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珠兒這麽一說,拓跋燕靈的眸子便是亮了亮,雙手交握在一起,露出了笑容:“你說的不錯!就算是那個寧上陌有皇上、太後給她撐腰又怎麽樣,本公主作為遠方來客,想住進相府,她也斷然不敢拒絕!真是妙極了!”


    見公主總算是露出了笑容,珠兒頓時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她這個貼身婢女也不容易呀!


    “公主,那麽您過去相府的時候,千萬要收斂著性子,要做出客人的樣子……”


    “知道了,知道了,本公主該怎麽做還用你教麽?”


    拓拔燕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興許是發了一天的脾氣也有些倦了,伸了個懶腰:“本公主要先去睡了,珠兒,你們先去相府知會一聲,本公主興然大發,想去相府小住。”


    珠兒立即行禮答應:“是,公主!”


    ——


    南苑內的寧上陌哀神不已,此刻貴妃宮中也不太平。


    “你說什麽?”雲霓厲嗬。


    “迴貴妃娘娘,那北蒙公主和她那丫頭確實是如此談論的。”


    跪在地上的人輕輕抬頭,赫然就是被派到拓跋燕靈宮中的婢子。這婢子這次也算是湊巧,昨日拓跋燕靈和珠兒商議事情的時候,她正好在內裏鋪絮,躲在內室的幔帳後將她們說的話聽了個徹底,心裏惶誠,趁著天明,連忙來到了雲霓宮中稟報。


    這北蒙公主也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出使大淩太過狂妄了不說,竟還肖想著她們大淩的明相,也是太過不要臉了些。


    此時雲霓的想法也與她差不多,她這好好的妹子才新婚幾天,就接連遇上了這許多的事端,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這北蒙公主。


    雲霓若不是顧忌著自己的身孕,恐怕早就拿著刀衝到拓跋燕靈麵前去了。


    簡直是欺人太甚!


    “那現在情況如何,上陌可知道了這件事?”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這妹子,也不知道她知道了這件事是何想法。


    “應該不知,這公主怎麽說也是北蒙使臣,要入住大淩臣子府上怎麽也要陛下的同意才是,哪有想住哪裏便住哪裏的道理。”雖然看著這北蒙公主也不像是個懂禮節的樣子。


    “也是,陛下現在何處?”雲霓自然也知道沒這道理,但是想到那公主刁蠻霸道的性子,隻怕不會消停,所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找到皇上。


    “奴婢不知。”


    “娘娘,你忘了,陛下今天一早就到了太後處請安了。”雲霓身邊的掌事宮女在一旁迴答道。


    “那趕緊去安排轎輦,我要去見皇上。”時不待人,雲霓此刻也有些急躁,心裏忽覺那明輕言是個禍害,隱隱有些後悔將自家妹妹嫁與他了。


    在通往太後宮中的另一條路上,此時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個下等國家,領土不大,規矩倒是不小。”不顧往來的宮女太監們對著自己仇視的目光,拓跋燕靈旁若無人地發表著己見。


    本想直接讓珠兒去相府安排自己的入住事宜,沒想到卻被相府的下人以不合規矩為由給擋了迴來,一想到這事拓跋燕靈就一肚子氣,越發覺得大淩的一草一木都不順眼了起來。


    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她可是堂堂北蒙的公主,北蒙皇帝最寵愛的女兒,若不是為了明輕言,她也不會攬了出使大淩這苦差,整個大淩理應好好地貢著她,因為她是她們最尊貴的客人。


    一定是寧上陌那個賤人指示的,拓跋燕靈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等她與明輕言互通了心意,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你確定大淩皇帝在那個老太婆那裏嗎?”拓跋燕靈說起太後就沒什麽好心情,她可還沒忘記昨日在宴會上發生的事情,以及太後對她的態度。


    “公主放心,珠兒已經打聽好了。隻是這次去,公主可要謹記目的,稍稍屈尊降貴些,和那些人搞好關係。”作為拓跋燕靈的貼身丫頭,珠兒在北蒙的那些年也早已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此時提起大淩的皇帝和太後竟不見一點尊敬。


    聽了珠兒的話,拓跋燕靈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是啊!為了見到相爺,也隻好這樣了。”語氣裏滿是委屈,仿佛為了明輕言做了多大犧牲一般。


    路過的一路太監宮女聽了這話嘴角都一陣抽搐,這北蒙公主腦袋小時生熱,留了病根?


    一路走來終於到了目的地,這次的拓跋燕靈倒是聰明了許多,在門口靜靜等著太監通傳,已顯示尊敬。


    “公主請吧。”半晌後,前去通報的太監才出門來將她請了進去,若不是拓跋燕靈還想著珠兒的話,真是恨不得直接撂挑子走人。


    說到底,著拓跋燕靈終究還是使國公主,太後雖不滿意她的為人,但也不能表露得太過分了些,白白為了這種人丟了大淩顏麵,令天下嗤笑不說,稍不甚還有可能讓北蒙抓住把柄,晾了她一會就將她請了進來。


    “參見太後,參見皇上。”拓跋燕靈骨子裏到底還是高傲的,雖說要讓自己態度溫順一些,但想讓她向大淩人般下跪行禮,顯然是不可能的,隻按照北蒙的禮節微微躬身便罷了。


    不過這已經讓上座的皇上和太後很驚訝了,特別是皇上,見她這模樣,嘴巴不禁微張,眼神都有些呆愣,這北蒙公主今天怎麽這麽反常?一番慨歎之後,皇帝竟忽感有些不安。


    “平身吧!”還是太後先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喚起拓跋燕靈,隻是她心裏的疑惑卻不比皇帝少。


    “拓跋公主倒是稀客啊,不知公主今日怎麽有空到哀家的寢殿來?”疑惑歸疑惑,雖然今天的拓跋燕靈跟往常好像不一樣了些,但是這並不影響太後對這個北蒙公主的冷淡。


    “太後說的這是什麽話,燕靈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太後了嗎?”拓跋燕靈微微咬牙,時刻告訴著自己,不能和這個老太婆一般計較,不然相爺就要繼續被那個賤女人蒙騙了,她還要去揭穿寧上陌那個女人的真麵目呢!


    拓跋燕靈勉強壓下了心裏對太後的鄙夷,麵上繼續維持著平靜。


    “是嗎?”太後狐疑地看了拓跋燕靈一眼,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反正她的真正目的早晚都會知道,倒也就不再糾結,沉聲道:“賜座。”


    “謝太後。”說著便在下首坐了下來。


    本來皇上與太後母子情深,今日他來太後宮中是一訴母子之情的,隻是拓跋燕靈突然到訪,還表現得這麽迥異,太後和皇帝倒是沒有了說話的興致。


    就這麽靜默著過了許久,拓跋燕靈有些坐不住了,她來是有正經事的,可不是為了陪這兩個人喝茶閑坐的。


    “說起來這次過來,燕靈是有事要與陛下商榷的。”


    北蒙公主點名道要和自己商量事情,皇帝也不能再裝啞巴,輕輕點了一下頭:“說來聽聽。”心中卻警鈴大響,看這霸橫公主今日這番作態,想來這事對她也十分重要,恐怕是不好拒絕啊。


    別問為什麽皇帝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拒絕,這北蒙公主的品性他們也算了解了個明白,隻怕要與他商議的不是什麽好事。


    果不其然,皇帝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拓跋燕靈的聲音。


    “上次在太後宴席上頂撞了長公主殿下,燕靈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一直想好好找個機會對長公主好好道個歉,再加上燕靈從小從小在北蒙長大,在宮中待久了難免拘謹,因此想在此向皇上求個恩典。”


    你拘謹?你也真好意思說出來。


    以上乃太後與皇帝內心共同之想法。


    不過心裏再怎麽想,還是得讓這北蒙公主順著說完,不能把她晾那兒不是,皇上也就給了個台階,隻是這台階甫給,皇上便忽覺自己隻怕是又做錯了。


    “所以?”皇帝眉毛微微一挑。


    “請皇上恩準,燕靈想搬去相府小住幾日。”拓跋燕靈的話讓皇上的腦袋頓時轟響,霎時轉過頭,驚慌地看著他的母後,委屈地撇撇嘴。


    這台階果然給錯!


    “不行!”“不行!”


    那廂的皇帝還沒討到安慰,就聽到了兩道聲音先行傳了過來。


    其中一道自然是來自於身邊的太後。太後聽了那拓跋燕靈的話,不禁冷哼一聲,原來這北蒙公主還真是存著這麽個想法的,但要真讓她住到了相府,那還得了。


    這另外一道麽,自然是來自於剛趕到宮門口的貴妃娘娘。


    “參見太後,參見皇上。”雲霓款款行禮到。


    “霓兒快起來。”皇帝看著寧雲霓的到來,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卻沒想到手臂忽然傳來一陣疼痛,竟是雲霓狠擰了他一把。


    皇上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也不敢聲張,隻委屈巴巴地繼續扶著她落了座。


    雲霓坐到了椅子上之後,才將目光轉到了拓跋燕靈身上。


    “公主這想法也真離譜,外來使臣怎能住到臣子家中去,公主莫要說笑了。”雲霓也不含糊,開口便直道這不合禮法,說完還真捂著唇輕聲笑了兩聲,仿佛是在嘲笑拓跋燕靈的想法如天方夜譚一般不切實際。


    “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在我們北蒙就沒有這麽多沒用的規矩,還是你們不信任明輕言,不敢把本公主交付與他?若是如此,我們北蒙倒是很缺明相這樣的人才呢。”


    交付一詞倒是用得妙哉,其中到有著說不明的曖昧。


    “你!”拓跋燕靈的這句話把雲霓後麵的全都堵了迴去,他們不信任明輕言嗎?她哪隻耳朵,哪隻眼睛看到他們不信任明輕言了!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就算她相信明輕言不會做有害大淩的事,但大淩皇室與臣子不和的消息到底還是會對大淩在其它國家的形象造成影響。


    這公主還真是會找麻煩!


    “好了!這和信不信任明相有什麽關係。”看著霓兒被欺負,皇帝連忙插上一句。


    “那敢問皇上要如何才能答應燕靈的要求呢?”拓跋燕靈也轉了話頭,問起了她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你一定要去相府?”皇上端坐好身子,沉聲問道。


    “當然。”不然她何必在這裏跟他們廢話。


    “那好,我答應你。”


    “皇上!”話音稍落,雲霓和太後就慌忙叫道。


    皇帝輕抬手示意太後與霓兒稍安勿躁,才繼續與拓跋燕靈說話。


    “不過,我的要求你可得答應。”


    “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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