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洱把視線從後視鏡收迴,雙手抓緊旅行袋逐漸埋下腦袋。


    杜謹言原本好很多話想問,見到她這樣便全吞迴肚,她也沒說要去哪裏,他隻好沿著路一直開,等第六個紅燈過完,她才抬起頭:“這裏停吧。”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她搖搖頭:“不用,我想一個人待會。”


    “小洱!”


    他想伸手拉,一想到之前海島的事以及蘇洱那句我害怕你,最終縮迴手看著她下車拎著旅行袋漫無目的走在馬路上。


    蘇洱在街上遊『蕩』很久,走迴邱圓圓家時已經下午,邱母正拿著一隻破舊錢包拿出幾張紅鈔票塞給邱圓圓,叮囑她:“去多買點菜,家裏粗茶淡飯我擔心她吃不慣,蘇洱幫了你那麽多,好好招待她。”


    “嗯,好!”


    邱圓圓笑著點點頭,接下圍裙準備出門。


    邱家本來就不富裕,她又是暫時借住不想讓邱家破費,於是邊往胡同外走邊給邱圓圓打電話:“圓圓,我證件東西都拿到了,今天不迴來了,我擔心陸衍之會再找來。”


    “那你住哪裏呀?”


    “放心,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住的地方無非是酒店,但不是陸氏旗下的酒店。


    蘇洱辦理單間入住手續,拿著房卡進屋,調節完空調放下旅行袋後去浴室洗臉。然後連接酒店無線網下載app到手機裏訂購離開潼市的機票。


    做完這些,屋外傳來敲門聲。


    她以為是客房服務,沒多想就去開門,沒想到站在門外的會是陸衍之。她慌地立刻關門,陸衍之早看出她意圖大手往門上豁然一撐向裏推開。


    他眼裏全是沒安穩睡覺導致的紅血絲,加上盛怒整個人有種森然得戾銳感。


    蘇洱不禁往後退步。


    本以為他要發脾氣,沒想到他說:“發夠小脾氣,該迴家了。”


    “我不會迴去的。”


    他說:“沈景致已經走了。”


    看著他的臉蘇洱覺得心裏陣陣絞痛,梁琪摔死在自己眼前,他當時心裏該有多絕望。現在還要這麽央求仇人的女兒迴家?


    她撇開頭,“本來留在陸宅討好你不過是為了能順利完成學業,現在我畢業了能夠自我養活為什麽還要委曲求全迴去那裏。”


    “委屈求全?”他低聲重複這四個字,末尾帶著絲笑顫聲。


    她深吸氣,冷眼與他對視:“是!我媽嫁到陸家起,我們就是兄妹可是你呢,為了宣泄不滿半夜入室強bao我!我幾次三番不拆穿你是為了維護我媽的婚姻,可是她死了,你縱容沈景致肆意破壞我媽骨灰!如果不是為了完成學業我根本不會留在你身邊,每次和你上床我都覺得惡心!”


    他震住,垂在褲線兩側的手漸漸握拳,青筋突起。


    蘇洱苦笑道:“我曾經是喜歡你,後來你不告而別丟下我,我就不喜歡你了。再後來的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誰會愛上強『奸』犯……”


    後麵的話沒說完,陸衍之已經大步邁近控著她雙肩發狠的把人往牆壁上摁,他眼底的殷紅更濃讓蘇洱錯覺下一刻他會哭出來。


    她背脊被撞得酸疼,又無法擺脫隻能昂頭對上他的臉。


    “惡心?”


    他啞聲發問,見蘇洱啟唇欲要迴答,擔心會再次聽見答案,倏地低頭攝住她的唇,帶著某種痛意不顧她的反抗狠狠吻下去。撬開她的齒關,強迫她繼續深入感受這份讓她”惡心“的感覺!她隻能發出嗚聲,本來反抗激烈到最後一動不動任由他為所欲為。


    他停下,深眸看她。


    蘇洱幾乎不帶猶豫得揚手一個巴掌打下去,他連躲也沒躲,瞬時左臉印出紅痕,“你除了會用強還會什麽?陸衍之我真厭惡你!”


    她說這句話時,陸衍之似乎真從她眼底看到濃濃的鄙夷,他在她眼珠裏的樣子盛怒但可笑,像隻跳梁小醜卑微得試圖挽迴,這根本不像他。


    ”好,真好。“他自嘲得點點頭,”蘇洱,我現在也這麽厭惡你了,你愛住哪就住哪,睡大街我也不會再管你。但是離開潼市,你想都別想。“


    “我總會有辦法離開。”


    他驟然怒喝:“別想拿死威脅我!”


    大約意識到自己失態,他吼完深吸口氣鬆開她,“從今往後,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這句他也沒想久留,轉身摔門離開,徒留蘇洱呆滯站在原地看著門,一直等視線裏全是水汽才斂睫跌坐在床上。


    對不起,陸衍之。


    陸衍之說不讓她離開潼市,果然采取措施,飛機、火車長途客運不管哪一個能離開潼市的全被截斷,她一下子像上了黑名單似的。


    蘇洱漫無目的走在街上,祈禱工作方麵他不會像上次那樣阻撓,否則真得沿街行乞度日了。等紅燈的時候,她望著來往車流發呆,視線裏有隻紅球滾到人行道,有個孩子急切得跑出去撿球。遠處車流不斷,誰也沒想到會橫穿出一個小孩。


    蘇洱腦子一激靈,都沒多想潛意識裏飛奔過去,抱住小女孩往路邊滾。


    她甚至都能感覺車輪在耳畔唿嘯而過的聲音。


    孩子在懷裏嗚嗚哭泣,她顧不得膝蓋擦傷,把她抱站起來問:“有沒有傷到啊?”


    小女孩黑溜溜眼珠噙滿淚花。


    蘇洱檢查完一遍,才鬆口氣柔聲安慰她:“沒事沒事,不過下次不能再『亂』穿馬路這樣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點頭,蘇洱迴身去幫她撿路邊的小紅球,剛交到小女孩手裏對街跑來一個中年『婦』女嘴裏喊著恬恬。蘇洱抬頭覺得『婦』女有點眼熟,倒是對方先認出她來:“蘇小姐?”


    她這才恍然大悟:“郝院長!”


    自從杜謹言帶她去福利院給幹兒子小石頭過完生日後,她身邊糟心事接二連三都沒來得及再去福利院看孩子們。


    郝校長告訴她:“這孩子叫恬恬,之前被領養家庭退迴來,這個球是那家人留給她唯一的禮物。”


    “退迴來?”


    蘇洱驚訝得看著抱紅球的小女孩,白白淨淨軟糯可愛,怎麽看都越看越喜歡怎麽會被退迴來?她下意識撫上自己小腹,如果孩子沒掉是不是以後長大也會這麽可愛。


    “領養家庭本來一直不孕,沒想到領養恬恬不久女主人就懷上了。”


    蘇洱歎口氣,大人輕而易舉給予希望又讓孩子受到二次傷害,她心裏惆悵感覺有溫軟觸感碰在膝蓋上,低頭發現恬恬小心翼翼碰她膝蓋傷口,『奶』聲『奶』氣說:“姐姐,疼不疼?院長媽媽說很疼的時候唿唿就不疼了。”


    說完,還真的嘟起小嘴往她傷口唿氣。


    蘇洱覺得心都要化了。


    郝院長感謝她不顧危險救恬恬,買了『藥』親自給她消毒,兩個人坐在公園長椅上閑談,得知蘇洱在找工作,院長笑著說:“福利院之前走了個老師,我到處在招人但聽說工資問題都沒人願意來。”


    蘇洱說:“我可以嗎?”


    “如果蘇小姐不嫌棄的話。”


    她牽起恬恬的小手:“和這幫小天使在一起,怎麽會嫌棄呢。”


    蘇洱有了落腳點,雖然工資不高但並不在意這些,每天陪著孩子們教課或者彈琴教孩子們唱歌。恬恬原本沉浸在被養父母拋棄的陰影裏,在蘇洱不斷的安慰陪伴下漸漸重『露』微笑,也愈發黏著她。


    還會很軟得叫她:“小洱媽媽。”


    杜謹言曾經的幹兒子小石頭已經被領養到國外,生活很溫馨,每次一有領養家庭來到福利院,原本在草地玩耍的孩子們全會趴在院長辦公室外翹首企盼。


    唯獨恬恬很排斥不敢『露』麵。


    蘇洱在福利院生活過得歡樂又充實,本來以為能這麽安寧過下去忘記所有煩惱。但今天她帶著恬恬去市場采購畫筆顏料,迴來發現院門外停著一輛車。


    校長拉著一個高瘦的男人央求些什麽,男人無論如何也不給機會,丟下一份資料轉身就走。


    “出什麽事了?”


    她走上去問,院長撿起地上文件遞給她,說:“福利院開不下去,孩子們該怎麽辦。”


    蘇洱快速預覽文件,發現福利院的地皮原來是屬於陸氏的,按照文件指出陸氏已經無償讓福利院居住四年了,現在要開展商業街蓋大樓需要收迴土地。


    所有文件材料對福利院很不利,應該說毫無轉圜餘地。


    怎麽突然要建商業街。


    難道,因為她……連累到福利院?


    想到這蘇洱拿出手機,想給陸衍之撥電話又猶豫,又見到院長失落的神態以及孩子們天真無辜的臉,她最終撥通。


    電話響了兩下,被掛斷。


    再打,已經關機。


    她現在覺得自己可笑至極,不久前罵陸衍之惡心,巴不得離得遠遠的現在又要去求他。可是催遷文件下的又快又急,三天兩頭來人恐嚇。


    孩子們在課上還集體哭著問她:“蘇老師,是不是我們都要無家可歸了?”


    她隻能笑著說不會,但隨後幾天因為搬遷隊耐心耗盡,還差遣了地痞流氓來打砸威脅,孩子沒嚇得哇哇大哭。有個孩子不服氣衝上去,反被誤傷。


    蘇洱送他去醫院縫針,抱著小紅球緊挨在她身邊,說:“小洱媽媽,我們會不會再被丟下,像爸爸媽媽那樣不要恬恬了?”


    “不會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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