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是一個充滿期待和痛苦的過程。mianhuatang[棉花糖小說網]尤其生產之後的一個月,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裏,不能洗頭洗澡,整個人都餿了。好在現在是寒冬臘月的北方,還不至於太難熬。


    想起嫂子坐月子期間的忙亂,林清越覺得她算是很清閑了。奶媽侍女一大堆,她反倒是沒什麽事情要做,隻是逗逗孩子,然後就是埋頭睡覺,沒有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來往,反而感覺冷清的很。不過奇怪的是,葉韻哈倫自從那晚以後,時不時的會在她的帳中過夜,雖然他沒有過分的舉動,林清越還是感覺莫名的不安。


    臉上的紗布已經拆了,恢複得確實很好,隻有淡淡的紅痕,想來也過不了幾天,就會完全看不出來。女人家,臉麵畢竟要緊,她縱然不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是相當注重自己的皮囊。


    葉韻哈倫說是有些事情要去處理,這幾天都不在,林清越感覺難得的輕鬆。逗弄了一會兒孩子,鋪開筆墨,開始作圖。她現在隱隱感到不安,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葉韻哈倫待她可以說是優厚,而且他最近表現來看,最想要的迴報似乎是以身相許。不管是不是自己敏感過度,享受了這樣的禮遇,付出迴報也是應該的。以身相許與她而言是被逼無奈的選擇,隻要有一線希望,她還是不想來個跨國姻緣。


    她曾經給葉韻哈倫建議自立門戶,現在看來葉韻哈倫似乎也有這個意向,正在建城。她的本職工作是設計,但是最初都是從現場開始,也不算陌生。設計一下城市規劃,住房建設,也算是這些日子吃喝的迴報。而且就目前看來,她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法離開這裏,為了自己住的舒服一點也應該好好設計一下。


    這些設計不需要多出彩,畢竟受技術和地理位置的限製,不可能跟後世的城市建築相比。不過她在室內設計的時候倒是采取了土炕供暖,這是她家鄉的傳統取暖方式。屋中堆起土炕,中間留下通道,與灶台相連,生火做飯之時,火從炕下通過,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不管後來見過多少先進的取暖設備,林清越一直認為這樣的設計無論是從經濟上還是效果上都是最理想的,當然,這是她的個人傾向,與個人的習慣分不開。


    在城市的規劃上,她想出兩套方案,是坊市分開還是混合居住,這還得看葉韻哈倫的想法。加上解說,厚厚的一遝,抬起酸澀的脖子,才發現天已經黑了。還好隻是拾人牙慧,要是像以前那樣,就是兩天都未必設計得出一個滿意的結果。


    “咕咕”的聲音傳來,林清越臉霎時通紅,偷眼看磨墨的侍女,她難道不餓嗎?


    那侍女極為乖巧,先前看林清越寫的專心,自是不敢打擾,這會兒也是神色自若,請示道:“夫人,要不要用飯?”


    “嗯,上吧。”林清越揮揮手,又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風卷殘雲一般掃蕩了桌上的膳食,滿足的歎口氣。好久都沒有這麽痛快的吃過了,看來人還是得勞動啊,不管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也不管著勞動最終收益如何,但首先得勞動。


    用過飯,她也沒心情抱孩子,繞著帳內走了幾圈直接上床睡覺。說來對這個孩子,除了最初的新鮮之後,她還真沒什麽血脈相連的感覺。怎麽說呢?最起碼當初她對澈兒就比他上心多了,如果不是月子裏生活實在無聊,她甚至很少想起這個孩子。當初對孩子的殷殷期盼,到現在的漫不經心,林清越有時候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不管怎麽說,既然生下他,好好待他也是自己的責任與義務。


    大概是忙了一天,真的累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她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昏昏沉沉的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說了多久,感覺不舒服,習慣的翻身,卻是無法動彈。她心裏一驚,猛地清醒過來,微微掙紮一下,終於確定自己被綁了粽子。觸目一片黑暗,她甚至感覺不到周圍有生命的氣息,感覺就像在一口密閉的棺材裏一般。心中驚恐不安,隻是輕輕地蠕動著身體,感覺周圍沒有障礙,唿吸也暢通,看來不是被活埋了,不幸中的萬幸。


    嘴巴沒有被堵住,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不敢貿然出聲,到底是誰綁了她,目的又是什麽?她一個無親無眷孤女,就綁票也沒有勒索的對象啊。那樣綁匪如果得不到贖金,會不會撕票或者把她給賣了?巨大的恐懼充滿胸臆,原來最痛恨明碼標價的買賣人命,現在才知道,作為人的生命不值錢的時候,被別人當做牲口處理,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她驚懼的肝膽俱裂之際,“哐當”一聲,一束光線直瀉而下,在前方投下長方形的影子,十幾級的台階上緩緩走下一個滿麵虯髯,身著皮毛的漢子。那漢子也不說話,直接將手中的一個水壺和油紙包放在林清越麵前,過來解開她身上的繩索。


    大概綁得太久,血液流通不暢,林清越好一會兒才坐起身,她也顧不得形象,拿起水壺灌了兩口水,感覺舒服一點兒,剝開油紙包一塊油膩膩的烤肉還冒著氣。她也顧不得油膩,就著水幾口吞下。那虯髯漢子拿著繩索走過來,林清越趕緊擺擺手,用赫勒語道:“不用那麽麻煩,反正我也跑不了,何必多此一舉?”


    那漢子目光古怪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綁她,自顧離去。


    黑暗中不變晨昏,昏昏沉沉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虯髯漢子第九次下來之時,拿一塊黑布將她的眼睛蒙上,像是拎小雞一般,將她拎起。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鍾,被毫不憐惜的仍在地上。她痛苦的低吟一聲,止不住咳嗽起來。連著幾天飲水不足,吃的極油膩烤肉,她的喉嚨像著火了一樣。


    就在她以為自己咳得嗓子要報廢的時候,眼上的黑布被扯開。幾名衣衫襤褸的女子和她蹲在一起,虯髯漢子和幾名帶著煞氣漢子站在一邊,一名醜陋的老婦卻在挨個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子。走到一個女子麵前,細細打量一下麵相,再看看牙齒。林清越渾身冰冷,她雖然沒有見過人口買賣,但是她見過牲口買賣。她正在人口買賣現場,並且很不幸的就是那被買賣的一員。


    她是最後一個,那老婦站在她麵前端量了一會兒,搖搖頭道:“這個不行,有癆病。”說的是赫勒話。


    虯髯漢子立刻急道:“怎麽可能,這可是個高檔貨,我到手之後一直都是精心養著。你看她長得細皮嫩肉的,怎麽可能有癆病?”


    林清越咳得說不出話,心中忿恨不已。是精心養著,頓頓冷水烤肉,吃喝拉撒都在那間地下室裏,不吹風,不淋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都沒有被這麽精心養過。


    老婦很肯定的說道:“不會錯,你看她臉色蒼白,氣息粗重,咳嗽不止,一看就是癆病鬼。”


    虯髯漢子看林清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麽都停不下來,也有些心虛,陪笑道:“李大姐,你看這娘們長得確實不錯,要不便宜點也行。”


    “不行,癆病是會傳染的,你就是白送我也不要。”老婦斬釘截鐵道。


    “李大姐,你看她病得也不是很嚴重。咱們也是老主顧了,你看這姿色也確實不錯,你就給個價。”虯髯漢子陪笑道。想必也想盡快把這個癆病鬼脫手。


    “咳”,林清越適時的吐出一口痰,帶著殷紅血絲。


    “不行,我做生意,講究個吉利。買個癆病鬼,這不是給自己招晦氣嗎?”李大姐毫不通融,利落的拿出兩錠銀子道,“這幾個就留下吧,雖說姿色平平,好在年紀還小。你看一下,李大姐做生意一向公道。可惜這個女人有病,要不然我還真想要。”


    虯髯漢子接過,也是無可奈何。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林清越拎起,這樣的貨色,丟了實在可惜。


    正在人**易散場之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塵土飛揚。不過十餘騎卻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而至,將這夥人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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