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覺得,晉天下的去手去殘害胞兄嗎?”楚慶祥顯然比他想的更多。


    “事已至此,我們隻能將他爭取過來,至少這個孩子,心眼不算太壞。”司馬無涯對風流倜儻的晉天有如此評價,楚慶祥真懷疑他是不是看走眼了。


    “你忽然把司馬廷調去京郊的營地,是打算要打一仗了嗎?”楚慶祥忽然眯著老謀深算的狐狸眼,問道。


    “隻是讓他熟悉一下老前輩們罷了,不然將來他如何能夠服眾?”司馬無涯幽幽一歎,因為十幾年前那場武林中人入侵皇城事件,他與楚慶祥一樣,都已經失去了兒子和兒媳,他實在是不想再參合宮廷政變,但是晉淮一日不處,天下難定,百姓難安。


    他與楚慶祥並不是不知道,晉淮為了補充軍餉,將救濟災民的三千擔糧食私吞,但是苦於沒有證據,他們實在辦不了平南王。


    司馬無涯忽然又想到了什麽,道:“上次晉湘湘來相府一鬧,似乎紅瓔因為你家孫子,負起出走了,你也不去尋?”


    楚慶祥卻是老奸巨猾的捋了捋胡須,道:“我未來孫媳婦我能不上心嗎?我早派了人暗中護著她,她這些日子可是沒少折騰啊!”


    他說著,湊在司馬無涯的耳邊,說了一通話,司馬無涯聽罷,暢懷一笑,道:“我說晉天怎得突然開竅,這期間竟有紅瓔在其中摻和,不過她也未免太過膽大了吧?”


    “雖說如此,不過她倒是讓我想到了一招,能快速竊取平南王造反的證據。”楚慶祥笑眯眯的說道。


    “我也有此想法。”兩人配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此時隻是相視一笑,比老狐狸還奸詐。


    半晌,司馬無涯道:“你乖孫子來了,十有八九是問你紅瓔珞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他大老遠便捕捉到躊躇不決的楚珞的氣息,便提醒道。


    “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是時候讓他知道一部分真相了。”楚慶祥幽幽一歎,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十幾年前的那件事,他實在是不想再提起。


    沒過多久,楚珞果然叩門,進來向司馬無涯行禮罷,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倒是楚慶祥先道:“你是來問我紅瓔珞的事的吧?”


    楚珞訝然,這些日子,因為紅瓔珞的事情,他整宿都睡不著,心煩意亂,甚至連紅瓔出走了都並不曾發覺,隻是覺得心裏悶得慌。


    “紅瓔珞是二十多年前,天璣老人贈給先皇的珍寶,一共隻有兩串,一串主陰,一串偏陽,據天璣老人說它能佑我大晉王朝數十代的繁榮。先皇將他賜給了當今皇帝與皇後,你的……姑姑,後來陛下登基,你姑姑也誕下皇子,那串偏陽的紅瓔珞便留給了太子,紅瓔珞也因此成為皇室身份的象征。”


    “後來的事情你也略有耳聞,賊匪入宮,燒殺搶掠,你的父母和姑姑便都喪生在宮裏,他去的時候,便隻撿到這串紅瓔珞,便帶迴來給你,因為是太子的遺物,關係著當年的那場血案,所以祖父擔心你因為這串見不得光的紅瓔珞染上血光之災,你明白了嗎?”楚慶祥說的並不詳細,楚珞卻聽的心沉沉地悶得慌,他的父母便是在那場血腥的殺戮中,喪生的嗎?


    楚珞出了楚慶祥的房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紅瓔的院子,本想找她鬥鬥嘴,解悶,卻發現她院子裏的燈籠竟然是暗著的。


    正好有個丫鬟經過,他揪住她問:“紅瓔呢?”


    “小姐前些日子便出府去了,至於去了哪裏,我們並不清楚。”丫鬟手心微抖,因是深夜,所以楚珞看不清她慌張的麵孔,也便沒有在意,放任她離去,良久,他才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迴過神來,愕然憬悟:紅瓔竟然不見了。


    他急匆匆詢問了相府旁人,他們毫無例外都不知道紅瓔到底去了哪裏。一種失落感蔓延在他的全身,他開始胡思亂想:若是她上街遇到上次一樣的不測,那該怎麽辦?若是她跌傷了身子,又該如何是好?


    該死,他幾時開始擔心她的死活了?他不是巴不得她永遠消失在他麵前,不要擾他清淨嗎?


    當夜,楚珞整宿沒睡,第二天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將軍府,尋求司馬月的幫忙,司馬月乍聽紅瓔不見了,也是頗為焦急。


    這些日子她都與顧思明黏在一處,竟忘了這個姐妹。兩人因為擔心有些人圖謀不軌,便約定私下尋找。


    紅瓔呢,整日尋思著如何利用災民的廣大勞動力,幫他們自立自強。這日,她心血來潮,來到前線施粥,被廣大災民圍了起來,讚揚她是活菩薩,救世主雲雲。


    紅瓔特別尷尬,畢竟被曾經數落過她的鄉親們這麽誇,還是怪不好意思的。她安撫了鄉親父老一番,便開始施粥:“來來來……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不要擠,人人有份!”


    被一群老一輩的將軍虐待的滿身擦傷的司馬廷迴京複命,走的是小徑,所以老遠瞧見這座破廟,聽見人聲鼎沸的聲音,本想早點複命早些去相府贏取紅瓔,但是那施粥的人群中那一抹紅色的倩影,勾得他心頭一跳,他忙策馬過去,朗聲叫:“紅瓔?”


    “噯~”紅瓔條件反射的應答。


    答罷,她轉身一瞧,竟是司馬廷,心裏頓時有了主意。而司馬廷也下了馬,問她:“你怎得在這裏?”


    紅瓔便將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他訝然道:“你要在這裏施粥,幫災民脫困?”紅瓔鄭重的點了點頭,道:“你且說你幫不幫我?”


    司馬廷立刻信誓旦旦道:“幫,當然幫,你說需要我做什麽,捐錢不是問題。”


    紅瓔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眼笑道:“就知道你最靠譜了。”她鄭重提醒司馬廷不要將她在京郊施粥的事情告訴楚珞,司馬廷欣然同意!


    第二日,司馬廷便將他的私房錢,十萬兩銀票全部捐給紅瓔,道:“希望能幫你。”紅瓔感激的瞧著這個真善美的男人,忽然想了想,覺得嫁給他或許也算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她心裏到底在排斥些什麽?


    “謝謝!”生硬的迴答,似乎想撇開與他的曖昧關係。


    “你莫要與我客氣,自家人!”司馬廷說著,目光灼灼的瞧著她,毫不掩飾眸底的深情,但是他這眼神,讓紅瓔覺得,似乎是欠了他的。


    果然無論是愛上一個人,還是和被一個人愛著,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做不過堂而皇之的享受別人無私的嗬護與關愛,卻又不願意踩低自己去奉承別人。


    因為紅瓔隻說這事不能告訴楚珞,並沒有說不能告訴旁人,所以司馬嚴、司馬月總是瞞著楚珞偷偷溜出來陪著紅瓔設計災民的去向,沒幾日,災民便在京郊鹿山腳下開辟出了莊園,伐木搭起了避風的房子。


    紅瓔倒也小看了災民重建家園的決心,他們無論父母老少,動起手來絲毫不含糊,幹脆利索,當然也難以避免有些個別家庭因為一兩間屋子的風向問題,發生爭執,隻不過紅瓔一句:“退避三舍”的注解,便將問題解決了。


    司馬月因為這事,想起曾經紅瓔課堂上的語錄,便對她道:“楊夫子為你的語錄做了傳記,聽說銷量不錯,夫子現下也是京都有名的書販子了。”


    “夫子的理想是賺萬貫錢,我們也得尋個時間好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紅瓔眯著眼,有打起楊夫子的主意。


    她這些日子自己放縱自己,果然又野了許多。不過不用被相府束縛著,她覺得渾身都暢快起來。


    至於楚珞,哼!誰記得他是誰?


    待司馬月等人走後,紅瓔迴到特意租的小院,便瞧見桌上一行豆大的字:“相救阿翠,一個人來靈王府!”


    紅瓔這才想起有個假人質被晉天那個人妖扣下變成了真的人質。雖說她與小翠並不熟攏,但是畢竟是一條人命,她不去不行。


    靈王府,像往常一樣,門廳大開,並沒有什麽人巡邏,但是京都的人都知道,這裏麵埋伏著無數的武林高手,非絕頂高手無法活著走出。


    紅瓔剛到靈王府,卻有人上前問她:“請問是不是楚小姐?”


    “恩!”


    “王爺侯你多時了,請這邊請。”他說著,便將紅瓔領進了王府,七拐八拐之後,走過一座漢白玉橋,那人指著一座小巧玲瓏的涼亭,道:“王爺就在裏麵。”


    說罷,那人就離開了。


    紅瓔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準備承受失主討債般的嗬責。


    但是等了許久,也沒見晉天說過一句話。紅瓔納悶,這貨該不會也跟楚珞一樣,腦袋注水了吧?或許是損失慘痛,對他打擊過度了?


    這個氛圍很是奇怪,晉天忽然冷冰冰的開口道:“你不會撿個座位坐下?”不向他請安問好也就罷了,杵在這裏旁人見了還當他欺負她。


    紅瓔心底暗暗揣摩,這貨這話應該是賜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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