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張家已經外嫁的幾個姊妹帶著夫婿孩子也迴了永平侯府。


    還有一些永平侯的姊妹兄弟,基本上陸陸續續的都上了門。


    張迎株和張迎柯兩姐妹迴門的時間差不多,在門口正撞見慌裏慌張趕來的豫國公府的人。


    照理說,第二日新婦的娘家人,是要上門喝認親酒。隻不過上門認親的,都是年輕一輩的哥哥嫂子,倒是沒有嶽母親自上門認親的道理。


    所以看見李夫人到來,張迎柯還愣了一愣,勉強笑著打過招唿,詫異地感歎道:“豫國公夫人怎麽也來了?”


    李夫人正提心吊膽著,哪兒還有心思同她周旋。當即什麽也沒說,勉強笑了笑。這一行人,除了李夫人外,還有三房的大少爺楊景謖、二少爺楊景譚和楊景謙同來。


    大少爺瞧見是這幅光景,很是尷尬,勉強同張迎株的夫婿,鎮遠侯世子說了幾句話。


    幾人一同進了門,張迎株引著眾人去正廳,可誰知正廳一個人都沒有。連著守在院子裏的仆人小廝們,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看見張迎株進門,誰也不敢多說什麽,該上茶的上茶。


    張迎柯自其中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李夫人也緊張到了極限。這時候正該一對新人來給父母請安行禮,拜祖宗,喝認親酒的。結果正院靜悄悄的,什麽響動也沒有,這就太不尋常了!


    張迎柯叫了一個小丫鬟問道:“人都哪兒去了,侯爺和侯夫人呢?”


    小丫鬟支支吾吾道:“在新房呢?”


    張迎柯皺了皺眉,陰陽怪氣地說道:“隻聽說新婚頭一天,新人給父母請安的,可沒聽說過讓侯爺侯夫人去新房請安的,那楊柒柒又不是公主,怎麽著,還指望著咱們家當公主給她供起來不成?”


    小丫鬟聽著張迎柯這話,臉色不大好看,小聲拉著張迎柯道:“二姑娘,新房那邊出事兒了。”


    張迎柯側眼睨著那小丫鬟,偏頭想了想,直接同張迎株道:“大姐,咱們去新房瞧一眼,也告訴母親一聲,豫國公府人到了。”


    李夫人聽得這話,直接站起來,道:“我還是同你們一道去瞧一瞧吧,左右來也來了的。這個時候沒出來,也真是不像話,還勞煩了侯爺侯夫人去新房。”


    張迎柯是不想帶著李夫人同去的,可又沒什麽好的借口拒絕,隻勉強應了一聲。


    這時間,新房裏已經吵鬧起來,楊玉妍哭喊著說,自己根本不想嫁給張宗嗣。張宗嗣就向那豫國公府送嫁的兩個仆婦要人,又讓人去立時請豫國公府的人來。


    袁峴等人在一旁看熱鬧,隻有慕容時是和和氣氣的勸解兩人。


    李夫人步履極快的進了門,一看見正房裏坐的是楊玉妍,一股血衝上腦子,整個人都是一顫,心慌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夫人見李夫人來了,先上前道:“好了,豫國公府的人來了。你們說說,這是怎麽一迴事兒!我們明明娶了你們家的七姑娘,怎麽洞房花燭的是你們三姑娘!我是之前就知道,你們豫國公府不是什麽正經人家,可也沒想到這種姐妹代嫁的事兒也做出來!”


    “是誰家要姐妹代嫁的,我根本就沒想要嫁到你們永平侯府!”楊玉妍這話一說出來,就覺得又委屈又冤枉,“他張宗嗣拜堂入洞房,難道連新娘子都不認得嗎?”


    張迎柯冷笑一聲,直接反問楊玉妍道:“笑話,若不是你心甘情願同我們子永拜堂成親,入了洞房的,難不成還是我們家硬把你擄了來的?事兒都做了,你一個姑娘家,舔著臉跟男人睡了一夜,辦事兒的時候,你怎麽不喊不叫的呀?倒是這會兒來了精神了!什麽豫國公府的嫡女,我看連倚樓賣笑的娼妓都不如!”


    楊玉妍被張迎柯這話氣的胸口一滯,厲聲反駁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分明就是被你們家的人給換了親的!”


    張宗嗣當即冷笑著,諷刺道:“我們家做什麽要換親,我此生非楊七姑娘不娶。你若非心甘情願,是怎麽穿上嫁衣,進了洞房的。”


    楊玉妍又羞又怒,尖聲道:“不是!我昨兒個分明是跟七殿下來觀禮的,我後來迴家了的!還是七殿下親自送我迴的家。”


    慕容時忽然被楊玉妍提到,當即全都齊齊的看向了他。


    慕容時淡淡然地一笑,點頭道:“昨兒個三姑娘不勝酒力,確實是我送迴的豫國公府。不過今日怎麽又在永平侯府,我就不得而知了。”慕容時說著,轉頭輕輕地蹙眉,問李夫人道:“您可以問一問三姑娘身邊的婢女,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不過麽……”慕容時揚了揚眉毛,提醒眼下激動不已地兩邊道:“事情都鬧到這樣的地步了,昨兒個和永平侯世子洞房花燭的也確實是楊三姑娘,與其追究這是怎麽出的錯,倒不如想一想,眼下的事兒該怎麽辦?”


    半晌沒言語的永平侯這時候突然悶聲開口,問道:“那現在,楊七姑娘在哪呢?她人呢?”


    袁峴一拍腦袋,道:“可不是,這成親的人是三姑娘,那我師妹去哪兒了,你們這些人,把我師妹換到哪兒去了?”


    豫國公府的人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可誰又敢說。


    慕容時道:“七姑娘沒在永平侯府,自然就在豫國公府了。”慕容時昨日可是派人一直盯著豫國公府的門,除非豫國公府有暗道。不然,楊柒柒就還在豫國公府中。


    張迎株冷冷一笑,道:“既然楊七姑娘沒出什麽差錯,這婚書上也寫的是豫國公府的楊七姑娘,豫國公府自然是要把人給我們送迴來的。若是不送迴來,咱們全可以拿著婚書,去洛陽府衙告去,再不然,去禦前!左右,若不是豫國公府的人打算換親,一個大活人怎麽好端端的就沒了!”


    李夫人這會兒是六神無主,她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到永平侯府受苦,她的女兒將來是要有大出息的。可現在這樣的情勢,洞房都已經入了,動靜又鬧得這麽大。再者,她們母女一心想要的夫婿還在場。


    這可要怎麽辦?


    慕容時聽了張迎株的話,冷然一笑,曼聲道:“大姑娘這樣說,隻怕是不合適。楊三姑娘到底是豫國公府的嫡女,你這樣安置,是打算讓楊三姑娘做妾,還是把人送去豫國公府?無論這新娘子是誰,事兒可都是子永做出來的。若是要送,怎麽早沒送,等到天都亮了,睡了一夜再送?”


    “做妾?我才不會嫁給張宗嗣,他也配!”楊玉妍氣的是口不擇言。


    李夫人眉心一緊,隻得忍痛說道:“仙兒,你住嘴!”這件事兒既不能鬧到洛陽府衙,更不能鬧去宮裏。楊玉妍也不能給張宗嗣當妾,如今就隻能將錯就錯,讓楊玉妍真的嫁給張宗嗣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兒兩家都有差錯。事情已經出了,咱們倒不如以和為貴。”李夫人頭一次這樣拉下麵子,和聲細語的同人打商量一樣的說話,隱隱還有些哀求的意思。


    這件事宣揚出去,委實對兩家都很是不利。可永平侯心裏真不甘,那楊玉妍怎麽同楊柒柒相較!他眉頭緊鎖的思考著。


    袁峴笑嘻嘻的說道:“豫國公府人說的正是這個道理呢,人都已經入了洞房,難道你們家要不承認?天底下可沒有占了便宜,還喊冤的事兒!若說昨兒個洞房前,子永發現了不對勁,把人連夜給送迴去,那也就罷了。如今都過了一夜了,還想著得了姐姐,又放不下妹妹?姐妹倆怎麽能一塊兒嫁進永平侯府呢?照我說,子永同柒柒的婚事,就此作罷好了!”


    張子永眼眸格外銳利,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被這些人輪番灌著喝酒的事兒,當即道:“昨兒個分明就是你們拉著我灌酒的,我若不是喝醉了,怎麽會連人都認不出來?”


    李夫人這會兒算是打定了主意,必定要讓永平侯把這親事給認下來。若是由著楊玉妍和張宗嗣,將這件事情發展下去,楊玉妍別說連永平侯府的嫡夫人都做不成,以後還能嫁去誰家?更何況,李夫人心裏暗自琢磨著,如果沒有一個人縝密的安排,是不可能一點兒都不讓人知道的,把楊玉妍和楊玉嬈換過來的。如今,最大的嫌疑就落在了慕容時的身上。


    眼見慕容時在這件事兒上,難得的上心,李夫人也隻能將錯就錯。


    “永平侯,如今這個情勢,你們若是不認我們仙兒,我就算把她帶迴去,養她一輩子也無礙。可話說迴來,這件事兒,吃虧的明明是我們豫國公府。難不成,我們豫國公府的嫡女嫁不出去了,要這樣算計你們永平侯府?咱們盡管入宮,讓陛下和太後來評這個理!”


    李夫人這般軟硬兼施,令永平侯一時也有些不知該怎麽辦好。想要迴楊柒柒,可自己兒子同楊玉妍確實有了夫妻之實。要是承認了楊玉妍,他又覺著,太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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