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本想派人去給蘇燼報一聲平安,誰知在迴屋的時候,好巧不巧的就撞見了守門的小廝,一問才知,原是那人不放心自個先過來了。


    “這般早。”沈梨喃喃道,“難道陛下和太子沒有留他嗎?”


    如今大燕的一夥人都在金陵城呆著,蘇燼身為衛隅的左膀右臂,這麽個特殊的時日,怎麽還有空在宮外溜達。


    沽酒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件大氅,他微微垂著頭,將大氅披在沈梨的身上後,又繞到前方來,親自將它給係好。


    沈梨垂眼看了看,隻道:“去請蘇公子進來。”


    許是太過震驚,沒有想過沈梨竟然會這般快的迴來,當蘇燼進來的時候,腳步蹣跚,幾欲叫門檻給絆住,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而複得的驚喜,可相對的,坐在他眼前的姑娘,卻顯得太冷淡了些。


    聽見聲音,她也隻是將手中的茶盞緩緩放下,冷淡而疏離:“蘇表哥,請坐。”


    蘇燼一愣,他似乎從未想過有一日,沈梨竟然能這般冷淡的對他,他張了張嘴,最終也隻能喊出一句清清淡淡的:“宜薑。”


    二字明明輕若鴻毛,可如今對蘇燼而言卻重若千斤。


    闌珊端了剛煮好的薑茶上來:“蘇公子,外麵有些寒涼,是以郡主特地吩咐奴婢給您端了薑茶來,還請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蘇燼平靜的接過,可真的將那茶端在手心中的時候,卻顫的有些厲害,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般的情緒來。


    他勉強的穩住心神,低頭喝了一口,依言暖暖身子後,問道:“昨兒你是怎麽迴事?”


    “沒什麽。”沈梨敷衍道,“貪玩罷了。”


    貪玩嗎?


    蘇燼可不會真的以為如此,他同她自幼一起長大,她是個什麽性子,他最是明白不過,旁人或許會因貪玩徹夜不歸,但這些人中絕對不會有沈梨的存在。


    他心下也明白,沈梨不願將此事同他說,見著人沒事,他心中稍微感慨一番後,便起身告辭了。


    可還不等他走出去,就見衛硯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身怒氣難耐。


    沈梨依舊平靜的看了衛硯一眼後,便對著沽酒道:“你先送蘇表哥出去。”


    衛硯聽見她的聲音,這才想起了屋內還有一個人存在,他轉身看了眼蘇燼,拱手:“蘇表哥。”


    “王爺。”蘇燼迴了一禮,神色恭謹,可眼中卻是止不住的好奇。


    他的這位表弟,向來冷漠,也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能讓他這般震怒,要知道就算是當年,沈輕毛遂自薦去了東宮,也不見他這般失態。


    衛硯將自個的怒氣隱下,又恢複了原先的冷漠:“若是蘇表哥無事,就先請蘇表哥暫時迴避下。”


    蘇燼微笑著頷首,沒有在多問一句,轉身便跟著沽酒一同走了出去。


    還沒走多遠,蘇燼便聽見屋內傳來了茶盞摔在地麵的聲音,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轉頭朝著緊閉著的屋門看去。


    蘇燼蹙眉:“宜薑最近和南王關係如何?”


    沽酒道:“一如既往。”


    這迴答……也太不盡心了。蘇燼在心中歎氣,也明白自己是別想從沽酒這兒套出什麽話來,又或是說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兩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影壁,蘇燼拱手:“多謝。”


    “蘇公子客氣。”沽酒迴一禮,目送蘇燼離開後,這才折身迴去。


    沈梨一臉淡漠的看著衛硯氣急敗壞的將剛剛蘇燼喝過的薑茶狠狠地摔在地麵上,茶水四濺開,還有些幾滴沾染上了她的衣擺。


    留下淡淡的一團汙漬。


    沈梨毫不在意的伸手將茶水拂去:“你來就是為了同我發脾氣嗎?”


    先前收斂的怒容在刹那如數噴湧而出,眼神也是她從未見過的陰沉。


    他站在屋中央,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除了怒火中燒外還有怒其不爭的憤慨:“你覺得了?”


    “如果你是為阿……臨淵世子,大可不必如此,我同他早就沒什麽關係了,你就算今兒將這侯府給拆了,我還是這般話。”


    闌珊早就被沈梨給喊了出去,如今這個屋內隻有她同衛硯兩人。


    “若是本王將這侯府給拆了,能換你迴心轉意,也未嚐不可!”衛硯氣急敗壞的還想要砸東西,可一旦和沈梨那雙冷冷淡淡的眉眼對上,他心中那團火氣,是怎麽都發泄不出來。


    沈梨道:“陛下的壽辰快到了,太子的大婚也近了,衛硯現在不是你在這兒無理取鬧的時候。”


    “你也知道父皇的壽辰快到了嗎?”衛硯氣道。


    沈梨頷首:“表哥,我與臨淵世子……不對,應該稱作廣陵王……”她說著,扯著嘴角笑了下,便又接著說道,“我知道昨兒是我放浪輕狂了些,可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衛硯聽此,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可依舊還是一副質問的口吻:“那他今兒的事,你又作何解釋?”


    “我看來還挺好。”沈梨輕笑了下,在衛硯要開口訓斥過來的時候,她將身子倚在椅背上,淡淡的開口,“前些日子,阿闌上門挑釁,爹爹同大燕的太子和廣陵王兩人一起在書房中呆了這麽久,期間他們說了什麽,外人一概不知,隻知道後來,爹爹出來將我們三個全部帶走。”


    “咱們這位陛下,又是個多疑的主,你說這事若被人添油加醋的傳到他老人家耳中會如何?”


    衛硯怒容一點點收斂住,極快的就恢複了一貫的冷漠:“所以,今日這局是他做的?可本王瞧著,舅舅可一點都不像是在做戲。”


    “許是他……”沈梨歪著頭,笑了下,“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畢竟,我們沈家同他們姬家相對多年,哪一次找著機會不是將對方往死裏弄,況且父親還將老王爺打傷,如今都無法上戰場了,若是他們今兒就能因為我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把酒言歡的,恐怕我都得去廟中燒燒香了。”


    “我日後就算真的用阿瑾在一起,沈家和姬家的關係,並不會因我而改變,就如同大燕和大秦之間,依舊是水火不容。”沈梨歎氣,“所以,你也就別奢望,阿瑾能真的將我父親當做什麽長輩畢恭畢敬的來對待吧。”


    衛硯沉默了片刻,說道:“本王還真沒想過。”


    “本王隻是在想,若是老王爺知道此事,少不得要帶人直接打上沈家是真的。”衛硯已經收斂了怒氣,在椅子上坐下,也忘了今兒來質問沈梨的事情,“說句實話,本王還真想不出,日後舅舅和老王爺坐在一起到底是個什麽場麵。”


    “他們可是二人敵對了一輩子……”


    禦書房。


    沈安到的時候,嘉寧帝還在午睡,他便隻能站在殿外候著。


    如今還是冬日,風雪漸大。


    不過好在他是練武之人,吹吹風倒也是常事,並不覺得有什麽冷的,站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宮人的聲音響起,沈安轉頭就瞧見了跟隨者宮人而來的姬以墨。


    姬以墨與姬以羨不大相同,或許是兩人眉眼差別太大的緣故,相較起來,沈安覺得姬以墨就像狐狸似的,不如姬以羨瞧著穩妥。


    他走進,率先拱手,笑眯眯的道:“這不是景陽候嗎?”


    “殿下。”沈安迴禮,而後便退至一旁,將位置給讓了出來。


    姬以墨笑眯眯的跟著轉身,又朝著沈安走了幾步:“孤這次進宮,是想代臨淵朝侯爺賠禮道歉的。”


    “臨淵少不知事,有時難免輕狂了些,尚缺穩妥,還請侯爺莫怪。”


    沈安抿著嘴角看著姬以墨,他從不知道,二十好幾的人,還能用少不知事來形容?


    他覺得這話,大概自己是沒有辦法接的。


    “侯爺。”姬以墨可不會因為沈安的一個冷臉就甩袖走人,見著景陽候不說話,他便又道,“還是在責怪臨淵?要不,孤一會兒便讓臨淵登門道歉?”


    沈安咬咬牙,半響之後,在姬以墨期待的目光中,這才開了口:“不必。”


    “就如殿下所言,廣陵王少年心性,難免有些輕狂——罷了。”


    姬以墨眯著眼,心滿意足的一笑。


    沈安微微笑著,可心中卻是覺得這人可真是——好不要臉。


    剛將衛硯這樽大佛送走,沈梨就瞧見沈闌拖著一個麻布袋子過來。


    那袋子還有些沉,他在地上拖著,也覺得十分費力。


    沈梨將窗扇推開,一臉生疑的瞧著還在院子同奮鬥的他:“你這是做什麽?”


    沈闌喘著氣,將袋子放下,幾步便翻了上來,趴在了沈梨麵前的窗台上,冷氣從廊下襲來,將她熏得暖和的臉蛋,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起來。


    “姐姐!”沈闌氣唿唿的看著她,將自己的臉給伸了進去。


    許是在外久了,沈闌的臉被凍得有些蒼白。沈梨見了,便伸手用自己的手去暖他的臉蛋:“你在外麵做什麽?冷不冷啊!”


    “當然冷!”沈闌說的是理直氣壯的,“可是為了防賊,我覺得我這個當弟弟的冷些也沒什麽事!”


    “防賊?”沈梨詫異,“府中何時進了賊?”


    沈闌冷笑:“偷香竊玉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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