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最近道上不太平,咱們這條街上的風聲我更是有所耳聞。”見六哥並不言語,齊哥所悻亮出了自己的最後底牌:“張姐的事兒,我若說隻有我一小半的原因,六哥也許不會相信,可是既然你提到了盧局,那我也不妨跟六哥交個底,我知道六哥的錢困在什麽地方。”
黑道上的錢雖然賺的多,可是卻很難花出去,像齊哥酒吧如此大的門麵,其實裏麵賺的錢隻占齊哥生意的一小部分,而齊哥卻也不得不開著這家酒吧,其原因便是——洗錢。
像酒吧這種台麵上的生意,六哥其實也有,隻是最近卻因為風聲緊的關係,被查封了一陣子,而六哥大部分的錢,也隨之“凍”了起來。
不然以六哥的脾性,不會隻咬死在這二十萬塊錢上麵。
“你的消息神倒靈通。”六哥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的答道。
齊哥拿出了根煙,遞給六哥,態度稍顯軟化,恭恭敬敬對六哥道:“六哥,既然你伸頭,我也不能不管您的麵子,可是二十萬確實不多,今天,我能做的最大讓步就是——讓您帶走一個。”
六哥正要發難,卻不料齊哥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若您覺得不願意,那做弟弟的也隻能跟您奉陪到底。”
這便是齊哥的底限,就算不想將事情鬧大,可是這已經不光是搶人的問題,更關乎雙方的臉麵,若任六哥如此容易的說帶幾個人走就帶走幾個人,那齊哥在道上真就不用混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齊哥話裏的那股子最後通牒的意思。
而六哥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姑娘,心裏卻是選誰都不是。
兩個人,隻能走一個。能逃出這個地方——不光是曉婉日夜期待的,更是婉婉從以前盼到現在的機會。
曉婉覺得拉住自己的手,忽然鬆了。
而婉婉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不由自主看向曉婉的眼神卻早已有了答案。
曉婉看的出來,她在對自己哀求。
一股說不出的悲涼,自曉婉心裏油然而生。
曉婉輕輕的將婉婉的手放開,往齊哥身邊走近了些,這才對六哥說道:“我跟六哥沒那麽深的交情,今天也謝謝六哥還惦記著我。”
說著,曉婉忽然坐在了齊哥的懷裏,望著婉婉說道:“齊哥,放婉婉走吧,我不走,我舍不得你。”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六哥也不好再說什麽。
齊哥更是喜笑顏開的抱緊了曉婉:“還是我曉婉妹妹識大體。”
說著,齊哥望著六哥問道:“既然曉婉都開口了,那六哥還有什麽話說麽?”
六哥雖然也看向了齊哥,但是眼睛卻始終在盯著曉婉看,曉婉撇過頭,錯開了六哥的視線,也錯過了六哥眼裏剩下的最後一抹不舍。
六哥拍了拍桌子上的錢,懶得再跟齊哥多言:“婉婉的身份證!”
齊哥眼見這場談判終於到了尾聲,自然也沒再節外生枝,二話不說的打開保險箱,將婉婉的合約以及身份證拿了出來。
“曉婉,去送送六哥。”齊哥將身份證和合約書遞給曉婉,吩咐曉婉道。
曉婉點了點頭,跟著已經站起身的六哥走了出去。
六哥的臉色很差,一路上都沒有言語。婉婉的頭也低著,連看都不敢看曉婉一眼。
到了酒吧門口,曉婉拉住婉婉的手:“婉婉,走了就別迴來了,跟著六哥,好好過日子。”
婉婉沒開口,眼淚卻瞬間流了出來。
六哥看婉婉哭,自己也覺得心煩,於是說了句“我街口等你”,便頭也不迴的往這條街的出口走去。
六哥沒再看曉婉一眼,曉婉卻始終看著哭泣不止的婉婉。
直到婉婉緩過來氣了,曉婉才終於將隨身裝的紙巾遞了過去。
這包紙巾,還是婉婉買給自己的,沒想到自己沒用上,到了最後,卻還是用在了婉婉的手上。
“別哭了,衝著風,迴頭眼睛再出毛病。”曉婉勸道。
婉婉則終於抬起頭,愧疚的看了一眼曉婉道:“曉婉,我對不住你。”
“有什麽對不住的。”曉婉滿不在乎的笑道:“六哥本來喜歡的就是你,就算我不開口,讓六哥選,他也是選你。”
“我聽到了。”婉婉低聲說道:“那天,我沒睡著。”
曉婉忽然一愣,本以為自己瞞的密不透風,裝的天衣無縫,可是沒想到,婉婉卻早已經知道了六哥變心的事兒。
婉婉還想再說些什麽,曉婉卻一把挽住了婉婉的胳膊:“走,我陪你走出去,我陪你離開這條街。”
說著,曉婉便不由分說的拉著婉婉朝這條街的出口走去。
夕陽,已經漸漸自曉婉二人的背後沉去,街上燈紅酒綠的招牌也逐漸亮起了燈,曉婉眼前逐漸黑下來的天色,慢慢的被霓虹燈點亮,而曉婉背後那隻剩餘暉的太陽也終於被黑暗完全吞沒。
曉婉挽著婉婉的胳膊,兩人再也沒有了言語。
這次送別,希望以後不必再見。
再堅固的友誼,到了麵臨抉擇的那一瞬,卻還是忍不住鬆開了手。
這樣的情誼,就算再見,又有什麽意思?
街口,已有車水馬龍,那條街暫時棲息在了曉婉的背後,隻露著霓虹閃爍,卻再沒有紛亂的聲響傳來。
曉婉鬆開了婉婉的胳膊,將婉婉交給了等候多時的六哥:“六哥,以後有婉婉了,酒吧這樣的地方您也少來吧。”
六哥點點頭,伸手攬過了婉婉在懷:“曉婉,等這陣子過去了,六哥……”
“等這陣子過去了,你們也該結婚了吧?”曉婉打住了六哥的話頭,看著六哥那張飽經風雨的臉龐說道:“你都這麽大年紀了,還不趕緊結婚生娃,放我們村裏啊,像你這麽大年紀的人,孩子都該打醬油了,六哥,你可得抓緊啊。”
六哥再無話可說,隻能眼色複雜的看了眼曉婉,點了點頭。
“快走吧!天都黑了,我還得趕迴去上班呢。”曉婉後退幾步,任六哥將婉婉帶上了那輛氣派的路虎車,曉婉對著車窗搖了搖手,婉婉剛將車窗玻璃按了下來,那輛路虎便已經調轉過頭,駛入了川流不息的馬路。。
天有些冷,風有些涼,曉婉忍不住抓住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往中間扯了一扯。
“小碗?”
正準備扭頭重新迴到那條紙醉金迷的街上去,曉婉的耳邊卻忽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唿喚。
這宛如前世的名字,隻有他會這樣喊他。
不需要迴過頭去,曉婉就知道唿喚自己的到底是誰,因為全世界隻有他的聲音,叫著“小碗”兩個字,會讓曉婉心底燃起難以抑製的幸福。
曉婉還未迴頭,就已濕了眼眶,她逞強的用衣服將眼淚抹幹淨了,才終於迴過頭來——自己想了他這麽久、盼了他這麽久,不能讓他一見麵,就看到自己沒出息、哭鼻子的樣子。
曉婉迴過頭來,眼前那個人雖然理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發型,戴了一副陌生的金絲框眼鏡,可是曉婉卻依舊第一眼便認出了喊他的人。
“阿雄哥!”曉婉心中送走婉婉的陰霾瞬間被一掃而空,也不管是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開心的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跟她打招唿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阿雄。
而阿雄看到曉婉的表情,雖然也有著溢於言表的開心,可是開心過後,阿雄的神色卻忽然有些拘謹:“小碗,這麽久不見,變漂亮了啊。”
曉婉用力的拿手拍了一下忽然正經起來的阿雄:“臭阿雄!笨阿雄!你死哪去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麽!”
而阿雄的臉色瞬間黯然了下來,還沒開口,曉婉就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徑直的朝著自己走來。
走近前來的女人一臉困惑,看著眼前濃妝豔抹的曉婉,充滿戒備的在阿雄耳邊小聲問道:“雄哥,這是誰啊?”
阿雄趕忙拉過了那陌生女人的手,有些尷尬的對曉婉說道:“小碗,這是楊妮,我未婚妻,妮兒,這是小碗,我的……”
“妹妹!”曉婉見阿雄有些猶豫,也顧不上心頭的千刀萬剮,裝出一臉笑容來,親熱的對那陌生女人說道:“我和阿雄是同鄉,以前小時候總一塊兒玩來著。”
楊妮這才鬆了口氣,輕聲細語的對曉婉道:“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阿雄傻站在這兒半天呢。”
曉婉大方的伸出手來,對楊妮示好道:“你是我嫂子吧,長的真漂亮。”
而楊妮雖然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為難表情,但手還是伸了過去,和曉婉輕輕握了握後,就立刻縮了迴來。
“謝謝。”楊妮笑得很謹慎,也很禮貌,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嫂子,既然碰到了,那我請你倆吃個飯吧,這邊夜市挺好吃的。”曉婉雖然看出了楊妮臉上的不快,卻依舊放不下才剛剛找到的阿雄,於是有些討好的對楊妮說道。
楊妮沒有吭聲,倒是阿雄十分快速的對曉婉迴絕道:“不了不了,剛妮兒看過了,說夜市環境不好,不想在這兒吃,小碗你就不用客氣了。”
“……哦,那行。那我就迴去了……”曉婉忽然一愣,但卻也隻能假裝不再強求的說道。
“你在這兒住麽?”楊妮有些驚訝的指著那條出了名的“花街”,對曉婉問道。
“沒沒。”曉婉十分自然的搖了搖頭:“我是來夜市買吃的呢,我家就在離這不遠的小區。”
楊妮這才有些放心的點了點頭。
而曉婉卻忽然想到了什麽,沒等楊妮開口,就緊接著說道:“天河小區,離這兒就兩條街,挺近的。”
楊妮尷尬的笑著,再次點了點頭,然後挽住了阿雄的胳膊說道:“你們敘舊敘完了麽?我們找個好點的地兒吃飯吧,好冷呢。”
阿雄忙不迭的應道:“說完了說完了,這就走。”
就算曉婉再怎麽掛念阿雄,可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兒終歸是幹不出來,見楊妮也沒有繼續搭理自己的意思,曉婉最後再看了一眼阿雄,對他說道:“行啦,你們快走吧,我也得趕緊買完吃的迴家呢。”
阿雄無聲的點了點頭,把脫下來的外套遞給了楊妮,囑咐她穿上後,兩人這才依偎著走向了遠方。
直到阿雄的身影消失不見,曉婉才終於敢蹲下身來,抱著肩膀,將頭深深的埋了進去。
她沒哭,因為等會兒還得工作,眼腫著是要被齊哥罵的。
她想哭,她也想走,想離開這裏,想追上去阿雄,可是隻是想罷了。
這裏的一切,都由不得她。
她已不是阿雄口中的小碗,她叫曉婉,是個酒吧的寶貝。
她叫曉婉,小碗早死在了這條煙視媚行的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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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雖然也看向了齊哥,但是眼睛卻始終在盯著曉婉看,曉婉撇過頭,錯開了六哥的視線,也錯過了六哥眼裏剩下的最後一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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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的臉色很差,一路上都沒有言語。婉婉的頭也低著,連看都不敢看曉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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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沒開口,眼淚卻瞬間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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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沒再看曉婉一眼,曉婉卻始終看著哭泣不止的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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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婉迴過頭來,眼前那個人雖然理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發型,戴了一副陌生的金絲框眼鏡,可是曉婉卻依舊第一眼便認出了喊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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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曉婉十分自然的搖了搖頭:“我是來夜市買吃的呢,我家就在離這不遠的小區。”
楊妮這才有些放心的點了點頭。
而曉婉卻忽然想到了什麽,沒等楊妮開口,就緊接著說道:“天河小區,離這兒就兩條街,挺近的。”
楊妮尷尬的笑著,再次點了點頭,然後挽住了阿雄的胳膊說道:“你們敘舊敘完了麽?我們找個好點的地兒吃飯吧,好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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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曉婉再怎麽掛念阿雄,可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兒終歸是幹不出來,見楊妮也沒有繼續搭理自己的意思,曉婉最後再看了一眼阿雄,對他說道:“行啦,你們快走吧,我也得趕緊買完吃的迴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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