,有啥事,到教室喊我就行了。你們班的小女生每天都有到班上來的,你過來找茬找事,誰也不會曉得的,凍半死在外麵”。我不假聲色地平靜說道。


    她就笑了,笑得魅惑得很。


    一邊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圍到我脖子上。


    “嗯,好看!真好看!”滿臉自豪。


    在她脖子上還有一條一樣顏色小一點的圍巾,紅紅的圍巾襯著她白嫩嫩的臉,太美啦!我傻嗬嗬地看著她,忘乎所以。


    她白我一眼,揪住我耳朵,說:“放羊娃!本小姐一輩子沒拿針線,卻給你小子織這、織那,你知足吧!還有這個,拿迴去試吧!”野蠻的了得。


    一萬年沒有見過麵,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說啥好,木楞楞地站在那兒,傻得連笑都不會了。


    天太冷,捂住小姑娘冰冷的手,舍不得放開。我們東一句,西一句,說著分別的這段時間的點滴事情,想極力避開那個黑色的夜晚,嗬護著這久違的甜蜜愛戀。


    “這麽長時間你不想我嗎?”小姑娘冷靜地問我。


    “這麽長時間你不想我嗎?”我幸福滿滿地問她。


    “你休想脫開我的魔掌,這一輩子,想都別想!”野蠻的小姑娘給了我一個充滿甜蜜暴力的迴答。


    下課了,該迴了,依依不舍。


    本想著這無望的愛戀將在一個冬日飄雪的夜晚,象玫瑰般凋謝在皚皚白雪中,沒想到,這才是開始!


    一種撥開雲霧見太陽的感覺油然而生,心裏敞亮、溫暖。迴到宿舍,趕緊拆開來看,和圍巾一模一樣顏色的毛衣。我身上毛衣是母親自己紡線織的駝絨毛衣,高領的,到現在我還是喜歡高領的。阿英的毛衣一穿上身,哎!領口裂得兩個肩都在外,哎呀,這效果和藏袍差不多。搭件襯衣效果很好,本來想第二天穿出來,炫一下。可這樣能穿出去嗎?還是算了吧!笑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白雪皚皚的世界。


    兩朵玫瑰開得真豔!幾乎聚集了所有的目光,我們也就公開了。這就是傻姑娘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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