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聲清亮厲嗬,讓那公主手上一頓,雲以舒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抽出長劍反手一挑,就將那鞭子從拓跋燕靈手中挑落。


    哐當一聲,便是那長鞭鞭柄落地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拓跋燕靈卻不在意自己的武器,隻是看著出聲嗬止的人,她臉上表情很是奇怪,眼睛睜得老大,可眉頭卻緊皺著,似是傷心又好像有些憤怒。


    明輕言沒說話,隻是朝她行了一禮,繼而轉身扶著還在揉手腕的寧上陌,緩緩登上城門後的祭台。


    拓跋燕靈騎馬過來的時候,雲以舒就守在這裏了。拓跋燕靈在馬上和雲以舒交戰幾個迴合,可她並不是雲以舒對手,因此便假意失足落馬,趁著雲以舒疏忽的時候,反手揚鞭就要打那些禮部的大臣。


    好在雲以舒反應快,攔住了她的攻擊,故意引導著她到了祭台處,那些文臣這才放了心。


    此刻寧上陌就站在拓跋燕靈的對麵,她注意到這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明輕言身上,轉頭一看,明輕言卻並不是看她,反而是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


    “你和她……”寧上陌才開口,卻被打斷了。


    “你又過來做什麽,膽小的女人不配站在本公主麵前。”拓跋燕靈惡狠狠地說,她上上下下將寧上陌打量了個遍,接著便是一聲嗤笑:“看看你的樣子,這大淩鼎鼎有名的鐵娘子原來這麽窮酸!”


    寧上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自己的裙擺已經全是泥點和不知是什麽髒汙,鞋麵也是髒兮兮的,這些都是她跑過來的時候沒注意,沾上的。


    拓跋燕靈將整個街道弄得亂七八糟,稍不注意就會弄得滿身汙漬。


    見此刻拓跋燕靈竟然拿這個來嘲笑她,寧上陌也忍不下這口氣,她為了這個‘貴人’,特意選了織錦的緞子,一匹錦緞就是三百兩,上麵繡花全是蘇州頂尖繡娘用月線繡的,在陽光下能顯出七種光芒。


    現在弄成這樣,送去保養至少也要一百五十兩。


    加上今日送出的那些藥,雖說都是平常的傷藥,可那麽多人份,至少也是百兩!


    這銀子流水一樣嘩嘩地從寧上陌眼前流過,上陌也逐漸流露出兇狠的樣子。


    旁邊圍觀的文官們皆是一驚,這個拓跋公主什麽不好說,竟然直接戳中了寧上陌的死穴,寧上陌其餘什麽都不在乎,隻有錢,是提都提不得的!


    “說什麽富甲一方,也不過就是這樣子,怎麽不說話,被我說中了吧!”拓跋燕靈見寧上陌低著頭一言不發,更是得意,昂著頭用下巴對著寧上陌,嘲諷道:“不過就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整天就想著攀高,也不看看你那樣子!你這種卑賤的樣子,放在我們北蒙,就是個要飯的,也看不上你!”


    “拓跋燕靈,你說什麽?”寧上陌冷冷抬頭,雖然笑著,可眼中沒有絲毫笑容,仿佛那眼中藏著毒刀子,要是拓跋燕靈敢說一句話,那刀子就會飛出來,把她千刀萬剮。


    饒是拓跋燕靈也被這目光嚇了一跳,她微微一頓,意識到自己好像泄了氣,更覺得丟臉,便一叉腰,更是抬高聲音:“你這是什麽語氣!”


    “我什麽語氣,你當然聽得出來。我已再三說過了,別以為你是蒙國的公主就能得寸進尺。”寧上陌實在不知道,這人究竟哪兒來的資本在她大淩這麽猖狂:“你現在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你是蒙國大王的女兒,要是你失去了這個身份,你就什麽都不是!”


    “無禮!你個市井婦人竟然敢對本公主這麽說話!”拓跋燕靈立刻吼道,她下意識想去拿自己的鞭子,可那鞭子早就被雲以舒撿走了。


    “不然呢,你這樣的人,就隻能讓我這麽說話。本小姐的一字可是值千金的,你要好好想想,你有那個資本讓我好好對你說說話麽。”寧上陌冷哼一聲,順手就掏出了自己小算盤:“我看你很不爽,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要收費的。”


    “你是個什麽東西!”拓跋燕靈指著寧上陌的鼻子,眼睛瞪得老大。


    “我和公主你可不一樣,是活生生的人,是這大淩的長公主。”寧上陌慢悠悠說著,手上輕輕一撥,將算盤展示給拓跋燕靈看了一眼,之後慢悠悠的說:“二萬二千兩白銀,公主還繼續麽。”


    “本公主憑什麽給你錢!”


    “我可不是奸商,做生意的都是明碼標價,之前我已經說了價錢,是公主你自己要繼續的。”寧上陌一邊說,一邊撥著算盤:“這一句三萬五千兩,加上上一句,一共五萬七千兩。”


    “你!哼,就你這樣斤斤計較的潑婦樣子,怎麽可能配得上丞相夫人這個名頭,有本事我們就打一場,若你贏了,我就給你銀子,若輸了,你就跪下來給我磕五萬個頭!還要讓丞相休了你!”拓跋燕靈說著,一把拔下自己頭上的發簪。


    原來那竟然是一柄被卷起來的軟劍。


    這蒙國的公主究竟是做什麽來的,怎麽全身都是武器,讓這樣的人留在宮裏,可不行。


    寧上陌思索著,並不應戰。


    “一說到打架你就怕了,看來這什麽鐵娘子,全部都是假的,我看你這樣子,不過就是嫁不出去,隻能求著皇上賜婚,攀上丞相的老處女吧!”拓跋燕靈尖銳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心煩。


    寧上陌將金算盤一收,已經十分不滿了:“究竟是誰告訴你,我上趕著嫁人的?”


    “就憑你這個長相,難不成還有人願意娶你。”拓跋燕靈嗤笑一聲,語氣輕蔑。


    這就開始人身攻擊了,這個公主簡直就是潑婦中潑婦,話裏話外都是明輕言,和那日堵在寧府門口的世家小姐們說的話,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不成這家夥喜歡明輕言?


    寧上陌迴頭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一言不發的明輕言,這家夥病怏怏的,雖說的確還看得過眼,本國的姑娘們豬油蒙了心,看不見這人一肚子壞水就算了,怎麽別國的人也會喜歡他。


    明輕言的確有才,可對蒙國,一向是使壞更多一些,這個公主難不成有受虐傾向?


    這麽想著,寧上陌轉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拓跋燕靈。


    她並不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驚為天人的美人,可卻十分健康,小麥色的膚色和深邃的輪廓讓人過目便不能忘記,睫毛濃密纖長,如同小扇子般,半遮住她一雙淡棕色瞳,更覺這人神秘,倒是一個越看越美的人。


    且她驕傲的神色,和利落的行動,也不像是受虐狂。


    “被我說中了?看看你那醜樣子,還真以為你能吸引誰呢,我看你們大淩,全部都是一些無用之才,看看那幾個當官的,本公主不過一揮鞭子,他們就嚇得屁滾尿流。”拓跋說著,將手中軟劍一抖,竟直指皇宮:“我這就迴去告訴父皇,讓他發兵過來,把你們這些賤民全都殺了。”


    “公主未免太狂妄了!”寧上陌冷哼一聲,再也忍不住,抽出一根銀針,丟出去,正中拓跋手腕,她手上吃痛,軟劍一個不穩,便脫手掉下。


    拓跋燕靈心頭一慌,顧不上手腕上的疼痛,腳往軟劍上一踢,將那軟劍再度踢上半空,抬手接住那劍,一個轉身,就將軟劍架上了寧上陌的脖子。


    四周看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再不敢說話。


    冷風吹過,將這氣氛渲染得更冷了一層,寧上陌冷笑著,偏頭看她肩頭的長劍:“你這是要在我大淩境內殺人?”


    “卑鄙小人,隻知道背後偷襲。”拓跋燕靈說著將內力緩緩注入劍中,原本如絲綢般柔軟的劍,竟逐漸有了硬度和重量。


    “是不是偷襲,公主自然清楚。”寧上陌也絲毫不讓。


    這人如此大言不慚,要是就這麽忍讓,恐怕北蒙就真的要得意了。


    拓跋燕靈見寧上陌竟還是這般絲毫不退讓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手上更加用力,可劍卻無法再進一步,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寧上陌用三根銀針擋住了劍鋒。


    這人竟然還敢反抗!


    拓跋燕靈眼睛微眯,周身也散發出與之前不同的氣勢,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這個公主是真要殺人了!


    寧上陌卻也絲毫不讓,她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冷眼看著拓跋燕靈,雖比拓跋燕靈矮上一些,可她氣勢卻絲毫不輸拓跋燕靈,甚至在氣勢上還強上一些。


    兩人對峙,一觸即發之際,一個人卻悠悠走到了兩人中間。


    “公主這又是何必。”明輕言淡淡開口,他伸手抓住了拓跋燕靈架在寧上陌肩頭的劍,稍微一用力,就看見鮮紅血液順著他手掌流下。


    “你這是什麽意思?”寧上陌聞到血腥味才迴頭,看見他血流如注,也不禁皺眉。


    明輕言隻是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你是在幫她?”拓跋燕靈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公主,在下是大淩丞相,這位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於公於私你都在傷害我最重要的東西,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明輕言的聲音不大,可字字句句如同石頭重重般砸在拓跋燕靈心上。


    寧上陌看著她鬆開劍柄,一雙大眼中湧出熱淚,狠狠看了明輕言一眼,便嚎啕哭著,轉身跑出了城門!


    蒙國公主背影消失不久,就聽外麵一陣吵鬧,一個侍衛喘著粗氣飛奔而來,結結巴巴地說:“北蒙,北蒙的軍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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