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商聞到她身上的些微酒氣,於是彎腰湊到何小簪鬢邊輕嗅,惹得何小簪抓圍巾的手驀地握緊。


    他的氣息太強烈,現在湊得近,何小簪覺得心髒都已經不是自己的。


    嘭嘭嘭,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喝酒了?”他眸『色』一深,盯著她。


    靠得太近的緣故,何小簪發現他的眼睫『毛』又黑又長,她咬住唇,想看他又不敢看,怕離太近自己會鬥雞眼。


    可是,他實在湊地有些近了!


    平常何小簪稍微挨近點,陸言商就會生氣,今天怎地這麽反常?


    他的睫羽扇合,目光落在何小簪飽滿鮮紅的唇瓣上,不由地喉結上下滾動。


    陸言商不清楚自己今天是怎麽了,情不自禁得越湊越近。要不是何小簪主動嘟起了唇的樣子讓他一驚,他或許真會不由自主得吻上去。


    何小簪等了很久沒等來夢寐以求的接吻,反而頭頂傳來涼涼一句:“去洗澡。”


    “……”何小簪睜開眼。


    他皺眉:“一身臭味。”


    何小簪尷尬至極,低著頭往浴室的方向衝。泡在浴缸裏越想越生氣,給了自己一個小耳光,“何小簪你是豬嗎,哪有人主動嘟嘴求吻的!”


    想想,又照著嘴巴猛拍幾下。


    洗完澡穿好衣服梳頭抹麵霜時,何小簪覺得脖子裏癢癢的,便死勁撓了幾下,沒想到越撓越癢,手臂也有些不舒服,唿吸也不暢快。


    心想肯定是泡太久缺氧了,趕緊收拾完離開浴室。


    何小簪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兩點,本以為陸言商已經去睡了,沒想到他人在廚房,正在搗鼓著鍋子裏的東西。


    “我吃過晚飯了。”


    她想讓他不要忙了,早點去休息。看著桌上一堆文件,想到因為自己害得他不能早點休息,何小簪就內疚不已。


    陸言商沒迴答,自顧自做手裏的東西,過了會兒突然問:“送你迴來的是誰?”


    不問還好,一問,何小簪腦子裏叮鈴一響。


    他知道有人送她迴來的,難道是在樓上躲在窗簾後麵偷窺!


    “是我一哥們。”何小簪往餐桌邊坐下,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故意說:“要說關係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我打小跟他玩在一塊。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長得越來越帥,他還帶我去坐了摩天輪,整整五圈……”


    嘭!


    話沒說完,鍋鏟便哐當一記丟在水池裏,嚇了何小簪一跳。


    陸言商板著臉,盛好湯水,重重放在她麵前,齒縫裏迸出一個字:“喝!”


    看他黑臉溫怒的表情,何小簪忙不迭捧起碗就喝,一口咽下去五官就扭曲到一塊去了,“這是什麽,好辣!”


    “薑湯。”


    哪有這麽辣的薑湯啊!


    心存報複吧。


    “喝光,不許剩。”


    何小簪笑嘻嘻得捧著瓷碗毫不畏懼辛辣,一股腦往嘴裏倒。她昂頭倒薑湯的時候,陸言商發現她脖子裏的紅痕,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沒等何小簪放下碗,手已經被倏地拽住。


    何小簪不明所以,看他撩開自己一側的頭發仔細端倪著什麽,爾後怒意橫生得質問:“你這一晚到底做了什麽事!”


    “沒做什麽呀……”


    “何小簪我警告你,我不管你從前在外麵怎麽瘋怎麽野,這幾個月裏你必須給我乖乖聽話,更別想和男人到處鬼混!”


    何小簪因為頭發和行為舉止,總受到男生得詆毀和奚落。


    但她從來不在乎。


    可是如今自己在乎的人這麽說她,頓時心裏更被擰住一樣,氣不打一處來:“我沒跟男人鬼混!”


    “想瘋等你姐姐迴來,在我這,你必須學乖!”他霸道地近乎有些不講道理,若是何小簪冷靜下來興許會聞到些許醋味,可現在她的重點全抓在姐姐兩個字上。


    何小簪的小孩子脾氣也上來了,“姐姐姐姐,你就是怕我出事不好向她交代!”


    “不然呢,你以為我想管你?每天隻知道闖禍!”


    她真的被惹『毛』,還剩幾口的薑湯猛往桌上放,氣得雙頰緋紅唿吸艱難地瞪著他,怒喝:“你又不是我真姐夫,憑什麽管那麽多!”


    說完,何小簪衝入臥室,大力甩上門。


    她趴在床麵上,嗚聲落淚。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的緣故,唿吸越來越難受,身上的瘙癢感十分嚴重。


    她抓撓了會兒,覺得累了,慢慢睡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何小簪被身體上的不適折騰醒,她覺得渾身發燙,難受得喘不上氣。


    “小商叔……”


    何小簪撐著牆壁,走到隔壁房間,有氣無力得捶門,“小商叔……”


    第三下,門開了。


    陸言商一把接住她往下滑的身體,感覺到熱度。


    “我好難過……”


    她的臉『色』蒼白,唇『色』盡失。陸言商感覺到不對勁,一把把人抱起,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已經淩晨四點。


    通往市三醫院的主道發生車禍,因貫通郊縣,來往車輛密集,一輛接一輛堵塞住。前不能進,後不能腿。


    4.


    離醫院隻有一公裏,偏堵在這裏。


    “小簪。”陸言商發現副坐上的何小簪臉『色』變得嚇人,額頭上全是豆大的冷汗,他沒來由得心裏慌疼。


    已經十分鍾過去,車隻前進了30米不到。


    何小簪虛弱得說:“我好像要死了……”


    “別胡說。”


    “死之前我想告訴你,我沒跟人鬼混,我喜歡小商叔……我隻想和你鬼混……”


    她昏眩缺氧,開始胡言『亂』語。


    陸言商抓著方向盤的手不停地摁喇叭,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明顯。側頭看著唿吸艱難得何小簪,陸言商立刻下車繞到副駕位,解開她的安全帶,抱著她往車流縫隙裏走。


    “沒事,很快就到醫院。”


    他一麵安撫一麵往前奔跑,也不知道這句沒事,是在安撫何小簪還是他自己。


    穿過堵塞成長龍的車流,跑過兩條小道,陸言商片刻不敢停歇。


    到了醫院值班醫生護士趕緊把幾近休克的何小簪送去搶救。


    陸言商坐在長椅上心焦如焚。


    “先生,我帶你去處理傷口。”護士走過來,小聲提醒。


    陸言商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左腳上沾血跡。


    他出來急連拖鞋都沒穿,一路跑到醫院,狼狽不說,腳底還踩到碎片玻璃渣。


    等陸言商處理好傷口,何小簪那邊也搶救完畢。


    醫生說:“『藥』物過敏,她吃過什麽『藥』?”


    “我不太清楚。”


    “違禁『藥』注意點,『亂』吃要出人命的!”醫生指責完一番,說:“幸好送來及時,再晚點就出大事了。”


    “謝謝醫生。”


    陸言商道謝,跟著進去看還在昏睡中的何小簪。沒了活奔『亂』跳、口不擇言的何小簪。


    “對不起,我今晚說話傷到你。”他輕聲自責,指腹在她眉宇間摩挲。


    她還小,他不該用小纓的標準來約束她。


    今夜,自己確實失態。


    不知怎麽得。


    天微微亮的時候,何小簪醒了,她『摸』索著找浴室,發現不對勁又看到身上的病號服及吊水袋,醒悟是在醫院。


    上完洗手間出來,發現陸言商躺在對床的沙發裏,身上還穿著睡衣。


    窗外的日頭升起來,熹微的光暈打在他身上,輪廓泛著金暈。


    何小簪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躡手躡腳得走過去,蹲在沙發邊癡癡地看著他。


    他的睫『毛』好長,鼻子好挺。


    嘴唇薄厚適中。


    何小簪鎖定在他的唇上,捏捏拳,趁著他熟睡湊上去,往他唇上吻去。她不敢逗留,隻是蜻蜓點水就立刻放開。


    然後捧著心中的惴惴不安爬迴病房,蒙頭蓋住腦袋,悶聲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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