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說永平侯府一早是個什麽光景,倒是豫國公府先亂了起來。


    送親迴來,楊家的人發覺楊柒柒不知所蹤,楊玉姝躺在疏影樓的地方。可李夫人根本不敢聲張,隻能打發身邊的心腹悄悄的去尋人。可找來找去,都沒尋到楊柒柒的下落。


    李夫人心緒不寧,嚇得眼皮直跳,立時就安排人去永平侯府那邊盯著。誰知喜房格外的消停,怎麽看都不像是楊柒柒直接去永平侯府戳穿這件事兒的樣子。


    所以,李夫人再擔心,再害怕,也隻得暗暗忍著,祈禱楊柒柒是被她安排的人帶走了。說不準人已經死在半路上,不會再出現。


    李夫人一心都係在了換親順不順利上,自然沒多問被慕容時請去一同觀禮的楊玉妍。等入夜李夫人問起來的時候,李康平家的親自去了楊玉妍的屋子查看。說是不知道楊玉妍什麽時候迴來的,人已經太累了,歇下了。


    李夫人也沒在多問,這一夜也不敢深睡,一直讓人去打聽永平侯府的動靜。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她才算是將將放心,抵不住困意的睡了過去。


    誰知,第二日一早,楊玉妍身邊的南霜進門去叫楊玉妍。可誰知床上躺著的人卻根本就不是楊玉妍,而是楊玉嬈。南霜嚇得大驚失色,道:“九姑娘,您,您不是應該在永平侯府嗎?”


    楊玉嬈心頭咯噔一沉,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也是滿臉的驚恐,道:“是,是呀,我是應該在永平侯府的,我都已經進了洞房,還同世子喝了合巹酒的呀!”


    南霜又道:“我們姑娘去哪兒了?”


    楊玉嬈心裏絞著,頓覺一陣驚恐,道:“我,我應該在永平侯府的,我分明應該在永平侯府的。”


    南霜也是無比的膽戰心驚,沒再多說什麽,立時跑去了李夫人的院子。


    李夫人驚聞這樣的變故,立刻趕了過來。一看見楊玉嬈,心裏就是一股火燒了起來,道:“你怎麽在仙兒的屋子裏?仙兒呢?”


    楊玉嬈被李夫人嚇得身子一顫,怯怯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同世子喝了合巹酒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再醒過來,我就躺在了三姐的床上!”


    李夫人心裏一沉,有些不敢想象地說道:“你在這裏,那仙兒呢,仙兒難道被你給換了!”


    楊玉嬈想到這個可能性,大是惶恐。看著李夫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道:“不,不會的!誰,誰會無緣無故的這麽做呢!”


    李夫人腦中忽然閃過了楊柒柒在成婚之前,無比淡然的表情。又想起了昨天楊柒柒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李夫人氣惱的一把把楊玉妍從床榻上給拽了下來,怒吼道:“沒用的東西,若是仙兒出了什麽事兒,我先扒了你的皮!”


    楊玉嬈昨兒個還以為自己美夢成真,終於逃離豫國公府的苦海,嫁給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夫婿,居然還成為了侯府的嫡夫人。可今天,轉頭就破碎了。她不但沒嫁成,還被李夫人威脅著,要扒了自己的皮。楊玉嬈嚇得當即坐地上嚎啕大哭。


    李夫人立時迴了自己的屋子,讓人給她更衣,備馬車,趕著去了永平侯府。


    這功夫,永平侯府上下也全都被張宗嗣的勃然大怒而驚醒。


    婚也成了,也入了洞房,可結果呢?


    醒過來睡在旁邊的人,竟然是楊玉妍。


    張宗嗣被嚇得直接滾到了地上,摔得後背淤青。


    楊玉妍被“咚”的一聲驚醒,正氣的要發火,可一睜眼睛,發覺身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來。四麵是大紅喜幔,上麵繡著百子千孫,百年好合的紋樣,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房間。


    等她看見張宗嗣,才驚恐的弄明白,昨晚上成婚入洞房的人不是楊柒柒、不是楊玉嬈,竟然是她自己。


    竹枝等人聞聲進門,看見這幅光景,也是愣的迴不過神,訝然道:“三、三姑娘?”


    張宗嗣慌亂的扯起床上的被子來遮住自己,氣的青筋暴起,暴跳如雷的說道:“這是怎麽一迴事,這是怎麽一迴事!楊柒柒呢,楊柒柒呢?”


    竹枝很迅速的迴過神來,立刻反咬一口地問楊玉妍道:“三姑娘,怎麽會是您呢?我們姑娘呢,拜堂成親的明明是我們姑娘,您怎麽在這兒!您把我們姑娘給送到哪兒去了?”


    楊玉妍剛要開口,心裏卻是一緊,她說什麽?她怎麽說呢?她難道說楊柒柒根本就沒上花轎,拜堂的人根本就是楊玉嬈?可是楊玉嬈哪兒去了?


    她隻記得昨日被慕容時相約來觀禮的,她不過飲了一杯酒而已,怎麽那酒勁兒就這麽的大,讓人暈暈乎乎地。後麵的記憶,一片模糊。關於昨晚的畫麵,好像蒙著一層紗,在她的腦子裏晃來晃去,可她就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竹枝又充滿埋怨地看向張宗嗣,問他道:“世子爺,您把我們姑娘藏去哪兒了?我陪著我們姑娘上了花轎,入了洞房。當時您也是挑了蓋頭,喝了合巹酒的!怎麽晚上洞房的時候,換了一個人你也不知道!”


    張宗嗣被竹枝問的一愣,昨兒晚上亂糟糟的,特別是掀蓋頭那會兒,楊柒柒害羞的一直低著頭,他連楊柒柒的臉都還沒看清,就被催著喝了合巹酒。隨後就被袁峴那些人在外麵鬧著,拖了出去,喝的爛醉才迴來。


    昨晚上洞房的人,看著像是楊柒柒,又好像不是,他迷迷糊糊的,什麽也說不上來。可,怎麽會是楊玉妍呢!到現在,張宗嗣也不能相信,昨兒個晚上的人是楊玉妍。


    這會兒功夫,在正廳等著新婚夫妻去請安的永平侯夫婦也被驚動,在正廳等著楊柒柒去的人,悉數都趕來了新房。


    彼時,張宗嗣和楊玉妍已經被永平侯府知事的婆子勸著穿了衣服,兩人都是有些大驚之下,氣怒的迴不過神。楊玉妍心裏也很發慌,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還有沒有可能迴豫國公府,這件事兒到底應該怎麽處置?


    她首先想到的是這件事兒絕不能傳出去,誰也不能讓誰知道。這樣的話,她還有迴去的餘地。可楊玉妍這樣想著,又覺得格外心虛,心裏絞在一起,七上八下。


    她這輩子,頭一次這麽惶恐而無助。


    王夫人一進門,看見楊玉妍和張宗嗣兩人黑著臉,一個坐在八仙桌旁的靠椅上,一個坐在正堂匾額下的圈椅裏。王夫人也嚇了一大跳,大驚失色地顫顫問道:“這,這是怎麽一迴事兒?”


    連著李夫人特地從身邊派過來的,兩個得力的婆子也有些應付不過來。照說這會兒原本應該是九姑娘坐在屋子裏,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三姑娘。她們臨行之前,是得了李夫人的吩咐,軟硬兼施的讓永平侯府把這門親事給認下來。可現在,該怎麽辦呀?


    竹枝直接搶上前,反應極快地迴話道:“夫人,奴婢等人在外麵守夜,今早上聽見咚的一聲,立刻就進了門。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了床榻上的新娘子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三姑娘。”她說著,更是拿出了洞房夜裏的元帕,給王夫人等人看。


    元帕上已經被沾上了血跡,竹枝這樣一舉起來,屋裏的人全都心知肚明。反正昨天晚上新娘不曉得怎麽的就莫名其妙的換成了楊家三姑娘。這一晚上,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是都做了。


    永平侯腦袋是一片空白,一股熱血直接衝上了腦門兒,讓他一個激靈險些坐到了地上。虧得豫國公府的管家反應極快,才將永平侯給扶住了。


    “人怎麽都聚在這裏,這是都趕著恭喜新郎官呢嗎?”


    屋子裏是焦頭爛額,屋外麵忽然想起了十二皇子的聲音。楊玉妍一聽見是生人來了,嚇得一個激靈,恨不能趕快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她避無可避,十二皇子與袁峴等人全都進了門。


    “子永,我們來賀你新婚之喜。”


    楊玉妍聽見這樣的話,簡直要立時暈過去。跟著,慕容時走在最後麵,進了屋子。楊玉妍哪兒還有再躲開的機會。


    袁峴一副興致高昂地樣子,笑嗬嗬道:“柒柒呢?當了新婦,莫不是害羞的不好意思出來見我了吧?”


    張宗嗣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棉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竹枝就好像看見了親人一樣,當即上前同袁峴道:“五公子,眼下隻能讓您給我們姑娘做主了!今兒個一早,我們進了新房,屋子裏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們姑娘,竟然是三姑娘!這會兒,我們姑娘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袁峴驚詫的感歎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兒?”


    慕容時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在此問竹枝道:“屋子裏的人是三表妹?那就是說,昨兒個洞房的人,是三表妹?”


    楊玉妍原本還打著隱瞞消息的主意,可最不該讓他知道的人,現在就在眼前,她簡直氣惱,懊悔的要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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