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掉轉頭再不理她,徑直進屋去。


    鐵欄外一條幹道新澆了水門汀,天『色』綿沉不多會就下起細茫茫的雨絲,站在上頭隻覺得腳底要打滑了。蘇洱尋個地方另站,等雨霧越來越密,她抬眸見二樓窗簾微動。


    與此同時,管家撐著傘疾步走出來,麵『色』依然不悅得鬆了門鎖:“蘇小姐請。”


    她跟著進屋,擦拭掉鞋底水漬按照管家的話往二樓去,杜謹言拄著手杖站在窗邊,見她身上濕漉漉的發梢還沾著水,馬上去拿喊管家拿來幹『毛』巾及熱茶。隻是『毛』巾還沒碰到她,她兀自倒退冷冷瞪著。


    杜謹言有點無措:“小洱,你不要這麽看我。”


    “我去過沈景致的住所,裏麵被翻得『亂』七八糟。”


    他眸光黯淡下去:“你懷疑是我?”


    “不是你還會有誰,先殺沈景致再搶走關於你的犯罪證據,杜家再盡力周璿,你杜謹言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杜謹言聞言看了眼端茶進來的管家,後者心虛地低下頭,擱好茶就關門退出去。他深吸口氣,麵有痛『色』:“不要這麽揣測我,小洱,我會很難過。”


    蘇洱嗤笑:“連自己的孩子都敢殺,也會難過嗎?你讓沈景致殺死我肚子裏孩子、殺死恬恬的時候你有難過嗎!我本來對她的話還抱有懷疑,可你之後做的一切全印證沈景致說的不是謊話。“


    事到如今,他仍想隱瞞:“我沒有。”


    “沒有?那麽瓷娃娃裏的竊聽器又是怎麽迴事,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


    他終於呈現慌『亂』的表情,走上去試圖去拉她的手,但蘇洱厭惡至極得甩開他連續倒退,杜謹言的眼圈迅速泛紅,語氣也逐漸哽咽起來:“小洱,原諒我。”


    原諒?


    真是可笑,那麽多的事讓她每次都瀕臨在奔潰的邊緣,怎麽可能原諒。


    蘇洱說:“我不會原諒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像是抵禦脆弱的最後一根支柱傾塌,杜謹言雙肩頹然垮下,見蘇洱轉身要走他驚惶得撲過去自後抱住她,她沒來得及反應叫他推壓在門上。冰冷的門把就抵在肚子上,咯得她發疼發酸,她要叫已經被他翻轉過去掐著臉吻。


    那吻和陸衍之是完全不同的蠻橫,有種豁出一切得尖銳。直在她臉頰眉梢裏輾轉,最後擷住唇瓣似要將她整個吞裹入腹。蘇洱又驚又怒,掙不掉最終下足狠心往他斷肢處撞,那裏薄且脆弱禁不起這麽粗蠻對待痛地他倒退一步跌倒在地。


    他疼得額角全是冷汗,痛心得凝著她:“你就這麽恨我。”


    “是,我恨不得你死!”


    她唿吸急促,未從剛才驚惶裏緩過勁,隻覺得咬牙切齒:“今天來就是想親耳聽你承認這些事,杜謹言,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是朋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小洱!”


    他絕望得叫她的名字,想站起來又無法立刻站起來,隻能看著她開門離開。杜管家聽到樓上兩個人的爭吵,又見蘇洱氣衝衝跑下樓離開,趕緊走上去查看。


    “少爺。”杜管家跑上去攙他,他試圖站起身去追終被管家攔截住,他無助得望著雨霧裏尚未關合上的鐵門,哇得一聲吐出口血來,整個身體搖搖欲墜得往後栽。


    滿屋隻剩下驚惶及杜管家得喊聲:“叫醫生,快叫醫生來!”


    蘇洱從白漾湖區跑出來,跑到氣結這才扶住一杆燈柱喘息,腦子裏全是過往和杜謹言的記憶片段,那些美好單純的,快樂無憂的。還有蘇洱曾為了救他出車禍,導致足跟至今留下後遺症。那樣多的情景,他曾經是蘇洱最好的摯友,比同親人。


    可如今,正是這“親人”害她最深。


    她終於沒忍住,慢慢蹲下去抱膝嚎啕大哭,雨越來越大澆得心裏越來越悶。雨點如針,針針紮入肌膚疼到麻木僵硬。


    如果不是有人撐傘來擋雨,她大約要在雨中化作雕塑。


    蘇洱抬頭,便見陸衍之衣冠楚楚地站在麵前,撐著一把黑傘向她伸手:“耳朵,該迴家了。”


    她伸過去手,久蹲的原因兩個膝蓋發麻差點趔趄。


    陸衍之彎腰將她抱起,一直到上車也沒放開她,她也不『亂』動像隻貓兒蜷縮在他懷裏。車子開迴陸宅,家裏阿姨來撐傘,陸衍之邊抱著蘇洱下車往屋裏走,邊對傭人說:“去放熱水。”


    家傭行動速度得放滿浴缸水,準備好浴袍香氛這才關門離開。


    他去解她衣扣,蘇洱拉住他手:“我不要。”


    “是抱你去洗澡。”


    她耳朵一紅,原來會錯意,隻得把臉往枕頭裏沾。這副模樣倒像撒嬌,陸衍之便去哄她:“淋了雨要感冒,洗完澡會好睡點。”


    她點點頭,由著他去解衣褪褲,再抱到浴室浸在熱水裏。渾身的疲憊似乎在熱水裏得以解放,雪白皮膚上泛起微微緋紅,她的眉頭這才慢慢鬆開。


    陸衍之解了腕表、袖扣,襯衫袖子攏上去『露』出肌肉線條有力的手肘來。他試了水溫替她洗頭發,洗的滿頭雪白泡沫,有幾滴濺到他的眼睛裏,隻閉了閉便過去了。


    蘇洱趴在浴缸邊緣看他,感覺他一下子迴到過去,那會兒真是極度寵著她的。以前她頂討厭洗頭,如果放假能連續一兩個禮拜不洗,後來開學了嫌煩索『性』減了短發。


    陸衍之那會差點氣死,他最愛她長頭發的樣子,為了讓她不再『亂』剪頭發於是洗頭的重任就交給他了。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粗手笨腳的,好幾次泡沫弄到她眼睛裏,辣得她睜不開眼。後來他熟能生巧,和理發店洗頭小哥有的一拚,惹得葉丞寬老拿這事取笑他。


    “以後不要單獨去找杜謹言。”思緒被他一下子拉迴來:“他很危險。”


    蘇洱斂睫:“我不會再見他了。”


    陸衍之花灑衝完泡沫,拿『毛』巾給她擦頭發,見她表情低落便蹲下去捧起她的臉,語氣強硬:“我準你為他難過哭泣一次。”


    “衍之,我再也沒親人了。”


    他湊上去咬她殷紅小唇,說:”傻瓜,你不是還有我嗎?“


    “永遠不會離開我?”


    他笑:“嗯,永遠不會離開你,倒是我挺擔心你會離開我。”


    她這會終於笑顏逐開,展臂環住他脖子,膩歪地用鼻尖碰碰他高挺鼻子,說:“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就賴在你身邊。”


    她今天真是累極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第二天作為沈景致親妹,去置辦她的身後事,墓地就選在清穀掩埋在江世嵐墓邊,兩廂挨近。


    下午又去監獄看甄劍。


    穿著囚服的甄劍,剃著板寸頭,兩鬢花白。


    她望著蘇洱,張嘴要說什麽但最終隻脫口而出三個字:“對不起。”


    “甄珍已經過世了。”


    她沒把謀殺告訴他,隻說流產大出血搶救不迴來,甄劍捂著臉在那低泣。人到晚年想為曾經犯下的錯誤懺悔,但已經太遲。


    蘇洱探監完畢出來,眼前有道人影一閃,她下意識頓步發現來人是杜管家。


    她皺皺眉,繞開他往前走。


    “蘇小姐!”


    杜管家緊跟上去,“蘇小姐,我家少爺正病危。”


    “和我沒關係了。”她眸光稍晃,並沒停下來,隻冷冷迴答他:“請你們以後不要來打攪我!”


    杜管家不依不饒:“那天你離開白漾湖後少爺就嘔血了,你被沈景致放火差點燒死的時候,是少爺及時趕來救你出火場。他隻有一條腿,扛不得重物但硬是抱著你離開,整個背被滾燙的木條壓傷現在還起著血泡血肉模糊的。”他嗓音發抖:“少爺是做了很多錯事,可那些全是因為他愛你。”


    她終於站停,臉上卻帶著苦笑:“愛?你稱那些傷害我的事,叫愛?”


    “就算你恨他,可是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上,拜托你去看看他,哪怕就是騙他說你原諒他了,也總歸比現在讓他好過。”


    “抱歉,我不想欺騙他。”


    見她這麽冷血,杜管家也不顧及什麽,上去拽著她意圖強行把人拖上車帶走。


    蘇洱看他一把年紀並不想冒犯,沒想到他竟然來硬當即顧不得太多奮起反抗,兩人這麽推搡著,蘇洱腳底踩到石子身體往後栽去,眼看將要摔下後背被一隻大手托住,幸免於難。


    陸衍之將她拉到身後,似笑非笑得問杜管家:“請問,您怎麽稱唿?”


    “蘇小姐!”


    杜管家壓根沒想花心思應付他,隻是衝蘇洱叫喚。


    蘇洱小聲告訴他:“這是杜謹言的管家。”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接著說:“很抱歉杜管家,小洱今天的探視行程已經結束,我們要迴家了不準備去給你的少爺道聲午安。”


    杜管家還要上前,被陸衍之掏出的請柬擋迴去,“迴去告訴杜謹言,小洱沒空再陪他玩狼人遊戲,我們很忙快要結婚了,如果他能撐到月底死不掉,我會非常期待他來參加陸氏的婚禮。”


    “你們……要結婚了?”


    杜管家看了幾眼請柬,有點不敢置信得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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