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之洗完澡又耍無賴在她房間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人倒是不見蹤影。手機郵箱裏收到公司發來的offer,心裏既緊張又興奮趕緊起床洗漱,並換了套衣服。


    她下樓的時候沈景致正坐在餐桌邊和阿姨在說話,兩人神秘兮兮的,看到她來了便不再說話,阿姨去著手準備早點餐盤。


    蘇洱坐下吃早餐,當她空氣也沒問好的意思。


    “今天穿衣風格和平常不同,聽說你要去陸氏上班?”她沒話沈景致就找話打破僵寂,蘇洱抬眸看了眼來送牛『奶』的阿姨,後者心虛得耷下眼皮。


    沈景致說:“是我好奇心旺盛央求阿姨告訴,你不要責備她。”


    “阿姨不會怕我責備的,否則不會『亂』嚼舌根到處向外人宣傳陸宅裏的事情。”


    “陸宅的事情?嗬,說到這個你不想問問我和陸衍之什麽關係嗎?昨晚你或多或少應該聽到些事。”沈景致一手托腮凝著她笑:“我是小圓圈,衍之曾經一直在找我。”


    蘇洱眉都動一下,自顧自塞培根到嘴裏。


    沈景致問:“他告訴你了?”轉念又嗬嗬笑道:“那你肯定也知道你媽害死陸衍之母親的事,還有害死我爸的事吧?江世嵐算是我和衍之共同的仇人。”


    握著叉子的手頓住,蘇洱終於肯抬頭看她:“你說什麽?”


    “原來這件事衍之沒告訴你,你未免太天真普通的繼母會讓繼子那麽仇恨嗎?哦還有,你媽真的作惡無數,還沒得到懲罰就死了簡直便宜她。衍之的父親會死,你媽也有蓄謀!”


    “你胡說!”


    沈景致笑容燦爛:“江世嵐什麽貨『色』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難道不是會做壞事的人嗎?”


    “閉嘴!”蘇洱覺得手裏沒勁連勺子也握不住,早餐吃了幾口再沒胃口,拎著包打算遠離這裏,沈景致不罷休得衝她嚷嚷:“要是不相信可以找鍾醫生呀,他肯定知道一些事!”


    蘇洱疾跑出別墅,站在路上扶膝喘氣,雖然沈景致不是好人,但她心裏也清楚母親江世嵐也絕非善類。很多事她選擇『性』不去深究,但如今真被戳破真像塊疙瘩壓在心裏。這個時間點蘇洱應該在前往陸氏的車上,而現在她直接攔車到醫院。


    因為給鍾醫生提前打過電話,上樓直接在辦公室見到他。


    鍾醫生當她不舒服,關切問:“身上哪裏不舒服?”


    “鍾醫生,有件事我想請教你。”


    她表情很呆滯帶著彷徨,像個在大千世界裏『迷』途無措的孩子。鍾醫生隱隱覺得不是好事,但還是點頭答應:“好,你慢慢說。”


    她把對陸老爺的死以及江世嵐的猜疑問出來,鍾醫生顯示震住本想矢口否認但執拗不過她哀求,最終把一份報告交給她。報告裏是陸老爺在醫院做的一次全麵檢查,鍾醫生告訴她:“江女士生前曾給陸老先生下過慢『性』毒『藥』,短時間內不會出事,但日積月累會把肝髒等器官破壞。陸老爺生前心髒有問題但經過保守治療很少複發,但和你母親結婚後不久並發很頻繁。陸老爺有過猜疑所以來醫院做了全麵檢查,我勸過他報警。”


    真相每多說一字,蘇洱握著報告書的手更抖上一分。


    難怪以前來醫院拆線碰見陸老爺時,他那天那麽落寞,在陸衍之母親的墓碑前悄然落淚。難怪他急著想送她出國,原來都在做完全考慮。


    而媽媽,的確在婚後經常在晚上給陸老爺熬補湯。


    她現在甚至能猜到,陸老爺豈止滾下樓梯死亡那麽簡單……蘇洱覺得唿吸不暢,吸入少吐出多,像有一隻無形大手死死掐著她脖子。


    等她再出聲時,嗓音是顫抖的:“鍾醫生,你和陸叔是多年好友,那麽你肯定也清楚陸衍之的母親,梁琪女士是怎麽過世的吧?”


    “是的。”


    鍾醫生深吸口氣:“陸老先生雖然和梁女士並不恩愛但也算溫馨,但有第三者『插』足……”他說到這看了眼蘇洱,“第三者蓄意誣陷梁女士不貞不潔婚內出軌,離婚後梁女士傷心出國後來在國外遇上危險僥幸活命,迴到潼市後又屢遭小三威『逼』利誘最終精神崩潰,在醫院天台跳樓『自殺』。死的時候正好是衍之外出采購東西,迴來就摔死在他眼前。我曾聽人猜疑過,說梁女士在國外遭遇的危險,可能也是小三所為。”


    蘇洱覺得心一陣陣抽,忍著眼淚急忙捏著報告站起身,說:“我還有點事,謝謝你鍾醫生,我先走了。”


    一直到坐車來到清穀墓園,站在江世嵐墓碑前,她才捏著報告歇斯底裏怒吼:“是不是你做的!害死陸衍之的母親又害死對你百般恩愛的陸叔!我從前隻當你愛玩愛慕虛榮,可從沒想過自己的母親會是這麽惡劣的人!你要衍之怎麽辦!要他整天對著仇人的女兒談情說愛!”


    眼淚接連滾落,她跌坐在地,哭咽:“媽,我真的希望你能活著告訴我,這些不是真的,這些都是誤會。”


    痛,沒什麽比此刻更痛。


    蘇洱捂著臉,痛苦不堪得抽聲對陸衍之抱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墓園呆了多久,隻記得天從亮到灰,陸衍之打來電話,她心慌掛斷接著直接關機。黑屏上有雨點零星滴落,一點兩點逐漸密實。


    蘇洱沒迴陸宅,冒雨來到邱圓圓家,門鈴摁響不久邱圓圓撐傘出來見到淋成落湯雞的蘇洱,震驚問:“小洱!發生什麽事了?”


    她咬住戰栗的唇,撲在她懷裏悶聲大哭。


    蘇洱換上幹淨的睡衣,邱圓圓煮了杯薑茶地給她,再拿幹『毛』巾坐在她身邊給她擦濕頭發,“想和我說說發生的事嗎?”


    她簡單把事情經過說出來,邱圓圓聽得驚訝,半天組織不了恰當語言來形容江世嵐。


    蘇洱說:“想到之前他為了救我差點沒命,我又和他撒嬌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可笑。我有什麽資格耍小脾氣,有什麽資格妄想將來和他結婚。”


    邱圓圓心疼得抱緊她,拍著背脊安撫完沒幾句,門鈴有連續響起。屋外雨聲淅瀝,陸衍之的叫聲仍舊清晰地傳到蘇洱耳朵裏。


    她的心一下子揪緊,“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裏。”


    “可是他能找到這裏,肯定會把潼市翻遍。”


    “不,我暫時還無法麵對他。”


    邱圓圓歎息:“好,我先去應門。”


    蘇洱透過窗戶小心翼翼看著陸衍之站在門外和邱圓圓說話,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驚慌,這副無措得模樣是她從沒見過的。邱圓圓大約在按她的要求迴答他,陸衍之非常落寞得耷下腦袋,他連傘也沒打,從車裏出來就站在雨裏,渾身濕得像從河裏撈出來的。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陸衍之轉身離開,邱圓圓追上去把傘給他,他搖搖頭獨自走在雨霧裏,慢慢走出巷子。邱圓圓迴來時說:“他找你找瘋了,連全城事故名單都找了遍。”


    蘇洱淚珠滾落,搖搖頭。


    “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他,總會被找到。”


    她說:“我想離開潼市。”


    可想離開必須把證件和畢業證書都帶走,而這些全在陸宅。蘇洱記得每周六陸衍之都會去打球,家裏阿姨會有半天假期,她『摸』準時間在這個點迴陸宅。


    剛在臥室裏『摸』找證件和打包些換洗衣物,就聽樓下傳來車聲,往窗口一看陸衍之竟然迴來了或者說他壓根沒去打球。


    腳步聲上樓,蘇洱立刻拎著東西躲在衣櫥裏。


    陸衍之在臥室門前停駐,繼而旋轉門把走進來,才幾天沒見他憔悴不少,眼睛發紅。他環顧了下四周,似乎希望一開門發現她不過是貪玩現在收心迴來了。


    然後對他撒個嬌:“我去到處走走怎麽了!“


    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找不到,刻意躲著你的人,你花費再多精力也不會找她。


    蘇洱躲在衣櫥裏不敢吱聲,又擔心會控製不住哭出聲隻能死死捂住嘴巴,透過一個個的鏤空花紋看著他垂首坐在床邊,很久不動像座雕塑。


    等蘇洱腿發麻發酸,他終於站起身離開臥室。


    蘇洱仔細聽著腳步聲走遠,主臥門關合上才爬出衣櫥,顧不得其他小心翼翼開門打量四周,見情況安全才拎著包下樓。


    滾滾本來在樓梯上睡覺,她不慎踩到貓尾巴,驚得滾滾尖銳發叫。


    “對不起對不起。”


    她心疼得噓聲道歉,安撫完下樓沒幾步,聽見陸衍之驚喜聲:“小洱!”


    蘇洱迴頭發現陸衍之笑著站在樓梯上,她心內一駭不帶停留得朝屋外狂奔,陸衍之怔了下又見她拎著行李袋立刻追上去。


    她本來就跑不快隻能邊跑邊用東西阻撓他,眼看他追上來了,不遠處駛來一輛車,她沒注意差點撞上幸虧司機急刹車。


    車窗降下,杜謹言驚訝道:“小洱?怎麽了。”


    如得救命稻草,蘇洱沒多顧慮趕緊拉開車門做進去,喘著氣說:“快走!”


    杜謹言發現陸衍之就在不遠,趕緊打轉方向盤向來時路飛馳而去。


    透過後視鏡,蘇洱看到陸衍之還在追逐,連拖鞋也掉了一隻,最終狼狽得停在半路漸漸遠去漸漸縮小,山坡下去拐角一過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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