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厚臉皮,曲幽熒是真的沒話反駁。


    她隻能辛苦一些,一一道來。


    “首先,說最近的,你為什麽要和薑瀲合作?”


    她會這麽問的原因,無非是剛才薑瀲和沐雨一唱一和的那番話,因為真的水麟澤絕對不會娶她。


    可薑瀲非要說是水麟澤主動請求的,而“水麟澤”並未拒絕,就隻能說明,這是兩人共同訂下的合作關係。


    並且這件事怕是真的水麟澤也並不知道。


    “薑瀲?”席鳳翊茫然的眨眨眼,“是誰呀!”


    “師父,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


    曲幽熒真的要抓狂,她算是成功體會到,那時候被她和師父一起戲弄的木景燭會發火的原因了。


    “為師一直都很認真。”


    席鳳翊還十分的強調的搖了搖頭。


    曲幽熒潰敗的趴在桌子上,額頭與桌麵碰撞,發出不小的聲音。


    席鳳翊看著她,卻說,“小心些,這桌子可貴了,萬一被你砸壞了,為師會心疼。”


    “你!”


    竟然心疼桌子也不心疼她?曲幽熒瞬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挫敗感。


    她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然後拿過他麵前的茶水,一口灌下,然後把杯子重重的扣在他的麵前,在他還沒來得及出口之前,先指著他,大聲說,“不準心疼你的茶水!”


    席鳳翊憋笑,隨後從懷中摸出一塊絹帕,很是細心的給她擦去嘴角的茶漬。


    並且他說,“為師這麽做呢!無非是不想你將來嫁給景燭那小子罷了。”


    “啊?”


    曲幽熒被他突來的話弄得有些不太明白,他以前不是最想她嫁給木景燭的嗎?


    “為……什麽?”


    她長大眼睛,眼中還帶著些許的迷茫之色。


    席鳳翊眉眼一彎,瞬間又露出不正經的模樣來。


    “因為那小子將來會傷害你,為師不忍心看你哭。”


    他重新給自己倒了杯水,修長漂亮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沿,似是在把玩著一件價值斐然的古董,動作認真。


    但說這話的時候,那表情實在是很欠揍。


    欠揍到曲幽熒一開始有些觸動的情緒,在刹那間被擊打的消失無蹤,隻剩下一陣賽過一陣的歎息聲。


    “師父,你說出來的理由,要有人相信才行。景燭和水麟澤,你覺得我會相信誰?”


    曲幽熒是氣的連白眼也不想翻了,拿過幹淨的茶杯,自己倒了杯茶,吹去清香的熱氣,放在嘴邊,輕輕淺呷了一口,不再理他。


    “你不相信?”席鳳翊似乎對徒弟不信他的話,有些傷心,但那傷心並不達眼底,就散去了,可他嘴上還是埋怨的說,“都說煮熟的鴨子飛了,我這小時候可愛聽話的小徒弟怎麽也要飛了呢!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呀!”


    “什麽叫做煮熟的鴨子飛了!”曲幽熒氣的額頭青筋直突,“師父,你這比喻,可真的是——”


    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麵前的人,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心很累很累。


    席鳳翊卻絲毫不受影響,笑嗬嗬的擺著手,算是安慰。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嘛!不需要當真。”


    曲幽熒撇撇嘴,純當左耳進右耳出了。


    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她就問,“那第二個問題,你會和水麟澤見麵,是想用畫皮術來得到上古書卷嗎?可若如此,你為何還要書信於我,叫我來這裏幫你找出上古書卷的位置?你該不會是太無聊了吧?”


    “這怎麽可能!”席鳳翊立刻反駁,而且神色頗為認真的說,“為師日理萬機,事務繁忙。這次還不是怕你吃虧受傷,心疼你,才親自來的。”


    “切。”曲幽熒十分不配合的露出鄙夷的神情,“說吧,你和水麟澤到底交易了什麽?為什麽你們都和他接近?他的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以曲幽熒對這個人的了解來看,並不覺得水麟澤身上有什麽過分的吸人處,所以她直覺這裏麵,還有著臉木景燭都沒有說實話的地方。


    所以她才這麽問席鳳翊,是想從他嘴裏得知一些蛛絲馬跡,雖然她也曉得,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個嘛!”席鳳翊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怎麽肩膀這麽酸呢?”


    曲幽熒就曉得他是骨子犯賤了,但為了知道答案,她還是殷勤的起身到他的身後,給他捏著肩膀。


    滿臉堆滿了微笑,她手法嫻熟的說,“師父,舒服嗎?”


    “舒服。”席鳳翊十分享受,“果然還是小熒最疼師父了。”


    “那師父是不是也該說說正事了?”


    “行,那就告訴你吧!”


    席鳳翊一拍大腿,還真的有那種想說就說的氣勢。


    曲幽熒並不當真,隻是做好準備,與他長久的周旋。


    可豈料席鳳翊還真的如實的說了。


    “一開始我並非想要真的與他見麵,但除卻上書古卷之外,為師發現這個水麟澤手上有兩個紅珠。”


    曲幽熒一愣,“紅珠?”


    “對。”


    席鳳翊麵朝前方,對麵的牆上掛著一麵有些年頭的字畫,歪歪扭扭的字體與栩栩如生的畫麵,匯聚成了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初眼看著挺屍突兀,覺得那字著實太醜。


    但若是換個角度去看,那畫上的一切都是另有玄機。


    他盯著那畫,眼睛微眯,卻對身後的曲幽熒說,“就是你娘死之前身邊留下的紅珠。加上水麟澤手中的兩個,就已經出現了五個了。”


    曲幽熒敲打他肩膀的手,猛然一震,手指微彎,她側身坐到席鳳翊的身邊,神情似有些不信的重問確認道,“你確定你沒有騙我?”


    迴答她的是當頭眉心的重重一點,和席鳳翊傷心巴巴的眼神,“小熒,我是你師父,我從不騙你的!”


    “得了吧!”曲幽熒壓根不把他故作的傷心放進心裏,涼涼的說,“你哪次不坑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哎呀呀,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呀!為師撫養你長大,教你絕學,你就是這樣看待師父的?嗚嗚嗚,待為師將來老了,你豈不是要登天了?嗚嗚嗚,我怎麽就教出了你這麽個徒弟,真的是傷盡為師之心呀——”


    他越說越來勁,還低頭拭淚,饒是曲幽熒再好的脾氣,都被他前後折磨著的要奔潰。


    最後她隻能一把抓住席鳳翊的手,捧在掌心裏,違心的安慰道,“師父請放心,徒兒一定會好好孝敬你,一直到你百年歸老的。”


    為了讓他相信,曲幽熒還給他倒了杯水,就差跪下了,席鳳翊這才有所收斂。


    手從臉上拿開的時候,哪裏有半分眼淚?他眼底的亮比起剛才的更清澈了。


    曲幽熒嘴角抽搐,隻能眼不見為淨。


    “師父,那紅珠的事,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你從水麟澤那,又要得到紅珠,又要得到上書古卷,怕是很難吧?”


    曲幽熒強行把被他轉移的話題,重新拉上了正途。


    席鳳翊的神情絲毫沒有破綻之類的,十分從容的說,“為師知曉你為你娘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我在知道紅珠的下落之後,便與他交易紅珠之事,而你則竊取上書古卷,反正隻要你出來,景燭那孩子絕對會跟著你來。”


    “所以你隻是把我當做餌?”


    “對呀,不然你覺得是什麽?你有景燭本事大麽?”


    一個師父,毫不留情的這樣貶低自己的徒弟,曲幽熒是真的很想迴答他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話到嘴邊,想想他也是為了幫她找到紅珠而已,所以就咽下了這口氣。


    “但是之前出現的紅珠,都是有人刻意留在死者或者是兇案邊上的,為什麽水麟澤會收集紅珠?難道之前的幾樁命案,他也有所參與?”


    麵對曲幽熒的如此猜測,席鳳翊這一次倒是挺認真的搖了頭,說,“並不是。”


    “那是什麽?”


    “因為那是他小時候有人給他的。”


    “誰給的?”


    席鳳翊搖搖頭,表示不知,手指刮了一下下巴,又說,“你還不知道這紅珠的來曆吧?”


    曲幽熒眉頭一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席鳳翊端起那杯已經溫涼的茶,湊近嘴邊,張嘴喝了一小半,然後放下,卻並未鬆開杯子,而是手托著杯底,眼睛再度看向麵前的那幅畫。


    “再說這個問題之前,你先看看那副畫。”


    曲幽熒有些不自然,他突然變得正經的模樣,但還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牆上的那幅畫。


    那幅畫,說是一幅畫,其實裏麵畫了七個故事。


    曲幽熒走進牆邊,踮起腳尖,從最上麵的一幅畫開始看起。


    每一個故事都畫的很簡單,邊上都寫了幾個字,是對那個故事的評判。


    曲幽熒僅是看了兩個,就緊蹙起了眉峰。


    “這個畫——”她有些震驚,因為這畫上的內容,有著過分的相似,她抬起手,摸著畫上的場景,道,“怨憎會,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這畫,畫的是佛家七苦。”


    “襄陵鎮王氏一案,你得到了怨憎會的紅珠。西林白骨中,雖然是個跨越數十年的經曆,本位死,可它的本質,其實是為了尋找生,所以你得到的是刻有生的紅珠。你娘身邊,你得到的是死。而水麟澤——”


    “是老和病。”


    曲幽熒接下他說的話,因為順著那幅畫的順序下來,第四和第五個故事是一起的,講述的是一個老人為了侵占當年所失的一切,但最終卻也沒躲過疾病之死。


    故事雖然簡單,但裏麵衍射出來的深意,卻不得不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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