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了1906,隻是看客廳的裝飾,便可看得出住房人的用心,精製典雅,這是留給林元寺的第一印象。


    “請問,這裏是張太你一直在打理嗎?看房間內的風格...”


    聞言,張太苦笑了一下,她明白林元寺的意思。“我丈夫的衣著,確實太過奢侈了些。”張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林警官隻說對了一半。這裏確實是我丈夫十年前送給我的紀念日禮物,可是現在,我已經幾乎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了。”


    “是嗎?這是為什麽?”林元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劉芝蓮遲疑了一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其實...即便我不說,你們也會查到的,而且,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是,都老夫老妻的了,還分居,鬧離婚,說出來怕你們笑話。”


    果然。


    林元寺在心裏暗暗想著,或許感情好也不過是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


    “這有什麽,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了。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叫做‘世界這麽亂,我隻想靜靜’嗎?張太你也不要太往心裏去。”林元寺故意說著玩笑話,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嗬嗬...謝謝林警官你這麽體貼。其實...分居也是出於我們兩人的自願,或許真的是在一起久了,厭惡了對方,所以就連分開都變得自然而然了。


    “可是你,並沒有厭惡張先生,不是嗎?”林元寺試探地說著,他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隱瞞了多少。


    聞言,張太尷尬地一笑。“其實談不上厭惡,隻是漸漸感覺疏遠了,所以分開也就成了理所應當的事了。”


    “我不這麽認為,剛才張太你竟然用了‘厭惡’這麽濃重色彩的詞,就說明,你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看你剛剛對張先生的態度,我憑直覺判斷,那並不是在演戲,是你的真情流露,你是真的為張先生的死感到傷心難過。”林元寺看著對方有些吃驚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或許,劉芝蓮沒想到林元寺竟然一直都在觀察甚至懷疑著自己。


    “既然不是你,那一定是你的先生。也許他並沒有挑明,但在你的潛意識裏,你能感覺的到,他是‘厭惡’你的。sorry,我不想把話說得那麽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帶有傷害的成分,林元寺停了下來。


    劉芝蓮並沒有反駁什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兩人在一起那麽久,一定經曆了許多,我想也不是什麽小事就會讓張太你有這種感覺。不好意思,我能想象得到的,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就是,房事。”林元寺說完,直勾勾地盯著這劉芝蓮看,想要看到對方的第一反應。


    劉芝蓮看出了林元寺的試探,苦笑了一下,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林警官,你說得沒錯,我們是在夫妻生活上出了一些問題。但是這是我們的隱私,我想跟這個案子應該沒什麽關係。”劉芝蓮強打起精神說道。


    看樣子,她並沒有表麵上這麽軟弱。林元寺想道。


    “沒錯,不過接下來的問題,或許就有關係了。”


    “林警官想說什麽。”


    “接著剛剛的話,應該是張先生單方麵的對張太不滿,也就是說...請允許我直白一點。也就是說,張先生在那方麵是有需求的。既然這樣,我想問一下張太太,知不知道張先生是否有固定交往的約會對象,或是...情人。”


    “林警官!”即便修養再好的劉芝蓮也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一臉的慍怒。“請你不要太過分了,配合警方的工作確實是我們的義務,可你們這麽不尊重人,請恕我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如果繼續這樣問下去,恐怕我會要求我的律師也在場!”


    一瞬間,劉芝蓮的氣場完全不同了,剛剛她一直完美地扮演一個知書達理的未亡人的角色,可是現在,一個氣場強勢的女強人的形象浮出水麵。


    林元寺不著痕跡地揚了一下嘴角。


    “張太,有哪裏冒犯了還請你多多擔待。可是有一個事實,不容得你不承認...”


    林元寺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劉芝蓮。即便再怎樣用化妝品遮掩,這個女人臉上的細紋也清晰可見。


    “什麽事實?”或許是找迴了理智,劉芝蓮的語氣相比剛剛溫柔了許多。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相信私底下你一定調查過張先生,我說的沒錯吧?所以,張先生是不是因為這方麵的原因而死亡的,我想你一定最有發言權的。”


    林元寺的說法很狡猾,他不會逼一個妻子說出丈夫外遇的對象。但他可以根據張太的態度和反應,來判斷這位未亡人是否會有殺死丈夫的想法或是衝動。


    “不是...我丈夫不會是因為這方麵的事被殺。”短暫的沉默後,劉芝蓮開了口。她確實曾調查過丈夫的交往對象,對於這些事,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不過她卻沒想到這個警察竟然會問得這麽直白。


    劉芝蓮不明白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她直覺覺得,林元寺對於她的話,還是有幾分相信的。


    “好,我相信你的話。今天麻煩你了張太太,問話就先到這裏吧,如果有什麽疑問我們再登門拜訪。”


    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劉芝蓮在心裏偷偷鬆了一口氣,眼前的這個警察,步步緊逼,讓你絲毫不得鬆懈。他的一雙眼睛,如鷹隼般盯緊了你,不放過分毫,讓人不由地心生壓迫。


    林元寺將劉芝蓮送到了一樓大廳,準備目送其離開,卻突然想起了什麽。


    “張太太,請留步,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替我解答。”


    雖然有些詫異,但劉芝蓮還是很快恢複了常態。“林警官請講。”


    “不知張太太有沒有留意到,這座大樓的電梯,隻修到了19樓,想要再向上,就需要走樓梯了。”


    “是這樣沒錯。”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但張先生身為這期樓盤的開發者,一手促成了這片房產。所以我想說,張太太會不會知道,電梯不修到頂層的原因呢?”


    “這個...我丈夫工作上的事我一向不過問,更何況是十幾年前的工程,恐怕即便是想查閱資料進行查證,也會有一定的難度。所以...”劉芝蓮一臉為難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


    “好的,我明白了。那請問張太太有沒有拜訪過其他大樓的房主呢?其他大樓的構造也是這樣的嗎?”


    “同座樓的倒是拜訪過不少,可其他樓的我並沒有去過。不過據我所知,這座樓好像是這期工程中最高的樓,其他都略低於這裏,但具體的數據我並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你這個問題。抱歉幫不上什麽忙。”


    “沒關係,其實也就是我自己想偷個懶而已。今天麻煩你了,慢走。”林元寺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著劉芝蓮遠去的背影,林元寺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她的身上一定還藏有很多秘密。


    迴到了1906,房間內隻剩下了石磊和陳夕。


    林元寺略顯疲憊地倒在了沙發上,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是啊,把你累成這樣,也真不容易。”


    “哎,石頭,我怎麽覺得你是在損我,說風涼話?”林元寺聽聞,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隨手就把胳膊搭在了石磊的肩上。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剛剛是裝的。”石磊冷冷地說道。


    “你可拉倒吧,我是真累得夠嗆。”林元寺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坐著一旁毫無存在感的陳夕。“哎,你怎麽在這,你的工作完成了?”


    被隊長點了名,陳夕“嗖”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報告隊長,沒有人給我安排任務。”說著,還不忘敬了個禮。


    聽到這話,林元寺都快暈死了,看來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把這個人留下了。


    “沒安排就不幹活了,你不會自己找活幹嗎?這可是你參與的第一個案子,難道就不想好好表現一下?你以為這裏還是學校,我是你老師,什麽事情都要等我安排?”


    “我...對不起隊長,我錯了。我這就去找活幹!”陳夕說完,一副恨不得立刻開工的樣子。


    “行了行了,下不為例,與其你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添亂,還不如我給你安排一個。”


    “謝謝隊長!”陳夕聽著,像個孩子一樣眉開眼笑了起來。


    “你去調查一下剛剛那位張太太的情人,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況,再看看這兩人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再看看他們昨天都忙了些什麽。明白了嗎?”


    “可是...張太太的情人?”陳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


    “沒錯,張太太的情人,ok?聽清楚了嗎?”林元寺一臉的無奈。


    “聽是聽清楚了,可是,不是隻有張先生有情人嗎,怎麽張太太也有?”


    看著陳夕一臉的困惑,林元寺在心裏感歎著,還真是個愣頭青啊。


    一旁的石磊倒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著兩人。


    “看樣子不跟你說清楚,你是不打算去調查了。”林元寺歎了一口氣。


    “首先,不知道你有沒有觀察過死者手上的戒指,跟張太太手上的戒指是一對,姑且可以認為,那是婚戒。至於死者為什麽會在分居之後還選擇繼續戴著戒指,我們暫且不追究,可能是暫時不想讓外界知道,所以做足了表麵功夫。其次,張太太左手無名指的位置,已經戴上了戒指,可在戒指的上麵部分,依舊可以看到一個顏色較淺,沒有被太陽曬過的小圈的痕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那是經常戴著戒指沒有被太陽曬到過的痕跡。”


    “那為什麽...會有?”陳夕依舊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也就是說,之前戴的那枚戒指,一定是被摘了下來而臨時戴上了婚戒,至於痕跡在婚戒的上方位置,我推測,張太太結婚時手指比現在粗,所以會出現戒指向下滑動的情況,而沒辦法很好地遮蓋住痕跡。”


    “僅憑這個就能推斷出有情人嗎?如果隻是平時戴習慣了的戒指呢?”陳夕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也說了,如果隻是平時戴習慣了的戒指,有必要特意摘下來,換上一個已經偏大了的戒指嗎?顯然是想掩蓋些什麽,最直接的應該是怕被人發現自己的戒指跟丈夫的不是一對。而且痕跡相對較白,周圍略黑,是佩戴了一定時間才會出現的。所以我斷定,這位神秘情人,一定與張太交往了很長時間。”林元寺說著,臉色洋溢著自信的笑容,這正是他對自己的推理自信的標誌。


    “原來是這個樣子。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查!”陳夕聽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林元寺更是敬佩不已。


    陳夕走了之後,隻剩下了林元寺和石磊。


    “哎,現在的新人,什麽都得教,一點也不開竅。”林元寺說著,伸了個懶腰,一副慵懶的樣子。“石頭,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石磊瞅了林元寺一眼,冷冷地說。“迴局裏,解剖。”


    “別著急嘛,咱倆好好在這休息休息,外麵都快熱死了。


    結果,石磊隻字未留,默默起了身,向門口走去。


    “哎,石頭,別走那麽快啊,等等我!”


    石磊的身後傳來了林元寺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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