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高高勾起,護國公麵上沒有什麽變化,袖子裏的手卻握緊了幾分。


    皇帝今日以他年事已高為由,讓他不要徹查此事,改天是不是就要以他年事已高為由,讓他告老還鄉了?


    老皇帝將所有人的表情的都看在眼底,突然道:“自然,護國公為輔。”


    西伯侯徹查此事,護國公監督?


    這老皇帝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倒是讓朝臣們摸不清了。


    “好了,此事就這麽定了。”老皇帝一錘定音。


    西伯侯看了護國公一眼,臉上的得意明顯比之前消退了幾分,道:“臣領旨!”


    護國公俯首一拜,也說了句:“老臣遵旨!”


    “今日早朝就這麽散了吧!”老皇帝一雙眼似乎又渾濁不堪起來,神色也是懨懨的。


    侯在一旁的執筆太監當即捏著尖細的嗓音喊了一聲:“退朝——”


    一群宮人服侍著老皇帝退下了,臣子們也三三兩兩結伴出了金鑾殿。


    護國公從地上起身,西伯侯拍了拍鐵甲,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挑釁的笑:“國公爺,三朝元老的節氣,不是靠著情分博可憐博出來的!想當年您也曾是馬背上一員猛將,怎麽這些年越來越跟那些窮酸仕儒一樣了?”


    “侯爺倒是讓老夫受教了,侯爺一生戎馬,怎的也讓一群年輕後生給比下去了?”護國公一席話,八兩撥千金給駁迴去了。


    楚國最高的軍事掌權者,現在是兵馬大元帥燕望北。


    “你!”西伯侯眼色一厲,隨即冷笑:“國公爺也隻會耍點嘴皮子罷了!”


    說罷就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旁邊想要跟護國公交好的大臣見西伯侯走遠了,才呸了一聲,罵了句“無知武夫!”


    這才一臉諂媚地看向護國公:“國公爺,陛下還是倚重您的,明著是讓西伯侯徹查此事,實則讓您看著,到時候功勞可全在您這兒呢!”


    “李大人慎言!”護國公一臉剛正不阿,腳下不停。


    那個李大人顯然是在官場混了多年也沒混出什麽門道的,真本事沒多少,靠著一張嘴拍馬屁送點貴禮什麽的,在五品小官中混了個臉熟。


    平日裏隻要不犯什麽大錯,也沒誰管他。


    今日拍護國公的馬屁沒拍成,一臉錯愣,想著這護國公倒是真有幾氣節。


    早朝上的事,一大早就傳入了君兮的耳中。


    西伯侯跟護國公一起徹查刺客的事,這在她意料之外,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了。帝王心思,又有幾個摸得清楚?


    不過西伯侯跟護國公在朝堂上都針鋒相對十多年了,他們二人聯手徹查,君兮覺得隻會給她更多的空子鑽。


    一個拚命想掩蓋,一個又要揭露,的確有好戲看了。


    君兮一口氣沒來得及鬆,卻見七喜匆匆忙忙從外院跑來,“郡主,宮裏來人了!”


    宮裏來人了?


    君兮眉頭一蹙,估計是皇帝老兒裝模作樣派個人來看看她,以顯示皇恩浩蕩吧。


    她問:“來的是誰?”


    七喜道:“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還有……大祭司!”


    “大祭司?”君兮語氣裏帶了幾分疑惑。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聽說過朝廷中什麽時候出過一個大祭司。


    “聽說是個道姑,擅煉丹藥,前不久才被皇帝封為了大祭司。”墨姨解答了君兮的疑惑。語氣裏不難聽出對那個大祭司的輕蔑。


    自古天家的醜聞就多,說是大祭司,背地裏不知怎麽和皇帝色授予魂呢!


    君兮沒忘記自己這時候要裝作重傷,便道,“讓湯圓先應付下!”


    墨姨搖頭:“宮裏來的人,怕是不好應付。”


    一句話說明白了,湯圓可能應付不了那群吃人的人精兒!


    君兮馬不停蹄往自己的房間趕:“能拖多久是多久!”


    她先迴去找點脂粉把臉抹白。


    為了避人耳目,君兮房間裏一早就潑了不少藥汁,房門一開,那苦澀的味道就熏得人頭昏腦漲。


    君兮剛把自己臉抹得跟個病癆鬼似的,


    八寶就跑來報信了,說慧文長公主也來了。


    “長公主來做什麽?”君兮實在是想不通,她跟長公主不過一麵之緣,王府閉門謝客的消息也是發出去了的。


    她這個時候上門作甚?


    借著宮裏來人,順便一齊進王府來看她死了沒?


    思來想去,仍是覺得有什麽地方怪異的很。


    君兮凝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八寶,去叫個赤雲騎的女騎來!”


    —————————————————


    前院。


    湯圓看著兩個劍拔弩張的嫵媚美人,有些傻眼。


    “長公主今日倒是空閑得很,竟然也來著鎮北王府。”麵上攏了一層半透明金紗的女子慵懶開口,一雙眼尾上挑的狐媚大眼勾魂奪魄,下彎的牛角的發髻華貴中又帶著幾分神秘。


    “既然知道本宮是這大楚長公主,為何不行跪拜之禮?”慧文長公主今日著了一身宮裝,寶石綠的斜肩立領,腰間三指寬的墨綠佩帶鑲嵌著翡翠寶石,袖口和腰封下的裙擺都是螺旋層的,簡約又不失華美。


    帝王家的人,大抵都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隻是此刻慧文長公主眼底多了幾分睥睨和說不出的恨意。


    “嗬嗬嗬……慧文長公主終日在府中與門客品茶賞蓮,鮮少進宮,怕是還不知,陛下早允了本座見到任何人無需行禮!”大祭司不以為然。


    她是在說慧文長公主如今早已不得寵,連皇宮都進不去幾次了。


    慧文長公主臉色很快難看起來,冷笑著駁迴去:“怕是皇兄允諾的是在宮內可以不用行禮吧?大祭司莫要忘了,這是宮外!”


    大內總管太監敬安一看這兩個主子不對付,心中歎了聲這才叫難辦。


    他在宮裏爬模打滾多年,從二人爭鋒相對的語氣裏,又怎會猜不出二人有過節,隻得道:“長公主,您也是來看郡主的吧,陛下吩咐咱家和大祭司一起來看看郡主的傷勢。”


    帝王近侍,便是朝中大員也得巴結著,慧文長公主深知眼前這人得罪不得,紅唇一揚又是一個叫人挑不出半點錯的假笑:“郡主前些日子來過我府上的花會,我與郡主投緣,聽聞郡主遇刺,這不就過來看看。公公您可是個大忙人,陛下讓您來,也是對郡主傷勢頗為關心了。”


    “陛下一向體恤臣子。”敬安這話答得滴水不漏。


    慧文長公主眼光一斜,又落到了大祭司身上:“隻是不知……大祭司前來作甚?”


    大祭司金紗下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敬安替她答道:“大祭司是得道仙姑,陛下特意讓大祭司送了起死迴生的金丹來。”


    一直靜默在一旁的墨姨一聽這話,眼皮就是一跳,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大祭司一眼,她明明是站著的,卻給人全然沒有骨頭的錯覺,整個人都裹在金紗裏,金紗裙擺上垂滿了曼陀羅花飾。


    高貴又慵懶,像是西域黃金蟒幻化成的一樣。


    “金丹?”慧文長公主似嘲似諷地嗤了一聲,沒有看大祭司,卻是使喚湯圓道:“帶路吧。”


    湯圓之前在長公主府是見過她的,本以為慧文長公主已經夠嫵媚妖嬈了,可是大祭司才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勾魂一般,湯圓覺得自己一個女人都受不了了,腳下發飄似的將她們引著往君兮的閨房走。


    路過榮華堂的時候,慧文長公主多看了兩眼,問:“那裏……現在是誰在住?”


    湯圓瞅了瞅那青鬆蔭蔽下隻露出一角飛簷的院子,答道:“原是王爺王妃的居處,王爺王妃故去後,郡主就下令就鎖了起來。”


    “難怪這麽多年一點沒變……”慧文長公主語氣裏似乎有幾分悵然若失。


    大祭司目光掠過那琉璃碧瓦,眼底劃過一抹諷刺,又有幾分瘋狂。


    湯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這一路走來似乎都有著隱隱約約的鈴鐺聲,她凝神聽了好久,又似乎沒有。


    路過君琛書房的時候,那鈴鐺聲忽而清晰了。


    湯圓忍不住迴頭去看,隻見大祭司雪白的皓腕兒上,金鈴鐺手鏈像是跳舞一般抖動不停。


    大祭司止住了腳步,眼底有幾分瘋狂地看向了書房那邊的院子:“那是哪裏?”


    墨姨一直都防備著大祭司,聽她如此問,冷聲道:“大祭司是來王府給郡主看病的,還是來遊玩的?”


    敬安看了墨姨一眼,見她生得膀大腰圓,步伐有力,唿吸沉穩,顯然是練家子,一路走來的王府守衛們對她也是頗為恭敬,當即就猜到了她應該就是赤雲騎的騎主,打圓腔道:“這府邸布局大氣,叫老奴也開了一番眼界。”


    大內總管竟然垂涎一個異性王爺府邸,豈不是說皇宮還比不上一個王府,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搞不好的殺頭的大罪。


    “陛下仁德,這府邸,還是當年陛下賞給王爺的呢。”湯圓適時開口。


    從大祭司手上的金鈴鐺響起的時候,慧文長公主就一直盯著大祭司,大祭司自然也察覺到了慧文長公主的目光,衝她挑釁一笑。


    麵紗是半透明的,慧文長公主可以清晰看見大祭司用唇語說的那幾個字。


    她整個人都抑製不住地發抖,走路的時候還險些踩到自己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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